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意外,警告
「王爺,王爺,妮夫人,妮夫人她」
聽見青兒的驚呼聲,流宇帛匆忙回頭,這才發現葉妮臉色煞白的捂著肚子在地上呻吟,俏麗的臉蛋扭成一團,「王爺,救我,好痛,好痛我們的孩子,孩子」
流宇帛只知道栩苵摔了,完全忘了葉妮有了身孕,更可恨的是他剛剛還推了她。
「王爺,好痛,王爺,這可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王爺,疼死了沒有孩子我也不活了」葉妮哭著死拽流宇帛的衣擺不鬆手,滿臉期盼的苦苦哀求著,「王爺,救我,救孩子」
葉妮一屍兩命的惶恐,流宇帛不能不無動於衷。他讓小池扶住栩苵,囑咐道,「栩栩,你好好臥床休息,我一會兒來看你!」
「宇帛,我」
「啊肚子好疼,王爺,王爺」
栩苵的話全被葉妮痛苦的哭喊聲打斷,流宇帛無計可施只得快速抱葉妮回南院。
栩苵靠在小池懷裡,望了流宇帛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那日他也是這般為了另一個女人忽視她。這就是她的丈夫,不能全心全意對她的丈夫。
葉妮有孕在身,的確是該先抱她就診,她也做不到殘忍的強要流宇帛拋下葉妮。可是,明知流宇帛有許多無可奈何,她還是止不住心底的憂傷。
她多想告訴他,在葉妮喊疼的時候,她也好痛,她也希望她的丈夫在這個時候抱她,安慰她!
為什麼每次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能盡到一個做丈夫的義務留在她身邊。栩苵心中一陣委屈憤恨,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個小石子就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流宇帛的頭。
流宇帛悶哼一聲,回頭卻見栩苵孤傲的別過臉。其實他在負疚的時候也滿心失落,他的妻子從來沒有挽留過他,似乎有他無他都一樣。
在她一次次天真大度的為別的女人著想的時候,他多希望她可以任性的喊住他,要他留在她身邊。雖然會兩頭為難,但至少,可以讓他知道她在乎他,她需要他!
清晨的露珠兒都被蒸發殆盡,太陽變得灼熱起來,可是栩苵卻覺得週身寒冷。背上的擦傷算不了什麼,可是腹下傳來的絲絲疼痛讓栩苵惶恐極了。
小池將栩苵扶了起來,可剛一起身栩苵就覺得身下一陣陣刺痛,腿發麻的躡踞幾步,似乎有血從下體流了出來。
栩苵心中一慌,突然想起自己一向規律的葵水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來了,那麼這會不會是懷孕?
懷孕?!
當腦中出現這個猜測的時候,栩苵差點沒昏厥過去。她的孩子啊,她等了三年的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來了,可是此刻她卻強烈的感覺他正在一點點流逝。
小池喚醒有些發呆的栩苵,「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不要嚇我?」
「我我怕」栩苵多想說「我沒事」,可是此刻她真的好怕,怕失去這個難得的孩子。
「小姐,別怕,不要有事的。」小池安慰道,她從來沒見栩苵如此大驚失色過,慘白的臉上佈滿惶恐不安。
「你們快去請太醫!」小池沖一旁丫環吩咐道。
「不要不要」栩苵阻止道,「不要請太醫,去府外最近的地方找個大夫回!要快!」
「是。」那丫環領命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小姐,我扶你進去吧!」
「嗯。」栩苵靠在小池身上,用她生平最小心翼翼的步伐朝房內走去。她的手撫在小腹上,一次次的祈求上蒼不要奪走她的孩子。
別怕,大夫來了就沒事
栩苵對自己說,也對肚子裡的孩子安慰著。她如一頁白紙單薄蒼白的躺在床上,眉頭深鎖,看著小池的樣子茫然而無助。
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為什麼她們還要跟她過不去。栩苵想起了刁蠻胡為的葉妮,想起了深不可測的蘇念敏,心中一陣後怕。要想在她們手中保住柔弱的孩子,該是件多麼困難的事啊!
