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醉酒街頭()
黑夜漸漸襲來，天空如黑幕，掛著點點明星。
街上行人寂寥，熱鬧喧嘩的酒肆也逐漸冷清下來。
桌上橫七豎八的堆放著空酒瓶，栩苵朱顏微酣，大口大口的喝著酒，對那股辛辣味早已麻木。
凌泓然怎麼勸她都不鬆手，握著酒瓶死命的往自己嘴裡灌，還一個勁的勸他喝，說什麼不醉不歸、一醉解千愁凌泓然苦悶，對她這樣任性胡鬧更是沒轍，只得捨命陪君子，陪她喝個痛快！
初秋的夜晚有著過多的靜謐和蕭瑟。
栩苵本來就不勝酒力，沒一會兒，幾瓶酒下肚，人已是暈暈乎乎的了。她抬頭兩頰潮紅，在淡淡燭光中泛著點點迷人紅暈。
腦中迷迷糊糊、混沌不清，她不滿的看著在眼前不停亂動的凌泓然，嚷嚷道，「你不要晃來晃去，我眼暈你,你是孫悟空嗎，怎麼一會這麼多個」
凌泓然左右打量了一直端坐的自己，無奈的笑了笑，伸手壓住她的酒瓶，「連話都說不清，不要再喝了，你都醉了！」
「誰說的，我沒醉，沒醉」栩苵下意識的拍了下奪酒瓶的手，凌泓然吃痛的收回手，鬱悶她喝醉了，居然還這麼大勁。
栩苵抱著酒瓶沖凌泓然傻笑，「嘻嘻我沒醉，來，我們繼續喝」
「客官，我們要打烊了！」
一句很不識趣的話突然響起，栩苵瞇著眼看著上方模糊的身影，不禁打了個酒嗝。她揮手蠻橫道，「打什麼烊啊，不不許打烊，我還要喝呢凌泓然，你，你不是很有錢嗎，快把這包下來，不准他們打烊，不准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凌泓然環顧四周，才發現偌大的酒肆就只剩他們兩人，掌櫃和小二們都疲憊的靠在櫃檯上，等待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他起身道，「苵兒，該回去了，人家要打烊休息了！」
栩苵喝高了，心裡竟莫名興奮起來，她像孩子似的趴在酒桌上，耍賴不起來，「不嘛，我不走，不走，你也不許走，我們一起喝」
「不要鬧了啊，回去好好好，回去我們再喝」凌泓然連拉帶抱的強行將她拽出酒肆。
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一陣陣晚風迎面吹來，栩苵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她突然推開凌泓然，張開手臂歡快的跑了出去，蹦蹦跳跳的，聲音肆意如山澗流水「咚咚」作響，「蟲蟲飛，蟲蟲飛飛啊，哈哈我是小鳥，小鳥哈哈」
「你不會喝就別逞強，現在倒好，還發起酒瘋來了！栩苵，你給我站住」凌泓然叫器著，卻因為自己也喝多了，追逐她的步伐有些搖晃凌亂。
有風從耳畔「呼呼」而過，栩苵毫無顧忌的跑著，笑著，鬧著突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無力的蹲在地上，胃裡如翻江倒海般洶湧澎湃，臉上潮紅盡退，瞬間慘白。她緊咬嘴唇，額頭密密麻麻佈滿了細小汗珠。
「嘔嘔」終於還是沒忍住，她伏在牆角痛苦的嘔吐起來。胃裡一陣痙攣，剛剛喝的酒全部都給吐了出來。
她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污穢，也不知道是不是胃太難受，竟突然沒來由的哭了起來，那莫名哭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尤為響亮。
由剛開始的低低啜泣，到後來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凌泓然始終默默的守候在一旁，與平日的嬉皮笑臉截然不同。此刻的他，凝神注視著她，眉目間有著隱隱抹不去憂傷。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止住了哭聲，雖然意識仍有些模糊不清，但她卻分明知道自己此時肯定狼狽至極。
她胡亂的用袖子在臉上亂擦，歪頭斜眼看著凌泓然，嘴裡哼哼唧唧，「你是誰啊，幹嘛這樣看著我？」
凌泓然當即無言，敢情她不只酒品差，就連記性也差。竟然醉得這麼離譜，一眨眼的功夫，連人都不認識了！！
