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泓然受罰()
雖然被哥哥問了個措手不及,讓她有些心神不寧。但這頓飯還是吃得挺豐盛的,栩苵滿足的摸著她圓滾肚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幻香則在收拾房間,準備服侍栩苵就寢。
「咚咚」敲門聲後,外面傳來了栩為清的聲音,「苵兒,開門,是爹!」
爹怎麼來了?栩苵立即的規矩的坐了起來,幻香打開門道,「老爺!」
栩為清端著藥碗進來了,坐到桌邊,招呼栩苵過來,「苵兒,這是爹專門命人給你熬的化瘀藥,快趁熱喝了吧!」
幻香亦帶好門出去了,栩苵坐過去,嬉笑道,「爹找女兒什麼事?該不會只是喝藥這麼簡單吧!」
栩為清一愣,隨即樂呵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兒,爹什麼還沒說就知道有事,想知道是什麼事嗎?」
她好奇的點點頭。
「那先把藥喝了!」栩為清把藥遞了過去。
她立即叫苦不迭,「啊,還真是要喝藥啊!這不只是個幌子嘛!」
「什麼幌子啊,讓你喝藥才是正事,難道你還想繼續一瘸一拐嗎?多難看啊!」栩為清知道女兒家最怕別人說丑了,所以故意這樣說。
果然,栩苵也不例外,一聽爹說難看,就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撩起袖子,不管不顧的端起藥碗一傾而下。
藥是嚥下了,可是口中這苦澀實在難忍,她匆忙地抓過一旁的茶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希望將口中的苦味沖淡。
還是老樣子,跟個孩子似的這麼怕苦。栩為清無奈,將準備好了的蜜棗拿了出來,「吃點吧,這樣就不苦了!」
栩苵趕緊塞了幾個進嘴,濃濃的甜味,將原先的苦味完全覆蓋。她樂滋滋的把它當零嘴吃了起來。
半響,栩為清突然道,「苵兒,你知道爹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她搖搖頭,其實她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始終猜不透這個「苵」字到底有什麼寓意。
他沉吟道,「苵是一種草!」
「啊,原來我就是一株不起眼的草啊!」栩苵失望的趴在桌子上,她原本還以為身為宰相的女兒名字一定是很有學問,很美很美的,沒有道竟是一株沒用的小草!
栩為清輕笑道,「你不要小瞧一株草,它雖然看似渺小,卻是自然界生命力最頑強的植物。」他轉頭,執起她的手意味深長的說,「爹希望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放棄,像一棵草一樣頑強的活著,這也是爹最初給你起名的緣由。身處廟堂之中,風風雨雨一路走路並不易,能活著就是一種幸福。這一生爹欠你太多,往後爹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她含笑的搖搖頭,「爹並不欠女兒什麼,相反是女兒欠了您的養育之情。女兒向來任性沒少闖禍,可是爹總能以一顆寬大仁慈的心包容女兒的一切過錯,苵兒只想說,今生能做您的女兒是我莫大的幸福!」
這一番話讓栩為清愁腸百結的心得到安慰,卻更為愧疚,他定定的看著栩苵良久都不說話。
見父親仍是如此憂心,想起剛才的話,栩苵不安問,「難道還有人會殺我?」
栩為清收起失落神情,搖搖頭,仿若承諾般無比認真道,「沒有了,爹一定會盡全力護你周全!你要明白,爹只是如同天下每一個平凡的父親一樣,擔心著自己的女兒,也希望她能幸福平安!」
栩苵的心為之動容,人家說嚴父慈母,可是在她的眼裡她的爹娘都是如此溫和慈愛的一個人,她感念的握住父親的手,輕笑道,「爹,我會的。女兒也希望爹娘能平安健康!」
栩為清聞言欣慰的點點頭。
夜色降臨。
路旁的照明燈將凌泓然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栩苵平安回來了,他心裡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不由得神清氣爽,步履輕快。
而身邊的吳副將卻一路沉默不語,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粗心的凌泓然才意識到,不解的問,「你怎麼呢?」
吳副將抬頭,眉宇間滿是不安,緩緩開口道,「我擔心擔心將軍會知道我們私自調動軍隊的事!」
已經到家了,凌泓然推開厚重的紅漆門扉,安撫道,「不用怕,待會你回軍營給士兵都封口不就沒事了,反正爹也不在家!」
「誰說我不在家!」突然的一聲怒吼將他二人嚇了一跳。
凌泓然震驚的循聲而望,只見父親正滿臉盛怒的坐在大廳內,深邃目光如鷹般尖銳的看著他。
他不是出外練兵得兩月才回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了?
凌泓然心慌,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去,強笑道,「爹您回來啦!」
「哼!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把天都給翻過來!」凌嘯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冷傲道,「吳副將立刻回軍營領二十軍棍!」
「是!」吳副將面色瞬時慘白,卻也不敢多說,轉身離去。
凌泓然慌忙阻止,「爹,不關吳副將的事,他只是奉命行事!」
凌嘯猛的一拍桌子,「奉命,奉誰的命令?你的,還是我的?你是將軍嗎,竟敢如此膽大妄為,胡亂下命令,你給我跪下!」
凌泓然自知理虧,不敢辯駁,屈膝跪了下來。
「來人,家法伺候!」
凌泓然心中猛然一驚,下人們已是跪了一地,管家福伯心疼少爺近日來疲憊不堪,求情道,「老爺,您就饒了少爺吧,他年紀小不懂事,現在知道闖禍惹您生氣了,他一定後悔知錯了!」
凌嘯睥睨道,「你知錯了嗎?」
凌泓然心中怨恨,父親兵戎一生,在家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對他從來沒有和顏悅色,輕言細語過!
