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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情 第十九章-第二十章 心腹大患 文 / 隔壁小王

    第十九章-第二十章心腹大患

    三個人回到趙家村,仍舊忍不住各自打個寒噤。

    這個白軍的出現實在太意外了,幸虧在海面上多守了幾天,要不然連對手是誰都沒弄清楚。突然想到白軍調進海防大隊的事情,弄不好在白家出事之前就已經辦妥當了,金洋去北山也不是找白家昌的,而是去找白軍的。三個人越想越覺得心裡面滲的慌,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張漢先定下神來,對著地圖多看幾眼:「這條船剛剛經過深圳外海,貼著公海的邊抹過來的,這條航道是直通東官新港的……這倒是奇怪了,金洋膽子也不至於大成這樣吧,東官新港那麼大的碼頭,他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卸貨?」

    高成昆也有些困惑了:「是啊,別的碼頭也停不下這麼大的船。」

    趙大喜也看幾眼海上地圖,輕鬆說話:「他沒這麼傻,這條船是去老港的,離新港三十公里外的東官舊碼頭。」

    張漢高成昆同時楞了:「東官舊碼頭不是早填平了嗎,電視台不都報道了,不是說要填了舊碼頭都蓋成高檔住宅區?」

    趙大喜低頭仍舊看地圖,高成昆反應過來以後猛的拍大腿:「他奶奶個腿的,咱這些平頭老百姓,又讓電視台和當官的合夥蒙了。我就說那麼大規模的舊港哪能說填就填了,原來這裡面還真有貓膩!」

    張漢也沒心情再呆下去:「走吧,咱們現在就去舊碼頭看看,看看到底填了多少,開我的車去。」

    趙大喜神色如常輕一搖頭:「過兩天吧。」

    張漢高成昆想了一陣同時點頭,過兩天也好,這幾天舊港周圍一定是戒備森嚴,真驚動了金洋的人也不好。兩兄弟又坐了一會也就走了,看樣子今天晚上是沒心思睡覺了,畢竟這事太驚人了。

    趙大喜心裡也泛著苦水,人脈也好勢力也好,這些都需要時間來積累,任他再怎樣英明神武,兩年時間也不可能做到朋友遍天下。金洋在東官縱橫十幾年,比白家兄弟的勢力龐大不知道多少倍,真想動他還得多用用腦子。

    三天後夜裡,幾個人特意跑了一趟東官舊港。

    果然不出所料廢棄的舊港只填了一半,另一半還剩十幾個泊位,別說是萬噸級別的貨輪,停個十萬噸級的也沒問題。那艘「東遠」號早已經不知去向,整個舊港只有幾盞燈亮著,陰森森的倒有些嚇人。

    高成昆這個做汽車生意的,心理格外不平衡:「這他嘛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裡離東官市區十里不到,他就不怕讓人看見?這一船的走私汽車也得有上百輛……人家一船的汽車掙的錢,頂的上咱們掙十年了,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張漢畢竟是做刑偵的,頭腦清醒:「這麼多汽車他不可能三天內都開走,這裡應該還留了一些。」

    眾人深以為然四處打量,很快發現黑暗裡一處規模不小的倉庫,只看門口有專人負責把守,就知道張漢十有**是說對了。找到了賊窩又覺得無從下手,這舊港是產東官港務局管的,港務局本身就有治安隊,沒有市級公安機關的配合,普通人想進去都難。

    趙大喜心知肚明就算進去了又能怎樣,金洋做這走私汽車的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事情真的敗露了,也會有大把的人替他遮掩。就算真的說服上級紀檢部門查下來,不出三天金洋也一定擺弄的妥妥當當,讓你抓不住他的把柄也就無話可說。

    在別的行業裡還不敢說,在投機鑽營走私汽車這行當裡,金洋足以做他趙大喜的師傅還綽綽有餘。

    身邊小洪突然興致高漲,起了歹心:「要不要我帶人弄幾桶汽油,也給他放一把火?」

    高成昆眉毛一挑出聲附和:「我看行,那個來而不往……什麼嘛,要弄就趁早多燒他幾輛。」

    趙大喜心動的要死,要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能控制住這誘人的想法,這要換成以前的趙大喜,多半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做賊心虛的道理人人都懂,真的一把火燒了這間倉庫,金洋多半也不敢聲張。