夜晚濕氣重，加之秋風陣陣，就更顯得涼沁。栩苵嘰哩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麼，爛醉如泥的癱坐在冰冷的路邊，凌泓然解下自己的外袍將她包裹起來，沒好氣的瞪眼道，「再不許亂跑了啊走，我們回家！」
栩苵微微睜開眼，「家？回哪裡的家啊？」
凌泓然俯視醉眼朦朧的她，許久，輕歎一聲，彎腰將神情呆滯的她扶了起來，背到背上。他不由得微微吃驚，她竟輕得出奇，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他不安的緊了緊摟抱她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街頭高懸的路燈盡情燃燒，搖曳著地上重重疊疊的影子。
月光如華，亮灑灑的傾瀉一地。
凌泓然默默的背著她，從街頭至結尾。當看著兩隻小手俏皮的在雙肩擺來擺去時，他不由得嘴角輕揚，露出笑意。
頸間微燙的臉頰動了動，耳際傳來她模模糊糊的呢喃聲，「你說當和尚有什麼好的為什麼那麼多人放著好日子不過，要去當和尚」
凌泓然一笑，存心道，「當和尚當然好哇，一個人沒有煩惱，來去無牽掛，又不用擔心」
「放屁！」栩苵突然大聲的打斷，凌泓然驚訝的側過頭，卻發現她仍緊閉雙眸。
他恍然，原來是在說夢話啊！
「做和尚不好，做和尚可憐又孤獨你知道什麼是孤獨嗎？一個人在世上沒有人」
她癡癡的夢囈聲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淹沒在她輕微的呼吸聲中，完全消失不見。
「苵兒」
凌泓然輕聲喚道，奈何她已是醉得不省人事，沒有任何反應。
「苵兒，你說究竟是做朋友好，還是做和尚好？」
他自言自語的問道，默默的看著她猶帶淚痕的臉，心中禁不住一陣悸動。原來這一生他都只是個局外人，她的身、心，始終都與他無關！
她閉眼安靜的將頭埋在他頸間，無意識的動了動，熱乎乎的氣息在他耳側徘徊迴盪。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傾身吻上她的額頭，那一刻，他的心跳得厲害，即使知道她喝醉了，他仍是慌亂不已。
只是那麼一下，他就很滿足了。
至少，他親吻過她！
心中雖然酸澀，卻也夾雜著絲絲甜意。只這一點，也可以讓他相信，愛她是件幸福的事！
第二天，栩苵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閨房的花彫大床上，當下就犯糊塗了。她明明是在和凌泓然喝酒啊，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家了呢？
她不解的敲著腦袋努力回想著，頭卻昏昏沉沉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喉嚨乾澀澀的渴得要命，她瞇著眼無力的喚道，「幻香，我要喝水幻香」
平時栩苵只要有一丁點響動，幻香就會立刻進屋伺候，今天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喊了半天都沒人回應她。
口裡幹得快冒煙了，栩苵實在無法忍受。迷迷糊糊的掀被下床，搖晃的走到桌邊端起茶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只是久旱逢甘霖啊，她長舒一口氣，終於舒服多了！
她滿足的放下茶壺，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早已是日上三竿，銀白色的太陽高懸在天空，一時間栩苵竟被刺得睜不開眼。
院落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丫環們伺弄花草的鏟子和花灑都還隨意擺在那兒，彷彿發生什麼緊急的事，慌得她們沒來得及收。
平日裡熱鬧喧嘩的庭院，此刻卻安靜得有些壓抑，栩苵很不習慣，詫異嘀咕著，「今天是怎麼呢，怎麼一個個全都不見人影？」
她不解的大步朝前廳走去，路上也同樣是寂靜得讓人發慌，沒有遇見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