小池垂立在一旁,看著同樣緊皺眉頭的栩苵和張大夫,心中不安極了。她不知道栩苵究竟是什麼病,為什麼張大夫號個脈要這麼久。
許久,神情凝重的張大夫輕舒一口氣,「還好,還好!」
一句「還好」讓栩苵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一些,她輕聲道,「大夫,我是不是有了身孕?」
張大夫驚訝道,「王妃還沒請太醫看過嗎,您已經身懷六甲兩個月了!」
「小姐有孩子了?!」小池驚喜不已,而栩苵興奮之餘,也充滿擔憂。
「大夫,我剛剛摔了,這孩子不會有事吧!」
「王妃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若王妃是腹部著地,這孩子恐怕就難保住了。幸而是背部,雖然有出血小產的跡象,但不必過分驚慌,待會老朽給您開一副安胎凝神的藥方,每日按時服用就沒問題了。」
栩苵終於放寬心了,感激道,「謝謝你啊!」
「王妃折煞老朽了!」張大夫誠惶誠恐,哪裡敢承擔王妃的「謝」字。他走至桌邊,寫了一個藥方交給小池,囑咐道,「兩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次。」
「嗯,我明白了。」小池接過藥方。
突然,張大夫俯身下拜,「王妃天生體寒,懷上孩子已是不易,老朽懇請王妃保重身體,順順利利的生個小王爺!」
「大夫,你這是」栩苵茫然不知所措,她懷她的孩子,為什麼他要行大禮拜她。
「王妃有所不知,幾年前,老朽的老家蘊縣鬧饑荒,各級官員隱藏不報,民不聊生。幸而得齊王直諫皇上,朝廷才撥糧開倉鎮災。王爺寬厚仁德,老朽和郡縣百姓都願追隨他。」
原來是流宇帛的支持者,栩苵心中一動,身在王府,沒有一件事情是私人的。王妃生小王爺才是眾望所歸,如若不然就是側妃生的小王爺了,可是庶出和嫡出在血統尊貴上相差很遠。
即使不為自己,為這千千萬萬支持齊王的百姓,栩苵也明白自己該努力保護好這個孩子。可是,她突然有些害怕,這場皇位之爭捲入了她,如今就連這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捲入其中。
「我明白了,你趕緊起身吧!」
張大夫起身告辭道,「王妃按時服藥即可,老朽告退。」
栩苵吩咐道,「小池,你送送大夫!」
小池會意點頭,「是。」
二人前後出門,迴廊處,小池將一錠金子遞到張大夫手中,「張大夫,這是您的出診金。」
「不用不用!」張大夫急忙拒絕,「老朽全村深受王爺王妃大恩,哪裡還能收診金啊!」
「您一家老小也要過日子啊,收下吧,這是王妃的一番心意。」小池將診金硬塞給張大夫,繼而道,「還有件事麻煩您,希望您不要將王妃懷」
「姑娘不用講了,老朽明白!」不請太醫反而請普通大夫,這其中深意自是不言而明。張大夫會意點頭,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送走張大夫,小池興奮的跑回東院。真是太好了,小姐懷孕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她的王妃之位了,老爺交代的事也做到了。
東院,陽光普照,百花爭艷。
栩苵乖巧的躺在床上,剛才的惶恐早已被此刻的幸福取代。幸而只是有驚無險,若如孩子真有事,恐怕就是葉妮那句「孩子沒有了,我就不活了。」
起初她還以為葉妮是為了博取流宇帛的同情才那麼說,現在想想也不盡然。栩苵很在乎她的孩子,她想葉妮也是如此,天下所有的母親也都是這般,將孩子視作唯一,視作全部。
小池進屋,看著滿臉笑意的栩苵,心情也一陣大好。隔著被子,天真的摸著栩苵的肚子道,「哈,你說我是該叫你小郡主呢,還是小王爺?」
「是他們該叫你小姨,呵!」栩苵輕笑的握著小池的手道,「謝謝你!」
小池不解,「謝我什麼?」
「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謝你這麼細心的照顧我,謝你給我堅持的力量,謝你在每個雨夜為我做的一切,謝你」
「打住,打住。」小池嬉笑道,「小姐,你怎麼剛一當娘就嘮嘮叨叨的啊,我的耳朵都要生繭了!」
「啊,嫌我話多!」栩苵不經意的吐了吐舌頭,只是一瞬,這個動作讓她彷彿回到四年前相府和凌泓然、幻香玩耍叛逆的時光。
什麼都會成為過去,唯有珍惜當下。栩苵和小池相視一笑,才發現二人的眼角都有些濕潤。
四年了,不論是主僕,還是姐妹,這一路相互扶持,早已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千言萬語彙成一個「謝」字,可是,四年的悉心照顧,惺惺相惜,又豈是一個「謝」字可以表達的。
「叮叮叮叮」
