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久別歸家()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錯。
下山的時候,栩苵因為腿腳不便,幾乎將整個身子掛在笙歌身上,二人小心翼翼走了大半天,總算是有驚無險安全到達平地。
還沒喘過氣來,就見劉老二和三娘腳步凌亂的朝後山趕來,栩苵上前驚詫問,「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慌張?」
劉老二拜拜手,彎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小苵、笙歌你們快走,外面來了好大一批人,正在四處找你們呢!」
「什麼,他們又來了?!」栩苵大驚失色,大鬍子侮辱她的場景歷歷在目,她慌亂的望著笙歌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我們不能走!如果他們沒找到我們,找你們麻煩怎麼辦?」笙歌語氣凝重,臉上早已沒了剛才的歡笑。
「你就少替我們操心了,自個趕緊逃命要緊!」三娘將包好的乾糧一把塞給栩苵,焦急道,「你們快走吧!他們找不到你們,自然就會去別地找,不會拿我們這把老骨頭怎麼樣!」
「爺爺,奶奶,我」栩苵拉著他們,唸唸不捨。
「走吧,走吧!保護好自己!」三娘哽咽道,甩開她的手,扭頭離開,她一路朝家走去,再也沒有回頭,可是分明可見她在悄悄抹眼淚。
「奶奶」
「不是我們不留你,留你只會害了你!快走吧,他們已經快搜到這兒了,你們趕緊從後山小路走!」
劉老二心急的給他們指了條路,笙歌也不遲疑,與他匆匆道別後,拉著栩苵往樹林深處逃去。
在林間沒頭沒腦的亂竄,栩苵早已被轉得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心中憤恨,這逃亡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她疲憊的靠在大樹上,壓抑著聲響,低低的喘息著。
「小心,有人來了!」聽到腳步聲,笙歌迅速將她拉入灌木叢中。
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此起彼伏。突然一大批士兵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出的年輕男子。
笙歌大驚,對小苵的身份越發疑惑,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殺她的人遍及江湖朝廷?
可是此刻早已不是瞎想亂問的時候,他屏息凝神,左手拉著栩苵,右手緊緊握著劍柄,已然做好打一場惡戰的準備。
隊伍越靠越近,馬上男子的容貌也越來越清晰,劍眉星目,俊朗非凡。栩苵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馬上之人竟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冤家對頭」!
從來沒想到,遇見他也能讓自己如此欣喜若狂,她激動得整顆心都差點從嘴裡跳了出來,她完全不曾多想,遽然站起身來,衝他高聲大喊,「凌泓然」
馬上之人回首,立刻震驚得不能言語,坐在馬上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苦尋一月未果的人,竟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
笙歌大驚,「不要去,危險!」
「他們是來接我的!」栩苵興奮的回答,鬆開他的手,迫不及待的朝軍隊跑去。
來接她的?!
笙歌警惕的站起身,看著樹林里長長的士兵隊伍,唏噓不已。為了找尋一個女子竟出動如此大的兵力,難道,難道她是公主?!