    就在那一念之間徘徊了許久,趙大喜深呼吸後左右拍拍高成昆和小洪,趁著夜色離開東官市區。這一念之間的決定改變了許多事情,趙大喜終究是把心裡歹念強忍住了,也因此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小洪終是年輕氣盛,心有不甘:「趙哥,咱們就這麼走了?」

    趙大喜神色如常回答:「你想怎樣,衝進去來個人髒並獲?」

    張漢眼神閃躲趕緊攔住:「這事牽扯太大了,還是慢慢來吧,這事要是追查起來指不定牽扯到多少人呢……弄不好要引火燒身。」

    趙大喜不動聲色拍拍身上的灰,所有人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早有打算。

    坐進車裡的時候趙大喜突然說話,語調還很平靜:「先動白軍。」

    眾兄弟先是一愣隨即跟著點頭,知道他對白軍動了斬草除根的心思,高成昆張漢聽到白軍的名字臉色也微微一變,心知這個人確實是心腹大患。父仇家仇不共戴天,先動白軍確實是明智之舉,這個人每多活一天,趙大喜兄弟幾人就如坐針氈,心也就多懸一天。

    出了東官市回到張漢家裡,幾兄弟又都覺得無從下手,島山海防大隊那是軍事禁區,想潛進去談何容易。白家自出事以後也早就從北山搬走了,搬去哪了誰也不知道,連白軍住哪都不知道又怎麼動他。

    趙大喜沉吟再三,也只能出一條下下策,讓小洪找幾個人去胡縣長家盯著吧,白軍既然是胡縣長的女婿,盯著他家是肯定沒錯了。胡縣長畢竟是張漢的老上級,雖然已經隱退在家,張漢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了,自問這做法不太光彩。

    張漢猶豫一陣,還是把小洪叫回來:「你別去了,你毛毛躁躁的別驚動了胡縣長家裡人,還是派我的人去盯著吧。」

    趙大喜心中微微一動也沒說什麼,從這種小事情裡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本性,張漢這個人畢竟太重情義,寧願自己犯些原則性的錯誤,也不願意讓人驚擾了老上級。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不管怎樣都是一條好漢。

    張漢幾個心腹手下,在胡縣長家門外盯了三天,到中秋節這天終於等到了胡縣長的女兒胡小月。胡縣長自退休以後搬出了政府大院,全家搬到了北山郊區一幢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自從白家出事以後他也怕了,夜裡家中也不敢開燈,等到時間久了沒人來動他,這防範之心才淡了一點。

    縱然是這樣胡家還是多養了幾條大狼狗,守著院門院牆不讓人進。

    趙大喜兄弟站在胡家大門外,看著孤零冷清的胡家大院,歎息一聲為官十年本應該衣錦還鄉,這位胡縣長但凡辦過幾件人事,又何至於弄的如此狼狽,弄的左鄰右舍如避蛇蠍,北山百姓天天指著脊樑骨罵。

    就算你從白家身上撈了不少的錢,天天在家裡吃著海參燕窩,到臨死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親生的女兒都只敢夜裡偷偷的進家門。幾個人站在門外等了半天,小洪有點忍不住了想去砸門,被趙大喜使個眼色攔住。

    趙大喜還是開口說話了:「大哥,咱們只要問出白軍住哪,不會為難胡家人的。」

    張漢聽的輕一點頭,又站在胡家大門外猶豫一陣,還是上前幾步親自敲門。

    片刻之後,裡面傳來胡縣長警覺的聲音:「誰?」

    張漢打起精神出聲回答:「是我,張漢。」

    張漢的好人品再次起了作用,胡縣長聽見他的聲音就輕鬆不少,毫無防備把門打開。大門打開的剎那連趙大喜都有些不忍,面前不過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比他當縣長的時候蒼老多了,哪還有半點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大半年沒見,胡縣長比之前蒼老了十歲不只,可見他退休以後的日子確實也不好過。

