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谷裡,頓覺空氣都稀薄了些,寒氣陣陣襲來,雖無風,卻令人感覺刺骨寒涼。
明月放慢了速度,仔細打量著山谷,總覺得似曾相識。可是,黑暗中的山谷十分詭異,彷彿任何一個樹叢裡都藏著鬼怪,隨時會跳出來要他們的命!
恆昊跟上來,擔心地問明月:「明月,你沒事吧?你確定沒有中什麼圈套?」
明月搖搖頭說:「應該沒有,我看他們不像是壞人,怎麼可能騙我?」
恆昊卻說:「那可不一定!你想,大半夜的,怎麼會有夫婦二人趕路?而且,還是走這麼可怕的山谷。如果是你一個人,你敢嗎?」
「有你我就敢!」明月說著回頭瞅了恆昊一眼,「怎麼,你怕了?你要是怕就回去,我和冠之去找。冠之,冠之,你來了沒有?」
見自己的女人居然當著他的面要別的男人陪,恆昊氣得一肚子火,大聲說道:「誰說我怕了?我是擔心你!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來這深山野嶺,要是出事了怎麼辦?別說遇到鬼了,就算只是摔了,我也心疼!」
明月一聽,嫵媚地笑著說:「哎呀,大哥,別生氣嘛。我知道你最好了,我最愛你了。我需要你的保護,沒了你,我寸步難行。你別走,跟我找到金龍魚再回去,好嗎?」
恆昊本來也不想走,見她這麼討好他,便就坡下驢說:「好,你求我啊。」
明月忙抱拳說:「好哥哥,明月求你了。」
恆昊噗嗤一笑道:「嗯,好,答應你了。」
許冠之見他們這樣鬧,心裡暗笑,卻什麼也沒說。他趕上去,問恆昊的侍衛怎麼辦,會不會找不到他們。
恆昊回頭看看,覺得要讓侍衛們自己找到這裡來確實有點玄。他想回去找他們,再把他們帶來,可是又不放心明月和許冠之單獨待在一起。
思慮片刻,恆昊對明月說:「明月,既然已經知道要從這裡走,我們先去把侍衛叫來吧。我擔心他們自己找不到這裡,還以為我們丟了呢。」
明月想想也是,就說了聲「走」,調轉馬頭跑出谷去。
三人三騎朝來時的路跑去,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山谷的寧靜,也驚醒了沉睡的蟲子。
很快,他們就回到剛才那裡,恆昊再次召喚侍衛,連吹了三次哨音,他們才陸續趕回。
「拜見大人,屬下找遍周圍方圓十里,都沒有見到明月主子。」侍衛愧疚地說,「要不,我們再去找找?」
明月立刻答道:「哎,不必了,我自己回來了!我們是怕你們丟了,怕你們出事,這才特意回來找你們的。」
侍衛們一聽,心頭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還對明月十分感激。
恆昊見他們都在,便說:「好了,我們要去山谷裡,走吧。」
說完,他打馬走在頭裡,明月和許冠之緊隨其後。
侍衛們答了聲「是」,急忙快步跟上。
在這次召喚之前,他們在附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明月,也曾碰過頭。可是,他們都覺得沒找到明月沒法向恆昊交代,只得繼續尋找。他們甚至想到最壞的結果,以為明月出事了,即使找到,也不過是一具死屍。
但即使真的如此,他們也必須把屍體找到帶回,否則就無法交差。還好,恆昊把他們叫回來的時候,明月已經在他身邊了。雖然侍衛們有辦事不力的嫌疑,總好過帶回一具死屍,再看到恆昊傷心欲絕的模樣好得多。
再次進入山谷,剛才的寒氣又一次讓他們全身一緊。侍衛們也都很緊張,把他們三人團團圍住,深恐黑暗中突然跳出什麼人來,要對他們不利。
「大人,小心!」侍衛好心提醒道。
恆昊嗯了一聲,與明月挨得更近。
許冠之也擔心明月,將馬驅到明月的另一邊,與恆昊一起將她夾在中間。
明月緊張地看著山谷裡的地形,努力回憶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對,一片野地沒有路,再然後是一片空地,接著是竹林,竹林深處,便是她曾經養傷的地方了!
「我知道怎麼走了!」明月突然叫道,然後打馬衝上前去。
恆昊嚇了一跳,也急忙加快了速度。
許冠之一愣,怎麼,明月來過這裡?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感覺神神秘秘的?
