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幫記者離開現場,醫院的保全紛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地長長吐出一口氣,剛才可把這些人給嚇壞了,在醫院工作這麼久,他們何時遇到過這樣的場景?除了白珍珍那次,這是第二次,這左家的人,難不成天生這麼高調?做什麼,都能引得無數人追隨、調查、採訪。
有人暗暗搖頭,有人眸光複雜地打量著坐在輪椅上的凌小昔,有的人,天生便擁有一種傑出的氣場,不需要做多餘的動作,不需要多說什麼話,卻能讓人感覺到,來自對方的壓力!
rose崇拜地看著凌小昔,絲毫不掩飾對她的仰慕,可以說,在她的眼裡,凌小昔的形象高大得近乎於神!
「總經理,你可真厲害。」她口中不自覺地讚歎道。
「你還年輕,將來的發展空間還有很多。」凌小昔隨口說了一句,完全忘了,她和rose的年紀,實際上相差無幾。
一番老氣橫秋的話語,讓rose哭笑不得,總經理難道真的把她當作小孩子了嗎?居然說出你還年輕這種話來。
打發走華天其他的員工,只留下rose貼身跟隨自己,護士眼見有人前來,自然也就沒有再如同跟班,跟隨在凌小昔的身邊。
兩人進入電梯,準備前往樓頂的住院部房間。
「對了,總經理,你上次吩咐我密切留意左氏的動向,今天,左氏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rose推著輪椅,靜靜站在窄小的空間裡,此時,電梯中,只有她和凌小昔兩人。
「什麼事?」凌小昔挑眉問道。
「是這樣的,聽說,一大早,左太太就造訪左氏,並且聲稱,因為左總中槍,昏迷不醒,所以她要代左總成為左氏的發言人,以及決策者。」rose一板一眼地說道,但心裡卻對白珍珍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這個時候,她不是更應該先來醫院看望自己的丈夫嗎?怎麼會出現在公司?
「左氏方面有什麼反響?」凌小昔眼眸微微一閃,心裡,有一個念頭正在浮現。
「能有什麼反響?她可是左總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法律上來說,除卻他們的兒子,只有她,才能成為左氏臨時的決策人。」這一點,就和遺囑一樣,在法律上是具有效應的。
「所以她現在成為了左氏的決策人?」凌小昔面色微微一沉,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誰知道,白珍珍會不會趁機對左氏動手,或者利用左氏,來對華天施壓!
更者,凌小昔臉色驟然變換了幾次,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左宵默昨夜出車禍,這麼巧,今早白珍珍就出現在了左氏?有這麼巧合的事嗎?她可不相信所謂的偶然。
要不,就是對方早已有所準備,要麼,就是這場槍擊案,與白家有關!
僅憑著白珍珍的一言一行,凌小昔幾乎就將真相看透了七成。
「是的,」rose重重點頭,「左太太似乎說是要為左氏主持大局。」
凌小昔危險地瞇起雙眼,暗中猜測著白珍珍這麼做的目的,左宵默出事,憑著他們兩人還沒有脫離的夫妻關係,白珍珍顯然是最大的受益人,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合法接管左宵默所有財產的人選,因為小宇的年紀還小,根本不符合接手公司的條件。
但她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凌小昔拍飛,一個瘋狂的女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繼續秘密監視左氏的動靜,隨時向我匯報。」她沉聲吩咐道,白珍珍想要達成的目標,她都會動手阻止。
rose沒有詢問她這麼做的理由,乖巧的點頭,電梯抵達住院部的樓層,她推著輪椅,前往重症病房。
左宵默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彷彿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凌小昔揮手示意rose退開,她識趣地用為她購買午餐的理由,離開了走廊。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後,凌小昔才靜靜地看著房間裡的男人,心情格外複雜。
「如果你知道,白珍珍趁著你重傷昏迷,入主左氏,你會不會氣得從病床上跳起來呢?」她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詭異的淺笑,似乎在期盼著,他蹦起來的畫面出現,只可惜,回應她的依舊是房間裡死一般的安靜。
凌小昔幽幽歎了口氣,「這樣的你,真的讓我很不習慣,我寧肯你和我鬥嘴,和我爭吵,也不想看見你這副虛弱的樣子。」
手指無意識的在冰冷的玻璃上圈圈畫畫,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有幾多擔憂,幾多悲痛。
身體在輪椅上輕輕顫抖著,狠狠吸了口氣,不去看病床上的男人一眼,轉身,挪動著輪椅,前往醫生的辦公室。
詢問過左宵默的病情後,凌小昔的心沉甸甸的,他的情況並不太好,那一槍,是對著他的心臟射來的,只不過因為他及時避開,所以打穿了胸口,刺穿了肋骨,如果再偏離少許,就會直接命中他的心臟,對方擺明了是想要他的命!