不知為何,腦中閃過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心裡竟有些隱隱落差。
「凌泓然」
聲音再次想起,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朝自己跑來,越來越近,如此真實。凌泓然才如夢初醒,心急的翻身下馬,下一秒她就闖入他的懷抱。
他原以為當他千辛萬苦找到她後,自己會欣喜大笑,激動不已!可是,可是不是,當那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是想哭的
看見他彷彿找到親人一般,栩苵所有的委屈恐懼傾瀉而出,哽咽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我怕」
「別怕,我來了!」他輕拂她的後背想給她安慰,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如此乾澀。
許久,栩苵的心緒漸漸平緩下來,離開他的懷抱,破顏微笑的看著他。
凌泓然深深的打量她,許久驚異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栩苵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粗布衣服,頭髮也只是隨意紮了個辮子,一點也沒有千金小姐的模樣,她白淨纖細的手指拂過粗糙的衣服,莞爾一笑,「這樣有什麼不好?」
見她如此淡然,他難受得說不出話,她一向嬌弱何時吃過這樣的苦,心疼的看著她,恍然道,「你瘦了!」
看著他那幅哀怨模樣,栩苵雞皮疙瘩直往下掉,沒好氣的推開他,傲然道,「我說,一月不見,你咋變得這麼書生,肉麻死我了!」
「你」被他這麼一數落,凌泓然氣悶,暗恨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好像捉弄他是一件挺有趣的事一般,見他生氣,栩苵反而笑嘻嘻的說,「你看你,又瞪我,剛還裝溫柔,馬上就原形畢露了吧!」
看她那精力旺盛的模樣,他也放心了,開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提起回家,栩苵猛然想起笙歌,猝然回頭,發現他正安靜的站在灌木叢旁,懸著的心總算落下,半天沒見他,她還以為他悄無聲息的走了呢。
「笙歌」她沖笙歌招招手,眉開眼笑的朝他走去。
看她一瘸一拐的,笙歌擔心她摔倒,下意識的衝上去想要扶著她,可是卻被另一個人搶先攬過。
剛才只顧看她的臉瘦了,竟不曾察覺她的腿也有問題。此刻看見歪歪倒倒的小跑,凌泓然大驚失色的扶住她,震驚道,「你的腿怎麼呢?」
還不待栩苵回答,他就不放心的牽起她的手開始檢查,左瞧右瞅不安道,「還有哪傷著了,快告訴我疼不疼,都怪我不好,沒有」
「呵呵」看著凌泓然緊張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在我身上瞎看什麼呢,我沒事!」
雖然十分擔心她的傷勢,但男女授受不親,況且在場還有這麼多士兵看著,他不能影響她的清譽,莫可奈何的鬆開手。
栩苵笑吟吟的拉過笙歌介紹道,「這個是我的救命恩人,笙歌!」。隨即又指著凌泓然,道,「這個是我的死對頭,凌泓然!」
「什麼死對頭,是好朋友!」凌泓然低聲抗議道,栩苵用手肘反擊他,用暴力宣告抗議無效。
他倆活脫脫的一對冤家,笙歌微微一笑,拱手道,「幸會!」
見狀凌泓然也不和栩苵鬧了,抱拳施禮,一臉真誠的說,「多謝笙歌仗義相救,泓然在此替栩世伯謝過了!」
「栩世伯?」笙歌微鄂,京都只有一家姓栩,那便是當朝宰相家。
栩苵自覺理虧,沒有勇氣看他,低頭侷促半響才小聲說,「對不起啊,笙歌,其實我並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只是」
「你沒有騙我啊,你是叫小苵!」她驚訝的抬眸,笙歌輕笑繼續說,「你只是沒有告訴我你姓栩而已,又沒有做錯什麼!況且在那個時候你如此謹慎是對的,畢竟一開始我們並不認識啊!」
「那麼說你原諒我了,我們還是朋友?」
笙歌點頭,「當然,我們依舊是朋友!」
「那你去我家玩吧!」栩苵立即喜笑顏開的邀請,「而且你身上有傷,去我家,我爹一定會請太醫幫你治好的!」
笙歌搖搖頭,「不了,我已經出來半年了,許久沒見師父了,我也該回去了!」
人家要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任誰也難不了,栩苵不禁有些沮喪,凌泓然見狀只得道,「笙歌住哪,我派人送你回去!」
笙歌推卻,「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回去!」
「一點兒都不麻煩!」栩苵正色道,「你的傷還沒好,萬一再碰到那些人怎麼辦,還是聽泓然的,讓人送你回去,你住哪兒?」
見他們如此盛情,笙歌也不好再推辭,便道,「那謝謝了,就送我去隨緣寺!」
凌泓然聽罷,揮手示意讓小兵將馬牽了過來。
「隨緣寺?」栩苵咀嚼著這幾個有些熟悉的字,突然脫口道,「隨緣寺那不是和尚住的地方嗎,你怎麼也住那兒?」
笙歌淺笑不語,腳踏馬鐙翩然上馬,隨即一撥士兵聽命護送他離開,突然身後傳來一記悅耳喊聲,「笙歌我會去找你的,記住,你還欠我一場日出!」
他沒有回頭,只是背對她點點頭,一夾馬肚,飛塵而去。
栩苵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回不來神,凌泓然不客氣的伸手將她的視線阻斷,待她怒視他時,又痞笑道,「日出?看來我還錯過了許多故事呢!」
「沒有故事!」栩苵斬釘截鐵回答,看著他那不正常的邪笑,就知道這小子又不安好心的想入非非。
「是嗎?」凌泓然用手托著下巴,目光狐疑,一臉不信的審視她。
被他瞧得心虛,她佯裝無事,默默往隊伍走去。凌泓然也沒有深究,見她行動不便,吩咐道,「把我的馬牽過來!」
凌泓然體貼的將她扶上馬,道,「我們回家!」
回家!