哨子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不一會兒天空就傳來「啾啾」的回應聲。
「啾啾」雪興奮的撲扇著翅膀飛了進來,四處找尋了一遍,沒有發現流大帥哥的身影,便乖巧的停在了栩苵床上。
「你這色鳥,一進來,不投奔你的主子,到處亂找什麼呢!」栩苵沒好氣的摸著它的羽毛,突然無比幼稚道,「雪,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小雪回來哦?」
「噗哧」一聲,一旁的小池當即笑噴,「小姐,我看你現在是得了孩子妄想症,這雪搞不好是只公的,哪來的小雪啊!」
「啾啾啾啾」雪急促的叫著。
栩苵笑道,「看吧,它都反駁你的話了,證明她是只母的!」
「呃,鳥語啊」小池啞然。
她經常看見栩苵和這隻鳥講話,可它分明就只會「啾啾」。栩苵居然還能將每次的「啾啾」理解成不同的意思,真是服了她的想像力。
栩苵托著雪,寵溺的摸著它順滑的羽毛,「雪,我都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你有沒有孩子啊,呃,不對,應該先問你有沒有心上人啊。啊,還是不對,是心上鳥」
栩苵語無倫次的亂說一通,那靈鳥似乎還真聽懂了,撲扇著翅膀抱住頭,扭來閃去的,好似害羞一般。
栩苵覺得有趣極了,不停的說,「心上鳥,有沒有啊,心上鳥」
「啾啾」被栩苵問得實在難為情了,扭了扭去都不起作用了,雪害羞的乾脆飛走,在院子裡花叢間調皮的飛來飛去。
「你看,這雪聽得懂我的話,果然是靈鳥。」栩苵嬉笑著,卻見小池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心下泰然,斂起笑容,沉靜道,「想問什麼,問吧!」
「小姐,你為什麼要隱瞞呢?如果你現在也懷孕了,看那妮夫人還拿什麼囂張,而且王爺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可一直都希望是你給他生小郡主王爺啊!」
「小池,你知道今天為什麼妮夫人會摔嗎?」
「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出去就看見你撲向她了。不過我肯定是相信小姐的,你一定是不小心摔倒才會正巧碰到妮夫人的!」小池堅定道,說栩苵害人,打死她都不相信。
「連你都看成那樣的,估計人人都知道我善妒,想謀害側妃母子了。」栩苵說罷,神情掠過一絲憂色,卻還是笑對著小池,「畢竟,並非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相信我!」
栩苵繼續道,「葉妮並不是一腳踩空,她是被人踩到了裙裾,才會被迫前傾摔下。」
栩苵想想都不安,好一個一石二鳥之際。原來,在這亂世中,越是安靜的人,越危險。
「那小姐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妮夫人?敏夫人!可是,她不是一向和妮夫人關係很好的嗎?」小池一臉驚訝。在場的只有三個人,除卻葉妮自己摔,栩苵推,就只剩蘇念敏了。
「是啊,她們關係是很不錯。不過葉妮懷孕了,一切就又不同了!無論葉妮生兒還是生女,在這個非常時期都可以起到豐滿齊王后嗣的作用。而蘇念敏也不再是王府唯一孕育後代的女人,她在王府的地位很快就會被葉妮趕超!」栩苵頓了頓,望著小池道,「在王府,懷孕的確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卻也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小池臉色微變,小心翼翼問,「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說?王爺也不行?」
「是,不行。除了你,我誰也不告訴。至少現在不能說,我很沒有安全感,還沒有把握能護他周全。」每個母親都會為兒女想好前路,更何況,是現在這個危險時期,栩苵更是不能大意。
「嗯,好,我替你保密。等到你覺得安全了,再告訴王爺。可是今天,你說王爺會不會真的以為是你要害妮夫人啊,如果真是那樣該怎麼辦?」
小池憂心忡忡,栩苵卻毫不在意的莞爾一笑,「沒事,我相信他。」
「相信他?那他不相信你怎麼辦?」
栩苵清聲道,「是一樣的,傻小池,我相信他會相信我!」
「好繞口啊!」小池頭麻,但不管怎樣,看見栩苵信心滿滿的樣子,她也就放心了。
栩苵興致勃勃道,「誒,不說那些無聊的事了。小池,我告訴你哦,我都能感覺到他在踢我,你說他現在是什麼樣?這種感覺好奇妙啊,要是有b超就好,我就可以觀察他」
啊,又來了!孩子還沒成型呢,怎麼踢你?
