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昔始終笑得優雅、溫婉,一身氣息極為凌厲,而白珍珍則是滿臉的猙獰,陰鷙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刺穿!
似乎是看出她的惱怒,凌小昔隨意地抬起手臂,朝她揮揮手,打著招呼,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白珍珍氣得渾身發抖,鬆開緊握住左宵默的手掌,猛地從椅子上起身,陰沉著一張臉,離開了病房,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凌小昔不為所動,依舊保持著那副慵懶、隨性的姿勢。
「左太太,好久不見。」凌小昔率先開口,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敵意,一副盈盈淺笑的模樣,反而讓白珍珍心頭打了個寒顫,知道她的身份,再看看她現在這副樣子,她怎麼可能不驚恐?記憶中的凌小昔,懦弱、單純,甚至有幾分幼稚,可是現在呢?她居然能在自己面前做到面不改色,這樣的變化,讓白珍珍心裡很不好受,甚至於,不太敢接受,她便是五年前那個被自己下令處理掉的女人。
「你的命可真大。」白珍珍冷笑道,一句話,揭穿了凌小昔的身份,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但那雙明亮的黑眸,卻徹底冷了下來,白珍珍對她暗中下黑手這件事,凌小昔始終沒有遺忘過,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被丟棄在巷子裡時,心如死灰的滋味,她也記得。
「沒辦法,我這人吧,命硬,閻王爺不肯收留我,有什麼辦法呢?只是很不好意思,讓左太太失望了,哦不,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就不能這麼稱呼你了吧?」凌小昔笑得花容失色,但吐出的話,卻是硬生生戳著白珍珍的脊樑骨,哪兒疼往哪兒戳。
白珍珍的面容扭曲著,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禍從口出,這個道理,相信你很瞭解。」
「是嗎?我只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凌小昔牙尖嘴利地反駁道,絲毫不懼怕白珍珍的冷眼,她可不是五年前,唯唯諾諾的女人,現在的她,經過了地獄的洗禮,早已不懼怕任何人!
帶著一身的戾氣,從地獄的深淵爬出來,只為了找她報仇!
眼眸中忽然迸射出的寒光,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地刺向白珍珍,一股寒氣,蹭地從她的背脊竄上頭皮,白珍珍腳下一軟,險些在她猶如實質的目光下,失去了形態。
臉色驟然變換幾次,略微有些驚疑不定。
「不知道失蹤這麼多天的左太太,怎麼會在今天前來?難不成是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嗎?」凌小昔涼薄地問道,毫不掩飾話語中的惡劣,「聽說你們夫妻情比金堅,現在看來,也不是這樣嘛。」
「住嘴!」白珍珍怒聲低喝一聲,「你這是在向我挑釁嗎?別忘了,五年前,我能讓你死,現在我一樣可以。」
她分明是在凌小昔的傷口上撒鹽,特意提起五年前的事,讓她一次次痛苦,一次次回味,凌小昔嘴角的微笑淡化了幾分,臉色冷得嚇人,彷彿蒙上了一層冰霜,她怒極反笑:「是嗎?那我隨時恭候,只不過,比起教訓我,左太太如今的處境更讓人擔心吧?就不怕左總醒來,和你離婚嗎?」
她會怕?白珍珍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全然一副倨傲、盛氣凌人的模樣,也許以前她會怕,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為了左氏的決策人,手裡握有左氏不少股份,就算是離婚,她也可以讓左宵默一無所有!
白珍珍篤定的模樣,讓凌小昔愈發懷疑,她找人對左宵默狠下殺手,真的是為了左氏!
黑眸裡劃過一道暗光,「看來左太太當真有恃無恐。」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過問,」白珍珍打斷了她的話,心裡暗暗戒備著,不願讓這個女人看出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五年後出現的目的。」
「哦?」凌小昔故作意外地挑起眉梢,「洗耳恭聽。」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不能說出一朵花兒來。
白珍珍倨傲地開口:「你是為了報復我對吧?為了報復我五年前對你所做的一切,想要任回小宇,所以才處心積慮接近我的丈夫,甚至不惜成為他的情婦!」
凌小昔面色不變,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有秘密被揭穿的跡象,反而讓白珍珍有些動搖起來,難不成她猜錯了?
「還有呢?」她故作平靜地問道,甚至連嘴角的笑容,也不曾變化過一秒。
白珍珍惱怒地冷哼一聲:「不管你意欲何為,我只知道,你不會成功,你以為你現在迷惑了他,就可以一輩子迷惑下去?我會等著,等著看你的目的被他知道後,你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凌小昔心頭一凜,白珍珍的話,正中她內心深處的不安,視線越過眼前耀武揚威的女人,看向病床上,安靜躺著的左宵默,如果他知道,自己抱著算計的心,接近他,只為了復仇,他會怎麼樣?眼裡閃過一道自嘲的微光,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捏住,細微的疼痛,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她的沉默,讓白珍珍頓時眉開眼笑,「被我說中了吧?」
「其實你根本不應該進入左氏,應該轉行。」凌小昔口風一轉,似笑非笑地說道。
白珍珍擰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你應該去做一個編劇,省得埋沒了你編造故事的能力。」凌小昔不置可否地攤開手,絲毫不理會白珍珍難看的臉色,既然撕破了臉,她還有藏拙的必要嗎?