這個詞總能在瞬間輕而易舉抵達她心靈最軟處,她感念一笑,「謝謝你,泓然!」
「不客氣!」凌泓然拽拽的甩了甩頭,這是他自認最帥的動作。隨即牽起韁繩大步向前走,整個隊伍亦跟隨他前進。
栩苵回頭望去,黑壓壓一片全是士兵,心裡不禁大大虛榮了一把。沒想到做官家小姐這麼有派頭,出了點事竟然可以調動這麼多兵力前來營救。
一路上,樹林深深,凌泓然沒有在嬉皮笑臉的同栩苵講話,他牽著馬全身戒備,右手握著佩劍,隨時防範著殺手來襲。
或許殺手已經撤離,又或許忌憚如此強大兵力,反正一路行來相安無事,沒有遇到任何可疑狀況。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穿越叢林進入城區,京都城內一派祥和。
總算是安全了,凌泓然不禁鬆了口氣,對一旁的武將說,「吳副將,你先行一步通知栩相,小姐已經找到了!」
「是!」吳副將領命快馬離去。
凌泓然隨即轉身命令道,「你們先回軍營!」
「是!」士兵響亮的回答,整齊的跑步離開。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會兒的功夫,就只剩凌泓然和栩苵兩個人。馬上的女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凌泓然,我看你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沒想到做起事來還有那麼點將軍的味道嘛!」
「那當然,我是誰呀?我可是將軍家的大公子!」凌泓然得意洋洋,對身為將軍的兒子充滿驕傲。
「是是是,你最了不起!」栩苵登時就樂了,花枝招展,她拽了拽手中韁繩,牽動凌泓然,調皮道,「未來的將軍,咱們走吧!」
京都城依舊繁華似錦,離家越來越近了,栩苵的心也越來越焦急,那股來源於家的召喚感尤為強烈。原來血濃於水的感覺是那般的奇妙,此刻她竟如此期盼見到親人。
遠遠的就看見一座大宅子,「相府」兩個字金燦燦的。爹娘、哥哥、還有幻香都站在門前張望,她興奮的衝他們招手,待靠近後迫不及待的翻下馬背,還未站穩,就被摟入一個溫暖環抱。
栩夫人淚眼婆娑道,「苵兒,我的寶貝女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娘擔心死了!」
她鼻子一酸,哽咽道,「娘對不起,是女兒不孝,害您擔心了!」
「嗨,哭什麼,回來就好!」栩為清上前勸慰二人,心疼的摩擦著栩苵有些亂蓬蓬的長髮,「苵兒,別怕,回來了誰都不會再傷害你!」
「爹」栩苵壓抑的眼淚嘩的一下出來了。
「乖女兒,你可是爹的心頭肉,快別哭了,爹可捨不得!呵呵,回到家應該高興才對,別哭了啊!」栩為清捧起她削瘦的小臉,用手輕輕為她擦去眼淚。
她含淚點點頭,咧嘴而笑,看著栩為清身旁溫雅而立的栩政軒時,亦是走上前撒嬌的抱了一下他,抬頭甜甜喚,「哥哥,我很想你!」
栩政軒寵溺的刮了一下她小巧堅挺的鼻子,笑道,「小不點,哥哥也很想你啊!」
抬眸看著親人關切的神情,一股暖流悄然注入她的心田。
「小姐」幻香聲音微顫,看著栩苵穿著連粗使丫頭都不如的衣服,心頭酸澀,眼噙熱淚。
栩苵高興的拉起她的手,「幻香,能再見到你真的很高興,沒有你陪著身邊的日子,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聽她這麼一說,幻香更是為之動容,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栩苵見狀趕緊打住,嬉笑道,「不過最高興的還是可以再吃到你做的桃酥餅,嘴都讒死了,就連肚子裡的饞蟲都抗議了好幾回,這個你可得負責!」
幻香果然沒有繼續煽情,抿嘴一笑重重的點點頭。