栩苵都快成嘮叨娘加幻想女了,小池雖然對她突然的話多很不習慣,卻還是在故作苦臉的時候,不覺笑開顏。
她知道栩苵是太開心了,而小池自己也是一樣,新生命的到來讓她們多了份責任,也給寧靜的東院增添一抹新的生機。
屋外一片陽光明媚,雪白的身影穿梭其間,掀起陣陣花香。
南院霧彩閣。
流宇帛陰冷著臉立在床頭,胡太醫恭敬的回稟,「王爺,妮夫人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喝兩服凝視靜氣的湯藥就可以了。」
葉妮反駁道,「怎麼會沒事,我痛死了!肯定是動了胎氣,我要喝保胎藥。」
「藥也是隨便能喝的?!」流宇帛沉聲道,隨即示意胡太醫可以退下。
流宇帛冷然道,「青兒也退下!」
「是。」青兒欠身行禮,趕緊帶好門離開。
屋內陡然只剩流宇帛和葉妮二人,氣氛有些壓抑,流宇帛並未看葉妮,而是有意無意的玩弄著桌上的綠色火折子。
對沉默著的流宇帛,葉妮充滿恐慌,嫁給他這麼多年,她還是無法習慣他的少言和冷漠。
她都想不起來,他們上次獨處或者聊天是什麼時候,亦或是他們從來都沒有過,他對她從未有柔聲細語。
臉上腫起來了,漲漲的。葉妮摸了摸臉,疼得立即直掉眼淚,哭訴道,「王爺,王妃打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就算看不起我,也不能無視皇家血脈啊,這麼用力的打我,打掉我的孩子怎麼辦啊,嗯嗚嗚嗚」
「不會那麼容易掉的,你摔下來不也完好無事嗎?」
葉妮一愣,隨即嘴一抿,楚楚可憐道,「難道王爺希望我有事嗎?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流宇帛深吸一口氣,臉色緩和道,「你好好休息吧,太醫說了要靜休,不要激動,更不要傷心!」
見流宇帛態度溫和了些,葉妮就來勁了,又哭又鬧道,「我能不傷心嗎?王妃瞧不起人,又是打我,又是推我的,她分明就是嫉妒我的孩子。王爺,你也在場,看見她這樣欺負我們的孩子,你也不管管嗚嗚臉疼死了,肚子也痛,我好心給王妃請安,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孩子是無辜的啊」
「夠了,不要再本王面前演戲,你能有多好心?!」流宇帛一忍再忍,她好個不知進退。
葉妮止住哭聲,怯生生道,「王爺,我真的是給她請安去了,卻莫名其妙的被她甩了兩耳光」
「怎麼會莫名其妙,本王不是看見了嗎?」流宇帛雙眸如寒潭般冷冷的掃過她,聲音毫無溫度道,「你不惹她,她會打你嗎?你最好給本王收斂點,不要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玩的那點小把戲!齊王府容不下陰險滋事之人,下次再敢找王妃麻煩,你該知道後果,不要到時候說本王狠心。」
葉妮氣得坐了起來,質聲道,「你現在就不狠心了嗎?好歹我懷著你的孩子啊!而且什麼小把戲啊,我聽不懂。」
「是啊,你是懷著本王的孩子,所以本王更希望你寬容嫻靜,做一個好母親。而不是每天這樣仗勢欺人,耍手段蠻橫胡為,這樣的你將來以什麼資格教育子女?」流宇帛勃然道,他最討厭女人的勾心鬥角,更無法忍受她們將孩子拿出了爭寵。
聽了流宇帛的話,葉妮紅潤的臉「刷」一下全白了。流宇帛在警告她,如果她不合格,孩子就會成為別人的孩子。不,她不要這樣!
「葉妮,本王只知道你刁蠻了些,卻從不曾想你也會有玩弄心機的一天。最後提醒你一句,想想本王是在哪裡長大的,你們的小伎倆在本王面前是無處遁形的,你,好自為之吧!」
「王爺,我」
流宇帛走出門外,看見誠惶誠恐的青兒,冷顏道,「好好伺候妮夫人!」
「是。」青兒聽命的連連點頭。
想想本王是在哪里長得的。
哪裡?後宮!
葉妮心裡一驚,那種地方就是女人沒有硝煙的戰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比比皆是,流宇帛在那樣的壞境中長大,又豈會不知她們這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葉妮真是悔之晚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不該聽信蘇念敏的話,讓栩苵打她在王爺面前揭露其暴戾面。現在王爺不但更偏袒栩苵,她自己都差點摔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