在他的印象裡父親對他除了源源不斷的苛責要求外,就是棍棒出孝子的非常手段。他受夠了,這次他倔強的不肯低頭。
福伯焦急的小聲道,「少爺,認錯就沒事了,快認錯啊!」
凌泓然沒有反應,跪在那依舊一言不發。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火藥味,氣氛陡然一僵。
凌嘯瞪著眼,鼻子都快氣歪了,勃然大怒,「誰也不許求情,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把鞭子拿來!」
老爺脾氣向來火爆,下人再也不敢多說話,老老實實的拿來皮鞭。
凌嘯面色鐵青,命令道,「給我狠狠打,打到他知錯為止!」
下人戰戰兢兢的拿起皮鞭,舉起手卻怎麼也不敢揮下去,這少爺可是老爺的獨子,現在打了,待會老爺氣消了又該打還給他們。
「愣著幹什麼,給我打!」
隨著一聲怒吼,下人失手揮下,皮鞭打在凌泓然身上立即將衣服撕開了一道口,他微微一顫。下人趕緊惶恐無比的扔掉皮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一個僕人哪裡敢打主子啊!
「沒用的東西!」凌嘯一腳踢開伏在地上的小廝,撿起地上的皮鞭,狠狠抽在凌泓然身上,破口大罵,「你這個逆子,氣死老子了,栩為清給你什麼好處了,他女兒是死是活與你何干,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憤怒的凌嘯可不比怯弱的小廝,他那一鞭子下來,凌泓然背上早已是皮開肉綻,心中的憤怒更是無從壓抑,他抬頭怒視父親,「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沒錯,我救你世交之女有什麼錯,你自己不顧朋友之情,我可不像你這樣薄情寡意,你是」
「住嘴!」凌嘯又狠狠的給了他一鞭,憤怒道,「誰和他是世交?他這個小人,在他背棄梁王投靠齊王的時候,我就沒有這個朋友,你少在我面前提他,她的女兒死了對我們是有益無害,你這個笨蛋居然還敢調動軍隊去救她,氣死我了」
皮鞭甩在身上火辣辣的,凌泓然吃痛的慘叫一聲,凌嘯心裡就如同一團火在熊熊燃燒,揮動鞭子的手更是不曾停下,「你不是很能嗎,鬼叫什麼,竟敢偷我的兵符私自調動軍隊,你這個混球,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是有幾個腦袋夠砍啊,氣死我了,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不思進取,將來如何入朝為官,我養你有什麼用」
凌泓然低著頭,咬牙堅持著,依舊不肯求饒。面色卻已然慘白,一月來的尋找早已讓他心力交瘁,此刻父親的盛怒無疑是雪上加霜。皮鞭還在無情的揮下,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已經痛到極至麻木了,他只覺的眼前模糊不清,眼皮越來越重。
突然一記鞭下,他噗通一聲,暈倒在地上!
凌泓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凌嘯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一腳,「叫你平時多練武,就知道偷懶!動不動還給老子裝暈,來人,把他給我拖到暗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出來!」
「然兒,然兒」突然一個華麗婦人匆匆趕來,長長的華服因為礙事被她高高提起。
見寶貝兒子昏厥在地她心痛不已,撲倒在他身側,顫抖著手卻怎麼也不敢撫向他血跡斑斑的後背。遽然抬頭,滿眼怨恨的看著凌嘯,「老爺,你這是幹什麼,他可是咱們唯一的兒子,你怎麼下得了手?」
「你還敢問我,都是你平日裡百般嬌寵,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麼樣了,不知天高地厚簡直無法無天!我真恨不能殺了他,總好過他將來死在別人手裡!」凌嘯恨恨的握著皮鞭,繼續道,「夫人,你不要管了,不給他吃點苦頭他是不知道悔改的。現在都敢盜用我的兵符,將來還不知幹出什麼事呢!」
「不管幹出什麼事,他都是我兒子!」凌夫人將凌泓然摟在懷裡,不許凌嘯靠近,「你不就是怨他救了栩相的女兒嗎,這件事是我同意的!你們大人之間的政治恩怨,為什麼要強加在孩子身上,苵兒和然兒自幼一起長大,然兒救她有什麼錯?」
「夫人,你每次都這樣護著他,他是不會有出息的!」
保護孩子是沒一個母親的天性,看著兒子痛苦的眉頭糾結,凌夫人的心彷彿被狠狠揪起一般。一向溫婉的她也不由得暴怒起來,「為什麼要有出息,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我告訴你,凌嘯,這裡不是你的軍營,你在外是將軍,回到家就只是他的父親,若讓我再看見你打然兒,我跟你沒完!來人,將少爺扶進去,福伯,你快去請大夫!」
好在及時通知了夫人,福伯不禁鬆了口氣,趕緊組織人將少爺抬了下去。凌夫人亦滿臉擔憂,寸步不離的跟隨一旁。
看著眾人護寶貝似的將凌泓然小心翼翼的抬著,凌嘯莫可奈何的扔掉皮鞭,痛心疾首道,「真是慈母多敗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