可是,不容他細想,五名侍衛已經跑上前去,還回頭叫他快點。他應了一聲,也趕緊追上去,唯恐被他們丟下。
「停!」
忽然,明月發出一聲大喊,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所措地停下來。
恆昊問道:「怎麼了?」
說著,他警覺地看看周圍。四處一片漆黑,山林幽暗,馬兒打著響鼻,旁邊的石頭就像怪獸,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而不遠處似乎有一灘水,在黑暗中發出亮光,顯得異常詭異。
許冠之也跟了上來,問恆昊怎麼回事。恆昊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但是覺得這裡似有危險,叫大家小心。那幾個侍衛也都隨時準備戰鬥,緊緊地圍護在他們身邊,深恐突然竄出什麼人來襲擊恆昊和明月。
明月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切,曾經的記憶一一浮現在眼前。雖然是夜晚,這裡的地形卻依然清晰地在她的腦海裡重現,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白天。
這裡是小路,通往竹海,旁邊有一片碎石地。而她曾經養傷的那個小屋,就在竹海深處,只不知如今還在不在。至於這潭水,不過是從上面的龍潭漏下的一個小池。
那個龍潭,位置高於竹海小屋,很大,也很深。明月清楚地記得,恩人曾經帶她到那裡看過,說那裡是聖泉,不得褻瀆。因此,他們可以打裡面的水洗菜做飯,卻不能在裡面沐浴,以免得罪神靈。
明月心裡想像的那個所謂神靈,應該是一條龍。要不然,為什麼這潭水要叫龍潭呢?
不過,誰也沒有親眼見過龍,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而且,恩人那副嚴肅認真的樣子,也讓她不敢輕易破壞這水的寧靜和聖潔。大概是看這水這麼清澈,恩人不忍心在裡面洗澡,怕弄髒了。
的確,看著這麼一潭水,在這深山裡幽靜而清明,誰也不忍心把它弄髒。此刻再因為那金龍魚的傳說,平白給這潭水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聖潔,令人不禁肅然起敬。
等了許久,恆昊終於忍不住問道:「明月,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明月輕輕搖搖頭說:「沒什麼問題,這裡是龍潭的支流,山上有個龍潭,水很深。」
許冠之立刻聯想道:「或許,金龍魚就在那個龍潭裡?」
恆昊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否則,這水為什麼要叫龍潭?
可是,明月卻從來沒有在那潭水裡見過金龍魚,也沒有聽恩人說起過。聽恆昊說,金龍魚似乎會在山肚子中的那個大湖裡,但她也沒見過那個湖。
這裡唯一對地形比較清楚的就只有許冠之和明月,因為許冠之有地圖,明月來過。可他們兩個都沒有親眼見過那個湖,也不知道該怎麼進去。
「明月,龍潭在哪裡?」恆昊忽然問道。
明月哦了一聲說:「還在山上,要走好一段路呢。不過,那裡是聖泉,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住著神仙,更不知道金龍魚在不在。」
許冠之點點頭說:「這個龍潭,我也聽說過。當地人對它非常崇敬,即使只是路過,也都會拜拜。而且,他們最多只是取水解渴,從不下水。」
恆昊疑惑地問為什麼,許冠之解釋說因為當地人認為這潭水是聖泉,是神仙下凡來洗澡的。裡面生活著聖物,所以不能褻瀆。
而山肚子裡的那個湖,則是千百年來的傳說,沒有人到裡面去過。見過湖的,也不過是在山上看到那大片的水,如鏡子般掩映著藍天白雲,絕美無比。
關於湖裡的金龍魚,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但凡是來這裡祈福的人,幾乎都能完成心願。故而,人們就更是將這湖奉為聖地,只是提起來都滿懷敬畏。
「只要我們能進到湖裡,就知道到底有沒有金龍魚了。」明月思忖著說,「我覺得,這個龍潭一定有水路直通湖裡。可是,恩人說這裡是聖泉,不能褻瀆。所以,我怕……」
恆昊卻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冒險一試,怎知有沒有?」
許冠之也覺得恆昊說的有道理,讓明月帶他們去看看。明月心裡有所顧忌,深恐會因此有厄運降臨。但最終,她的好奇心還是佔了上風,終究敵不過他們二人的勸說,答應帶他們去龍潭。
龍潭距離此地不過一里,但因山路崎嶇,坡高陡急,他們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到。
還沒看到龍潭,一股強烈的寒氣就直撲過來,讓人汗毛直豎。恆昊和許冠之都說,感覺像在步入陰曹地府。只有明月毫不在意,因為她知道,山裡都是夜晚突然降溫,比白天要冷許多。而且,有水的地方,肯定要比其他地方冷。
可實際上,如果下到水裡,就感覺不到冷了。只是,明月也沒下過這龍潭,擔心裡面會有什麼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