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珍最近分外平靜,沒有如前段時間那般,瘋狂地騷擾左宵默和凌小昔的二人世界,似乎有人間蒸發的跡象。
「你太太為什麼這幾天那麼安靜?」凌小昔趁著晨練的空隙,漫不經心地問道,她可不相信白珍珍真的會願意放棄左宵默,失去這段婚姻。
如果有這麼容易放手,當年,她也不會寧肯找人代孕,也要挽留住他了……
左宵默欣長的身軀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呼吸沉穩,臉上甚至連一滴汗珠也沒有,「你希望她二十四小時來騷擾你?」
他似笑非笑地問道。
凌小昔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覺得太詭異了,一般的女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丈夫日日不歸呢?」更何況,還是白家的大小姐,就算是為了顏面,白珍珍也斷不可能放手,這樣一來,她絕對會淪為上流圈子裡的笑柄的。
「你倒是關心她。」左宵默似笑非笑,那邪魅的笑容讓凌小昔心頭不禁微微一凜。
她這段時間是不是太過大意了?再這樣下去,她的馬腳總有一天會暴露的!
「怎麼會?」凌小昔故作淡然地聳聳肩:「我是在關心你。」
「但願如此,」左宵默狐疑地看著她,這個女人似乎總在提起白珍珍時,變得不太對勁,是他的錯覺嗎?意味深長的目光讓凌小昔背脊發寒,她努力偽裝著平靜的表象同他對視。
許久,左宵默才將目光挪開,沒有看見身旁的女人悄悄鬆口氣的模樣。
「她這幾天恐怕在溫柔鄉里,根本沒有心情想別的事了……」左宵默連連冷笑,白珍珍的近況他怎麼可能不瞭解?她和古洛池的一舉一動,他隨時監視著,並且拍下了不少的照片,將來這些都會成為他們離婚的砝碼。
他身上散發出的陰鷙氣息,讓凌小昔徒然變了臉色。
眼眸中滑過一絲寒光,看來,他和白珍珍之間是真的出現了問題,心頭忍不住升起一股竊喜。
結束晨練,凌小昔保持著良好的心情出發前往華天,跑車剛停下,她奇怪地發現公司內的女員工,似乎今天格外亢奮?滿臉紅光。
「怎麼了?」手指輕輕敲了敲rose的辦公桌,她鋒利的眉梢微微皺起,狐疑地看了眼四周紅潮漫天,渾身散發著粉色泡沫的同事。
rose哂笑一聲:「總經理,有客人在您的辦公室靜候。」
「誰?」凌小昔眉梢一揚,白家人?
「是邵氏的太子爺。」rose想到邵啟鵬溫潤儒雅的身影,不由得一顆心似小鹿亂撞。
「他來了?」凌小昔看了眼一旁緊閉的房門,忽然間,有種請假離開的衝動。
「是啊,大清早就來公司了,說和總經理有事詳談。」rose按捺住內心的情緒,一板一眼地說道。
「跑兩杯熱茶進來。」凌小昔吩咐一句,深吸口氣,站在門前,邵啟鵬來做什麼?上次的不歡而散,她至今仍舊記得一清二楚,心裡微微打起鼓來,手掌握住門把,輕輕將房門推開。
邵啟鵬站在床邊的身影,驀地,映入眼簾,一席銀灰色筆挺西服,背影偉岸、修長,如玉的臉龐掛著溫和的淺笑,似一泓柔軟的清池,讓人心醉。
渾然天成的優雅氣息,眉目如畫,彷彿高貴的王子,聽到身後的開門聲,邵啟鵬緩慢地轉過頭來,清澈的眸子,在看見凌小昔時,微微閃爍幾下。
「你來了……」清潤的嗓音帶著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一陣微風,緩緩傳入凌小昔的耳中。
五年的分別,他對她的態度依舊不曾發生過任何改變,好似她仍舊是凌家的公主,而他,依舊是她的啟鵬哥哥。
凌小昔略微有些晃神,卻在瞬間鎮定下來,嘴角勾起生疏禮貌的微笑,「太子爺大駕光臨,為了什麼事?」
話雖是恭敬,卻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
邵啟鵬眸中的光亮也不由得黯淡了幾分,「小昔。」
「太子爺,又叫錯了……」凌小昔提醒道,眉頭不由得輕輕隆起。
邵啟鵬愣了一秒,從善如流地改口:「雨涵。」
「希望下次太子爺不要再出現這樣的差錯,畢竟沒有人會喜歡三番四次被人叫錯名字。」凌小昔略帶諷刺地說道,她的話,讓邵啟鵬的心猛地一緊,一股尖銳的疼痛,在胸口裡瀰漫開來。
安靜的辦公室,氣氛格外沉重,圍繞在兩人四周的空氣,壓抑得叫人快要無法呼吸,似有暗潮正在凝聚。
rose端著水杯進來時,古怪地看著臉色都不太好的二人。
「請喝茶。」她恭敬地將茶杯放在茶几上,托盤貼著小腹。
「謝謝。」邵啟鵬抬腳走到沙發,慵懶地坐下,臉上再度掛上了溫和的面具。
rose紅著臉眉宇間閃爍著少女含情的羞澀,凌小昔眉心一跳,走向自己的專屬椅子,隨意落座,動作灑脫卻不失優雅,有些習慣早已深入骨髓。
「太子爺是到華天來調戲我們公司的女員工的嗎?」凌小昔譏笑道,似乎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讓他不要把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混淆起來,或許,也是用這樣的方式,在拒絕任何與過往相似的地方。
邵啟鵬依舊笑得溫柔,並不在意她尖銳的話語,眼眸裡閃爍著絲絲縱容,絲絲無奈。
「不,我心裡由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凌小昔面色一僵,這樣的表白,她怎麼可能聽不明白?卻只能強裝鎮定:「是嗎?那太子爺今天來是為了?」