「真的是白珍珍嗎?」凌小昔坐在輪椅上,沉思著。
她琢磨不透白珍珍這麼做的理由,一個能夠為了留住男人,不惜找人代孕的女人,真的會為了繼承他的財產,對他狠下殺手?難不成是因愛生恨?除了白家的人,凌小昔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但她沒有證據。
「叮鈴鈴——」口袋裡的電話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凌小昔窸窸窣窣地從病服裡掏出手機,來電赫然是邵啟鵬的。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有些猶豫,在這種時候撥通自己的手機,定是為了昨晚的事。
「喂?」猶豫再三,凌小昔仍是接通了手機。
「你現在情況怎麼樣?我聽說昨晚,你們遇到槍擊了……」邵啟鵬憂心忡忡地問道,剛醒來,他就聽到了這個消息,躲避開別墅裡的監視,拿回自己的手機,立馬就和凌小昔進行聯繫。
他的擔憂與焦慮,毫不掩飾,甚至連往日清潤的嗓音,似乎也多了幾分急迫。
「我沒事,出事的人是他。」凌小昔平靜地開口。
「你沒事就好。」邵啟鵬可不會理會左宵默的傷勢,聽到她安然無恙的消息,提高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啟鵬哥哥,」凌小昔輕輕喚了一聲。
「嗯?」邵啟鵬輕輕呢喃一句,對她親暱的稱呼很是滿意。
「幫我一個忙。」除了他,似乎並沒有人能夠幫助到自己。
「什麼忙,你說。」只要她開口,不論是什麼事,他都會答應。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的今天,依舊還是這樣。
「幫我密切留意左氏的動靜,在暗中……」凌小昔低聲吩咐幾句,手掌輕輕無助嘴唇,嗓音極低,哪怕距離她異常接近,也絲毫聽不到她在同邵啟鵬說些什麼。
聽完她的要求,邵啟鵬遲疑了幾秒後,才咬牙答應下來:「好,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他的答覆,讓凌小昔明顯放鬆不少,臉上不由得浮現了一絲淺笑:「多謝。」
「你我之間,有必要這麼生分嗎?」邵啟鵬戲謔地笑道。
只可惜,此時此刻,凌小昔並沒有和他開玩笑的心情,寒暄幾句後,便將電話掛斷。
一連三天,除了左若欣和紀文修,竟再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他,凌小昔把小宇交給紀文修臨時照顧,並且三令五申,不許對方把左宵默的病情告訴孩子,不願影響到孩子的心情。
至於白珍珍,她的心思似乎都放在左氏集團上,絲毫沒有要進入醫院看望左宵默的跡象。
凌小昔愈發確信,她參與了這起槍擊案的事實。
左宵默被伏擊,白家紋風不動,白珍珍出面主持大局,這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不少人驚呆了,只覺得,暗潮洶湧。
第四天,凌小昔剛剛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後,準備前往重症病房,看望左宵默,剛打開房門,就看見急匆匆走來的護士,眉頭暗暗一皺:「是不是他的病情發生了什麼變故?」
護士面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左總安然無恙,只是……」
「只是什麼?」凌小昔急迫地問道,一顆心完全撲在了左宵默的身上,這幾天,她一步也不曾離開過醫院,公司方面,她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工作,也被帶到病房中處理,她的所作所為,被無數人看在眼裡,在比對一下毫無動靜的白珍珍,不知多少人,開始同情她,鄙視所謂的左太太。
「左太太在病房裡看望左總。」護士沉聲說道,毫不掩飾對白珍珍的不滿,身為妻子,卻在丈夫重傷昏迷的期間,不肯出現,這種女人,活該自己的丈夫被搶走。
凌小昔眉梢一揚,她可算是出現了……
「多謝。」拍拍護士的肩膀,她邁著優雅地步伐,朝著重症病房的方向走去,臉上甚至浮現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護士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想不通,這種時候,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凌小昔欣長的身影,緩慢地走進重症病房外的走道,靜謐的走道上空無一人,但玻璃窗內,卻能看見穿著無菌服,站在病床邊,握著左宵默的手掌背對著她落座的女人的身影。
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她雙手環在胸前,身體輕輕靠在牆壁上,冷眼看著白珍珍惺惺作態的模樣,只覺得格外諷刺,如果真的擔心,為什麼三天不肯出現?一直到穩住了自己在公司裡的地位,才翩然出現,不是做戲是什麼?
心頭對白珍珍的不屑,愈發加深了幾分,她那鄙夷、不屑的目光,讓人根本無法忽視,白珍珍眉頭一皺,霍地轉過身來,冷冷地對上凌小昔的視線,一股硝煙味,在空氣裡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