商量一番之後,恆昊決定由自己和許冠之下水,讓侍衛們留下保護明月。因為明月畢竟是女孩子,身體嬌弱,夜水寒涼,恐對她的身體有害。
明月本來也有所顧忌,也就答應了。可是,看到恆昊和許冠之脫衣下水,她又開始心癢癢。當他們的頭沒入水裡,水面上冒起泡泡,明月就想變成一條魚鑽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金龍魚。
耳邊呼呼風響,明月突然害怕起來,總感覺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在附近盯著他們。而那眼睛彷彿可以隨處移動,不管明月轉朝哪個方向,都被它們盯著似的。
「喂,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很怪異啊?」明月的心嚇得崩崩直跳,忍不住問侍衛們。
一個侍衛看看四周,點點頭說:「回娘娘,這裡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小的總覺得,好像是個陷阱。萬一陛下……」
「噓,不許胡說!」沒等他說完,明月就訓斥道,「還有,在外面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叫大人就可以了。」
那侍衛忙應道:「是,大人。」
另一個說:「大人,那個許冠之不知可信否?我怕他對大人不利,不如,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明月思慮片刻後說:「嗯,這樣吧,你們中誰水性好?」
立刻有兩個侍衛站出來說:「我!」
明月看看他們,兩人都很精壯,便放心地說:「那好,你們兩個也下去。注意保護大人,看需要幫忙就幫,如果許冠之敢對大人動手,就立刻把他滅了!」
「是!」二人說著立即脫衣下水。
看著他們下水,明月合掌祈禱:「希望許冠之是好人,千萬不要起壞心眼啊!」
岸上只剩下明月和三名侍衛,緊張地在那裡踱來踱去。旁邊樹叢中不時傳出幾聲蟲鳴,間或有鳥兒經過,撲騰翅膀的聲音也叫人心驚。
明月越想越覺得危險,如果他們真的惹惱了神仙,那下水的人肯定會一去不復還。老天,恆昊可是她的丈夫啊,要是他出了事,那她豈不成了沒主的女人?不行,不行,她這麼漂亮的人兒,而且還這麼年輕,怎麼能!
而且,當初在奉先殿時,李姝清就說過,皇上若是駕崩,嬪妃是不能改嫁的,只能守寡至死。真那樣的話,她不是虧大了嗎?就算她只能活到七十歲,要守寡幾十年多難熬啊。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明月自語著就要下水,卻被侍衛拉住了。
他們勸她道:「大人,再等等!他們下去,一時半會是上不來的。別著急,不會有事的。」
明月正要說,忽見一陣水花翻騰,恆昊和許冠之先後鑽出水面,那兩個侍衛也跟著冒了出來。
「哎,你們總算出來了!」明月驚喜地喊道,急忙朝他們那邊跑去。
幾人陸續上了岸,坐在那裡休息。
恆昊抹著臉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喘氣,說:「沒想到,裡面的水居然是溫熱的,只有表層很涼。下面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水流被漩渦還是什麼捲到一個地方。可我憋不住氣了,不敢追,只好上來了。」
許冠之也說:「我覺得,這水肯定通往那個湖。我見楚兄出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跟著出來了。」
那兩個侍衛更是,剛下水,就看到他們往回游。他們不知就裡,只好跟著出來。
明月很失望,還以為他們已經找到進湖的口子了。她讓侍衛們把他們的衣服拿來,讓他們先批上暖和一下,等等再說。
歇了一會,恆昊問道:「明月,你以前有沒有聽你的恩人說過,這裡是否通往那個湖?」
明月想了想說:「這個倒不曾聽說,不過,既然有漩渦,那湖又在山肚子裡,肯定是相通的。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才能找到那個入口?」
大家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他們都沒法在水裡憋氣那麼久,怎麼能保證可以活著從這兒游到湖裡?