她將話題轉移開,並不想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邵啟鵬淺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這才笑道:「是來給你送請帖的。」
「請帖?」凌小昔霍地抬起眼睛。
「別誤會,下周是邵氏成立三十週年的慶典,並非我的個人婚禮。」邵啟鵬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趕緊解釋,但眼眸裡,卻流淌著絲絲戲謔的微光,連嘴角那笑,彷彿也染上了幾分狡詐的味道。
凌小昔細細地瞇起雙眼,「太子爺是在故意戲弄我嗎?」
「不是。」邵啟鵬怎麼可能點頭?「這是邀請函。」
他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份鎏金的卡片,鮮艷的紅色,四周鑲著一層金色,遞到了凌小昔的面前:「希望凌小姐到時候能來參加。」
凌小昔將邀請函打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讓她心頭一跳,這字跡如果她沒有認錯,應該是他本人親手寫下的,捏著卡片的手指隱隱泛白,她真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知道,一旦話問出去,她的身份必然會被對方揭穿。
斂去眸中的失神,凌小昔自然地將邀請函放到一邊,「太子爺,邵氏是專程邀請我一人,還是邀請的華天公司的總經理呢?」
「作為朋友,你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裡。」邵啟鵬含糊地解釋道,論資歷,華天連進入現場的資格也沒有,即使現在,華天在業界有所發展,但若要和白家、邵氏這樣的老牌企業相比,還相差甚遠。
在某些人眼中,那可是暴發戶和豪門的差別。
「呵,這樣的場合,似乎不太適合我這樣身份的人。」凌小昔捧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杯,小酌了一口,藉著那白濛濛的熱氣,遮掩住面上的複雜與自嘲。
「怎麼會?」邵啟鵬反駁道,「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嗎?
凌小昔知道,他已經在懷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三番四次地接近她。
心頭幽幽歎了口氣,本想拒絕他的邀請,但當她抬起頭,對上邵啟鵬略帶渴望,略帶祈求,略帶希翼的目光時,到了舌尖的話語,卻無法說出口了……
她眼眸輕輕閃爍著,似有些猶豫。
「這次出席的人,大多是國內一線企業的股東、董事長,你可以借此機會,發展關係。」邵啟鵬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能說服凌小昔參加邵氏的週年慶典。
白家也會出現?
凌小昔心頭咯登一下,那是不是說明,左宵默和白珍珍到時候也會到場?他們倆從那場輿論風暴後,似乎從未當眾出現在眾人面前,如果,自己作為左宵默的女伴陪同他一起,白珍珍屆時的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在她的腦海中扎根,再也沒辦法揮開。
凌小昔遲疑了一陣後,才緩慢地點頭:「ok,我會準時到場。」
「呼!」邵啟鵬長長鬆了口氣,他剛才一直擔心著凌小昔會拒絕他的邀請,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真實的喜悅。
「最近……」
「嗯?」凌小昔定眼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對上她滿滿地寫著疑惑的眼眸,邵啟鵬本想問問她的私事,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再度嚥了回去,在沒有弄清楚她為什麼會和左宵默攪合在一起時,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去過問她任何事!
邵啟鵬面色不由得黯淡下來,兩人沉默地坐在辦公室裡,空氣中的沉悶正在加速蔓延。
「邵總?」凌小昔古怪地挑起眉梢,對他沉默不語的態度很是疑惑。
「沒什麼,既然事情談完,我也該走了……」邵啟鵬優雅地繫上最下方兩顆紐扣,拍了拍身上的西服外套,準備離去。
「我送你。」凌小昔身為主人,該盡到了禮儀,她不會丟掉。
邵啟鵬笑著睨了她一眼:「沒有這個必要,不用送了……」
他的拒絕在凌小昔的預料之中,她站在桌邊,靜靜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廳內,這才收回目光,掃了眼桌上擺放的邀請函,眉頭倏地皺緊。
邵啟鵬……
自從見面後,他所做的一切,凌小昔說不動容那是假的,手指在邀請函上來回摩擦,她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原諒她,至少現在,她還沒有臉承認自己的身份,在沒有讓白珍珍付出代價前,她還不能和他相認。
一聲歎息,從她的紅唇中流淌出來,飄蕩在空氣裡,久久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