    胡縣長看見外面這麼多人,猛的一驚:「張漢,你們想幹什麼?」

    張漢好言相勸:「老胡你不要激動,我來找小月瞭解一點情況。」

    胡縣長護女心切就堵在門口,死不讓進,小洪幾個終於按捺不住,小聲罵幾句髒話就要往胡家闖。一條大狼狗從院子裡衝了出來,小洪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大喝一聲就著狼狗的來勢滾倒地上,幾個翻滾後手刀狠狠切上大狼狗的頸部,狼狗慘叫一聲不動彈了。這小子還像個沒事的人,若無其事爬起來,還拍拍身上的灰。

    這一下把胡縣長震懾住了,胡家大院裡同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爸,讓他們進來吧。」

    胡縣長稍一猶豫還是後退幾步,小洪這幾下是真的把他嚇到了,知道憑他一個老頭,擋不住這些身手厲害的人。

    晚上十點,胡家大客廳。

    諾大的客廳裡只亮著一盞檯燈,桌前一個年輕少婦表情沉靜,懷裡還抱著個小嬰兒。趙大喜扭頭看一眼張漢,上次見到胡小月還是大半年前,這麼久沒見連孩子都有了,這也算是白家的嫡系血親吧。小洪一聲不吭的領人四處搜一搜,控制住胡家前門後門,片刻之後衝著這邊搖頭,意思沒搜到人。

    趙大喜也不意外,白軍哪還敢回北山,要不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連胡小月平時也多半是不敢回來的。不經意間推開一間臥室的門,看到床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心裡就更有數了,胡小月這次回來不只是探親,還想接人。心裡一動知道白軍很可能就在北山,就是不知道躲在哪裡。

    這麼多行李就靠他父女兩個,怎麼可能拿的動,一會一定還有人來。那胡小月始終一聲不吭,一會孩子哭了起來還掀起衣服餵奶,在場雖然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都紛紛避開視線,也都懂得非禮毋視。一時間胡家大客廳裡愁雲慘淡,縱然是高成昆這樣膽大包天的人,也下意識的抓一抓耳朵。

    忍了一陣,還是張漢心平氣和的先說話:「小月兒,白軍在哪……噢,市局想找他瞭解一些情況。」

    胡小月也是官家的小姐,很快冷聲回答:「張叔叔,是市局想找白軍,還是你想找他?」

    張漢被她這樣一問倒語塞了,胡小月很快又說話了:「白軍在哪我也不知道,我也好幾個月沒見過他了。」

    小洪按捺不住大聲質問:「你胡說,他是你男人,你好幾個月沒看見他了,那你懷裡的孩子是哪來的?」

    胡小月眉毛一挑,也異常潑辣:「孩子是我跟野男人生的,你管的著?」

    要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小洪也早就動手了,論吵嘴他當然不是胡小月的對手,氣的臉紅脖子粗。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趙大喜冷聲呵斥:「領著你的人,出去!」

    小洪雖然不忿的翻翻眼皮,還是閉著嘴唇恨恨的揮手,領著幾個人氣呼呼的衝出去了。張漢想了一想也扯上高成昆,退出胡家大客廳。

    那胡小月也真是有幾分膽識,緊咬著嘴唇說話:「爸,你也出去吧,把門關上。」

    胡縣長雖然不放心也很無奈,邁著兩條老腿一步一步走出門外,胡家大客廳的門關上了,只剩下兩個大人,還有一個無辜睜大眼睛四處亂看的嬰兒。趙大喜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胡小月身邊,那嬰兒膽子也不怕生,還衝著他咧嘴呵呵的笑。

    趙大喜心裡一鬆,柔聲問話:「我能抱抱嗎?」

    他一個彪形黑大漢說出這麼溫柔的話來,胡小月稍覺有些意外,臉色一沉還是咬緊牙關,默默把嬰兒遞過來。趙大喜慌忙接在手裡,他身高一米九開外又長的膀大腰圓,剛出生的小嬰兒躺在他的胳膊彎裡,真好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鳥,形成視覺上的巨大反差。胡小月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本來還坐的十分安穩,這時腿上也不自覺的有些發抖了,連唇齒都有些白了。

