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上藥,心惴惴不安
當流宇帛推開那扇發著微微吱呀聲的門時,他站在門口披帶著一身陽光,影影綽綽,把他的影子往後拉得很長。
栩苵抬起頭,在一陣刺眼的陽光後面她看見了一臉憔悴的流宇帛,心下一慌,趕緊低下頭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們的談話,小池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沖流宇帛匆匆行禮後自覺關上房門退下去。
沒有刺眼的驕陽,屋內重回之前的平靜和安寧。
氣氛有些微妙,有點像吵架的小兩口。丈夫不知如何開口,妻子呢,冷戰著始終不肯搭理他。
流宇帛冷峻木然的看著栩苵,而她卻死氣沉沉的將頭埋在枕頭裡,無視流宇帛的存在。
「你好些了麼?」許久,傳來流宇帛生澀的問話。
背上剛剛震裂的傷口刺痛無比,栩苵卻將臉往枕頭裡壓了壓以示點頭,「謝王爺關心,已經沒事了!」
她叫他「王爺」,不動聲色的拉開二人的距離。
雖然明白了流宇帛的良苦用心,可是打就是打了,還在那麼多女人面前打她,栩苵再怎麼沒心沒肺嘻嘻哈哈,這件事也還是很傷她的自尊心。
無論她叫他「宇帛」還是「王爺」其實都一樣,在流宇帛心裡沒什麼區別。他的臉上始終看不見任何波瀾,就那樣冷然的站在屋內,始終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耳邊靜悄悄的,栩苵趴在床上,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走了?
突然背上一陣沁涼,栩苵失色驚呼,「你幹什麼?」
「別動!」流宇帛按住正欲轉身的栩苵,解釋道,「我給你上藥!」
「讓小池來就好了!」栩苵有些窘迫,畢竟後背是全裸。如此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一個男人的面前,她想想就覺得面紅耳赤。
可是流宇帛完全沒聽她的話,一手按在栩苵的肩頭,另一隻手則持著小瓷瓶,將裡面的藥粉一點點灑在傷口上。
看著栩苵後背再次裂開的血跡,流宇帛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對栩苵既無奈又氣憤,明明已經結疤快好的傷口,她總是有本事各各弄裂,難道她就不疼嗎?!
背上涼絲絲的,剛剛還刺痛的傷口在藥粉的作用下,已經沒有那麼痛了。可是,與之相反,栩苵不但沒有覺得輕鬆好受,反而渾身的不自在。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如影隨形,在她後背遊走,也不知不覺中游到了她的心裡。
栩苵的背有些僵硬,手不安的抓著枕頭角,臉始終都不曾抬起。她不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在別人眼裡是緊張還是羞澀,亦或這兩樣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沒有人說話,屋內靜悄悄的。
許多事情一晃而逝,過去了就會遺忘。流宇帛沒有為打了栩苵而道歉,而栩苵也沒有對私通一事做任何辯解。
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興師問罪,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又好似經歷一切風雨後的平靜。兩人沉默著,卻沒有以往獨處的尷尬,似乎多了種處事淡然的默契感。
窗台前,栩苵種的蘭爾花已經隨著紅日的高昇爭相怒放,那一盆盆的紅色花朵在微風中懶懶的輕搖著,散發出幽幽迷人清香。
蘭爾花也是一種向陽花,太陽越是燦爛,它的綻放就越是奪目。這就是栩苵種它的緣故,她希望蘭爾花永遠盛開,也如陽光般溫暖她的心靈,照亮她的世界。
這是一朵嚮往太陽的花,她亦然。雖然父親說她是草,生命力頑強的草。可是她更願意是蘭爾花,外表嬌弱,卻有顆積極向上,充滿朝氣與熱忱的心。
西院雲柔閣裡花香四溢,一派祥和安寧之景。
可是,栩苵卻不懂得珍惜,她鼓起勇氣仰頭看著流宇帛,悅耳的聲音在這個平靜的上午略顯清冽,「我想去宗室!」
流宇帛起先一愣,隨即恢復漠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只進去一會兒,我馬上出來!」栩苵的語氣明顯有幾分懇求的意味,那個地方除了流宇帛的首肯,是沒有人可以進去的。
「你現在去?」流宇帛打量著動彈不得的栩苵,她的後背已經大面積結疤,再動恐怕又要撕裂,重新生在。如此輪迴,何時才能好?
「嗯,你要是答應,我現在就去!」栩苵有些急切,她一刻也不要等,從她一醒來就恨不得立馬就去了。
「你為什麼想去宗室?去那幹什麼?」
流宇帛低眸注視著栩苵,質問聲如寒潭的池水結冰凍霜。栩苵避開他的目光,莫名心虛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躊躇不安之時,眼前赫然出現一串藏紅佛珠。
「是不是想去找這?」
栩苵驚訝的看了看流宇帛,又轉頭看了看已經被紅繩串好完整無缺的佛珠,笑容突然如花般地在她雙頰盛開,比蘭爾花更艷更美!