突然,恆昊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問侍衛們:「你們誰會閉氣功?」
閉氣功?眾人面面相覷,無奈地搖搖頭。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而是根本不會。
明月也不會,她要是會,就不用這麼發愁了。她苦惱地看著這潭水,真希望自己能變成魚,想怎麼游怎麼游,想游多久就游多久。
可是,這麼神奇的事情,只有傳說裡才可能發生。明月只能看著這潭水發愁,覺得他們的準備還不夠充分,很有可能會無功而返。
如果真那樣,明月又會很不甘心。雖說這裡距離京城不算太遠,但她不可能三天兩頭往這跑。再說,太后讓她找到金龍魚才會原諒她,多耽擱兩天倒是沒什麼,就怕明知道金龍魚在哪裡卻拿不著。
就在恆昊十分失望的時候,許冠之微微一笑說:「我會。」
恆昊驚喜地問:「是嗎?冠之,你能閉多久?」
「唔,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閉上一炷香是沒問題的。」許冠之回答說,「你要是早點說,剛才我就不用上來了,說不定已經游到湖裡了呢!」
恆昊打了他的胸口一拳說:「現在說也不晚呀,好樣的!冠之,那,就拜託你了。」
許冠之笑道:「沒事,那我下去了,有了消息就出來告訴你們。」
說完,他運了運氣,又要跳下水去。
明月卻一把抓住他說:「喂,我也要去!」
「不行!」許冠之還沒答應,恆昊就一把拉住她說,「我不放心,你還是留下吧。」
許冠之也想要明月和他一起去,但是現在他們都不知道這段水路有多遠,需要憋氣多久。如果明月到時候憋不住氣,許冠之怕自己不能將她安全帶回來。
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兒說:「明月,你還是跟你哥哥一起在這裡等我吧。我的閉氣功很厲害的,如果連我都不能堅持到從湖裡冒出水面,那麼,我們這裡就沒有人可以做到。」
說完,他又對恆昊說:「楚兄,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探出水下的情況。願上天保佑,我們能在這裡找到金龍魚!」
「可是我……」明月急切地說,眼睛裡露出幾分期待。
許冠之以為她在擔心自己,十分感動,越發不願意讓她下水了。
恆昊歎了口氣,握住許冠之的手說:「冠之,你千萬要小心。如果憋不住了,就想辦法趕緊回來。我們等你,一定要回來!」
看著他那深情的雙眼,許冠之用力點點頭,覺得能有他們兩兄妹這樣的朋友,就算少活十年也心甘情願。
隨後,許冠之再次運氣,撲通一聲躍入水中。
大家都盯著水面上的波紋,直到許冠之潛入水下再也看不見,他們才轉移了視線。
「呵——咕咕咕咕咕!」
「咻咻,咻咻。」
「霍起霍起,噠噠噠,霍起霍起,噠噠噠……」
「撲稜稜!啾兒,啾兒。」
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陸續響起,讓人不禁緊張起來。因為看不到發出聲音的是什麼,他們都有幾分害怕,擔心會有猛獸毒蛇來襲。
特別是明月,聽著這些響聲,腦袋裡瞬間就閃過無數怪獸撲過來要吃人的情景。當一塊小石頭從大石頭上脫落發出響聲時,她終於崩潰,驚叫一聲撲進恆昊懷裡。
「啊!我怕!」她喊著,把頭埋得深深的,手也緊緊抓住恆昊不放。
眾侍衛被她這聲驚叫搞得十分緊張,紛紛抽出兵器,將他們圍在中間,警覺地看著四周。
恆昊一邊輕拍明月的背一邊安慰她說:「沒事,別怕,有我呢!」
過了一會兒,那些聲音慢慢消失,這裡又恢復了平靜。偶有涼風吹過,卻讓他們都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
等待的時候最是難熬,他們不知道現在水下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許冠之能否安然回來。時間彷彿過得特別慢,卻又像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卻仍不見許冠之回來。
明月和恆昊都開始焦躁不安,在水邊走來走去。侍衛們因沒有危險而放鬆了警惕,卻也對許冠之十分牽掛,不時朝水面探頭看看,希望能看到他冒出頭。
終於,明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恆昊,你說,許冠之他,還活著嗎?」
「肯定活著!」恆昊很有把握地說,「他武藝高強,又會閉氣功,不會有事的。」
但明月還是不放心:「可是,萬一這水裡有食人魚,那他不是很慘,連屍骨都留不下?」
恆昊拍了她的腦袋一下說:「喂,明月,你就不能想點好的?你再這麼烏鴉嘴,小心我把你丟下去!」
明月嘟著嘴不說話了,心裡卻很擔心許冠之,真想親自下水去找他。可是,她又怕恆昊吃醋,而且會擔心她的安全,想想還是算了。
又等了許久,還是不見許冠之出來,明月再也耐不住了,開始發脾氣。她跑到一棵樹面前,對著樹幹又踢又打,嘴裡發出「嗨嗨」的聲音。
恆昊知道她心焦,他又何嘗不擔心?可是,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他走到明月面前,剛要勸她幾句,忽聽一陣水響,一個侍衛大喊道:「出來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