    只有那小嬰兒不怕生,還好奇的伸出小手,來拉扯趙大喜濃密的胸毛。

    趙大喜還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櫻兒,大嘴咧開柔聲說話:「男孩女孩,多大了?」

    胡小月不由自主打個冷戰,咬牙回答:「女孩,兩個月大。」

    趙大喜又逗的那小嬰兒咯咯的笑,油然又問:「叫什麼?」

    胡小月整個人一僵,還在強自保持鎮靜:「叫胡佳佳。」

    趙大喜聽到這孩子姓胡不姓白,臉上笑意突然由衷了不少,抱著小嬰兒逗了一會,可愛的小女嬰連打哈欠,就在他粗壯的胳膊彎裡睡著了。他這時就如同捧著珍貴的瓷器,輕輕把孩子放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心裡仍滿是溫柔滋味。

    看著嬰兒可愛的睡相,小聲說話:「這孩子長的還是像你,大眼睛。」

    胡小月也不知道他意圖為何,嘴唇緊閉不再說話。

    趙大喜抓抓頭髮抬頭往四處看看,突然語出驚人:「這裡是北山郊區,手機沒信號是打不通的。」

    胡小月如中雷擊手一抖,一部老款的摩托羅拉手機從手心裡掉落地上,吧嗒一聲摔碎了。趙大喜也不多說她什麼,夫妻之間難免情深意重,就算換成林海草來,也肯定會不顧一切的保護丈夫。

    趙大喜慢慢坐到她身邊,隨手拿起桌上的女式錢包翻看起來,錢包剛一翻開就看到一張合照,胡小月笑的很甜白軍也笑的很開朗。從髮型上看照片顯然是最近拍的,照片之外還有一千多塊錢的現金,幾份票據。隨著趙大喜翻她的錢包,胡小月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原本還很沉靜的呼吸突然變的急促起來。

    她開始還能保持冷靜,任她再怎麼了得也畢竟是個女人,在趙大喜連番作為下,終於方寸大亂失去了本心。趙大喜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突然心裡一動,原本還沒在意那幾份票據,這時心裡一動打開來看看。

    一份是超市的購物單,另一份是高速公路收費單,隨著趙大喜把那張高速公路收費憑證從錢包裡拿出來。

    胡小月突然又平靜了,還平靜的說話了:「你幫我把孩子抱進屋裡睡吧,外面涼。」

    趙大喜完全無視她的話,看過收費憑證後再次抬頭說話,語調仍是十分沉穩:「白軍,正在東廣高速的收費站等著你吧?」

    胡小月剛剛恢復一點血色的臉色,終於再不受控制,刷的一下慘白了。門外正在偷聽的小洪臉露狂喜表情,慌忙朝身後打手勢,領著三四個手下狂奔出胡家,上車直奔東廣高速收費站。胡小月聽到門外發動汽車的聲音,額頭香汗終於不受控制的滴落。

    趙大喜心叫慚愧,欺負一個女人也不算什麼本事,原本打算讓人守著胡家人,等他辦完事後再放了。

    這時心中稍覺慚愧,起身同時還是問了一句:「我要回趙家村,你跟著去嗎?」

    胡小月連嘴唇都咬出血來還不知道,這女人也真是挺不容易了,咬牙起身抱著孩子,一言不發跟著出門。

    在門外碰見胡縣長,她還能沉穩說話:「爸,我出去一趟,你跟媽早點睡吧。」

    胡縣長老臉抽了幾下,也豁出去了:「要去哪,爸陪你去……」

    趙大喜已經看膩這溫情戲碼,不耐煩的擺手意思都帶上吧,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非把女兒嫁進白家。就算我趙某人沒收拾過白家,也會有錢某李某去收拾,下手可能比我更狠。早點睜開你昏花老眼辦幾件人事,又何至於弄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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