她欣喜萬分的從流宇帛手中取下佛珠,滿足的握在胸前。她沉醉在自己的小幸福中,忽略了流宇帛,也忽略了他眼中不經意閃過的憂傷。
她終於笑了,可是卻永遠無關於他。而他,在離開西院後,又傻傻回到偌大昏暗的宗室,點著蠟燭摸索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是皇子,怎麼能如此卑微!!!這一切究竟是因為答應了栩相,承諾永遠讓她開心快樂,還是因為自己捨不得她難過?
他糊塗了,在栩苵面前他總是渾渾噩噩。似乎已經開始忘了他的追求到底是什麼?
看著栩苵如此在意這串佛珠,耳邊又一次「笙歌」纏繞,所有的一切流宇帛已然明瞭。只是,對笙歌這個人,他毫無頭緒,也無從查起。昨夜派出的屬下回報,隨緣寺根本沒有叫「笙歌」的僧人!
那麼,天下僧人千千萬,哪一個才是「笙歌」!
在宗室一夜,他終於徹悟,只要她平安在他身邊就好,這不就是自己的初衷嗎?現在又何必想太多,貪心終究是錯!
「謝謝!」明知流宇帛用苦肉計救了她,她偏執的沒有任何感激。此刻,卻因一串小小的佛珠而欣喜致謝。
她到底是怎樣的價值觀人生觀?難道自己的生命還比不上一件物品?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一旦經歷愛情,就如同飛蛾撲火,只為那一絲甜蜜,什麼都可以不顧,什麼也都可以不要,甚至是生命也亦然?
流宇帛看著她,面上沒有過多表情。他始終都不慍不火,那樣的安靜。除了偶然的寒冷外,讓人絲毫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栩苵樂淘淘的細看著佛珠,突然面色一頓,笑容僵硬在臉上。她揚起佛珠急切道,「怎麼少了一顆?」
流宇帛微微一驚,沒有回答。
「不對啊,明明是二十八顆的,現在怎麼只剩二十七顆?」栩苵急了,左顧右盼,居然傻傻的在床上找了起來。
為了方便傷口癒合,栩苵只穿了一件淡紫色肚兜,胸前繡著的桔梗花神秘幽雅。她著急的在床上晃來晃去,笨笨的樣子既可愛又好笑。可是,流宇帛看了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栩苵傻傻的只知道找珠子,哪裡知道她面對的是個男人,一個有著七情六慾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她穿得如此暴露,無疑是火上澆油。
「不要找了,在我這裡!」流宇帛有些氣憤的按住栩苵,再這樣亂動下去,恐怕背後又得重新換肉。
他拉過一旁的綢緞錦被給她蓋上,真擔心自己,再這樣看她亂晃下去,會不顧她身上的傷強要了她。
栩苵這才驚覺自己幾乎衣不覆體,慌亂的扯過錦被緊緊將自己裹住,卻依舊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慌,臉色通紅直至耳後根。
「你,呃我,我」栩苵已經尷尬得語無倫次。
她手足無措,臉色無限嬌羞,那緋紅的一抹紅暈,再一次將流宇帛強壓的慾火挑了起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栩苵,俯身一點點的靠近她。
「你要幹什麼?」栩苵雖未經男女之事,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知。看著流宇帛滾動的喉結和渴望深情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已經是惹火上身了。
難道男人真的只是靠下半身思考,他不是喜歡映紅的嗎,怎麼還可以碰別的女人?!
那時候栩苵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沒用的,看著流宇帛無限在眼前擴大的臉,她惶恐的往裡縮了縮,又一次愚蠢的問了句,「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流宇帛充滿磁性的聲音極具誘惑,雙眼深邃而迷離。
栩苵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想要推開他,身體卻完全不受支配,怔愣的使不上勁。她抬頭,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流宇帛一點點逼近自己。
他越來越近了,氣氛曖昧至極,栩苵惶恐道,「你不要亂來啊!否則,否則」
「否則怎麼樣?嗯?」流宇帛邪魅一笑,聲音蠱惑而深沉,「你忘了,你是我的王妃呀!」
栩苵頭都大了,他怎麼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冷靜理智都跑哪裡呢?
「流宇帛,你這是乘人之危!」
流宇帛一笑,坐在床上,手已經溫柔的撫上了她散落的長髮,「你這樣理解也可以!」
「可是,我受傷了,很痛」
流宇帛好似誘惑,柔聲道,「我會很輕的!」
「可是」
可是,沒有可是了!
流宇帛已經在栩苵的彷徨無錯中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