這個女人,是她五年來,想要報復的對象,雖然她的計劃還沒有完全實施,還沒有讓她一無所有,但給對方添堵這種事,凌小昔依舊做得樂此不疲。
甚至,開始欣賞起白珍珍宛如調色盤般難看的神色來,心裡的仇恨,幾乎快要翻天,夾雜著一股酣暢淋漓地感覺,眼眸中,甚至漫上了一層零碎的笑意。
「你!」白珍珍揚起手臂,氣得想要給她一巴掌,卻被凌小昔凌空握住了手腕。
眼眸裡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白小姐,動手前,還要掂量掂量對手的實力。」
她手掌的力道重得白珍珍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手腕泛起了一陣紅通,尖銳的疼痛,讓她連連冷嘶:「你快點鬆開!」
「呵,」凌小昔猛地鬆開手,甚至還用衣袖擦了擦觸碰過她手臂的掌心,彷彿上面沾染上了什麼髒東西似的,那模樣,那姿態,氣得白珍珍暗暗磨牙,這個該死的混蛋!
「你別得意,別以為五年後你就能贏過我,告訴你,你在做夢!」白珍珍咬牙切齒地說道,嗓音裡帶著一股陰鷙如魔的味道。
凌小昔聳聳肩膀,根本沒有把她的叫囂放在心上,「會叫的狗,可不咬人。」
白珍珍頓時被她氣得吐血,完全沒想到,五年前的女人,竟會變成這副牙尖嘴利的模樣,胸口因怒火忽上忽下的起伏著,那對圓潤、飽滿的波濤,幾乎呼之欲出,只可惜,眼前這副美景可絲毫迷惑不了同為女人的凌小昔,她臉上的笑容有擴大的跡象,落在白珍珍的眼裡,格外刺眼。
憤恨地甩了甩衣袖,「那我們就走著瞧!」
看著她利落的轉身,凌小昔忽然喚了一句:「誒?左太太,你就這麼走了?不留下來照顧左總嗎?」
白珍珍離去的步伐驟然一頓,猛地轉過身,凶神惡煞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你管,這是我的事。」
「好心沒好報啊。」凌小昔幽幽歎了口氣,那模樣,彷彿真的在為白珍珍著想,但眼裡卻佈滿了戲謔的笑意。
如果白珍珍手裡有槍,或許她會毫不猶豫地把凌小昔給射成篩子,直接送她去見閻王!
目送白珍珍離開走道,凌小昔緊繃的神經這才真的放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用曾經的身份和這個女人交鋒,看樣子,結果還不錯,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心頭的雀躍與亢奮,讓她的雙眼開始熠熠發亮。
抬腳走到玻璃窗前,看著裡面靜靜躺著的男人,想到白珍珍方纔所說的那番話,她臉上的笑意,開始減弱。
「左宵默,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實目的,你會怎麼做?」還會一如既往的縱容她,喜歡她嗎?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告訴她答案,但即使是這樣,凌小昔也不曾想過改變,不曾想過退縮,這是她五年前選擇的路,哪怕一無所有,她也得咬著牙繼續走下去,直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心沉甸甸的,即使挑釁了白珍珍,也絲毫無法影響到她陰霾的心情。
另一頭,白珍珍惱羞成怒地離開醫院,渾身散發著一股陰鷙的氣息,鑽進車廂,冷聲吩咐道:「開車!」
司機哪兒敢怠慢?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不爽,腳猛地踩上油門,車子宛如離弦的箭,飛馳著,駛向街頭。
「大小姐,要回公司嗎?」
「嗯。」白珍珍閉上眼,平復下被凌小昔撩撥得翻滾的怒火,面部的神經微微抽動著,眉宇間的暴虐,卻毫不掩飾。
她會讓對方後悔的,五年前,她能讓這個女人掉入地獄,五年後,她一樣可以!
凌小昔可絲毫不知道白珍珍心裡的想法,不過,就算她知道,大概也會嗤之以鼻。
五年來,她們兩人都在成長,她不會永遠是輸家,絕不會!
一周後,左宵默的病情逐漸穩定,生命體征也開始恢復正常,胸口的傷疤早已結痂,但人還沒有從昏迷中甦醒,醫生說這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只要和他多說說話,或許會有助於幫助她清醒過來。
凌小昔沒有從醫院裡搬走,幾乎把病房當作了另一個專屬的辦公室,rose每天盡職的將文件送入醫院,讓她審批,連護士,也在這段時間,和她的關係變得親密起來,時不時,還能談笑幾聲。
白珍珍坐鎮左氏,不少人等著看她栽觔斗,只可惜,有白家作為後盾,左氏至今仍舊沒有出現大的變故,但越是平靜,那詭異的感覺,越是深刻,凌小昔可不會認為,白珍珍真的那麼好心,會為了左宵默幫他守住公司,她絕對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