「哈哈」栩為清郎朗大笑起來,聲音洪亮如鐘,「我們苵兒很定是餓壞了,饞蟲都給她整出來了!走,咱們進屋,今個廚房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先去梳洗一下,然後再來餵飽你的饞蟲,呵呵」說罷,牽著栩苵招呼眾人進府。
凌泓然並沒有跟隨而入,只是道,「栩世伯,你們一家團聚,泓然就不打擾了!」
「這怎麼行,泓然,苵兒能平安回來多虧有你,說什麼你也該留下來吃頓飯,讓我也聊表一下感激之情!」栩為清誠心挽留,栩苵也點點頭,希望他留下。
「栩世伯,您太客氣了。如此盛情本不該推辭,可是府中還有些事要處理,泓然不得不先行離開!還望栩世伯理解!」
凌泓然如此說來,栩為清心中瞭然,一定是為調動軍隊的事,便也不多做強留,只道他以後常來玩。
「告辭!」凌泓然說罷,正欲上馬,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栩為清說,「您請大夫看一下吧,栩苵的腿受傷了!」
待他和吳副官離開後,栩為清和栩夫人雙雙焦急的問,「苵兒你的腿怎麼呢?傷哪兒呢?」
凌泓然還真是多嘴,本不想讓爹娘擔心,他到好都給說出來了。栩苵擾擾頭,指了指左腿,無所謂的說,「其實沒事,已經都好啦!」
栩為清不由分說的挽起她的褲腿,細緻的觀察起來,良久才沉聲道,「你中箭了!」
栩苵低頭,看著傷患處的疤痕已經好得差不多,跟正常膚質其實也沒什麼多大區別,她不驚詫異道,「這什麼都沒有,爹怎麼知道是箭傷?」
栩為清失笑,「傻丫頭,你怎麼忘了,你爹以前可是太醫院的太醫啊,怎麼會連這點傷口都看不明白!」
啊,原來本行是太醫!
栩苵心虛,裝傻充愣道,「嘻嘻,爹現在是宰相了,可比當太醫的時候威風多了,那時候的事兒,女兒都快給忘了!」
栩為清抬頭問,「苵兒真這麼認為嗎?」
「嗯!」她無奈,只得將話圓下去。
「可是爹覺得,無論是太醫還是宰相都不威風啊!」栩為清長歎一聲,隨即放下她的裙擺起身道,「沒事了,這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只是還有些淤青,待會爹給你熬點化淤活血的藥,相信很快就會好了!」
他這樣一說,大家總算放下心來,栩夫人柔聲說,「幻香,快扶小姐進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出來吃飯!」
「是!」
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剛才還蓬頭垢面的人兒立即變得光鮮靚麗起來。
栩苵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菱紗長裙,疊疊層層,如雨後竹筍般清新自然,額前墜著翡翠華盛,與衣服顏色相得益彰,整個人看起來活潑俏皮,嬌翠欲滴。
「小姐,這樣打扮才漂亮,剛才你回來時那個樣子,簡直都把我嚇壞了!」幻香邊幫她穿戴耳環,邊叨念著。
「剛才那樣真有那麼糟糕嗎?」栩苵茫然問道,一泓碧波帶著點點懷念,其實她還是挺喜歡那樣的日子!
「嗯!」幻香用力點點頭,「你是千金小姐,就該穿綾羅綢緞!布衣粗茶那種的生活根本就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栩苵啞然,怎麼會不適合她呢,她以前就過著那樣的生活啊。她想了想,不禁樂了,歪著頭無心問道,「那你說說,怎樣的生活才適合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呢?」
「你啊!」幻香將已經打扮妥當的栩苵牽了起來,笑吟吟的說,「你就該穿著錦衣華服坐在閨閣,繡繡花,看看書,彈彈琴,練練字,唸唸詩」
一聽這個,栩苵就頭昏腦脹,兩眼發花。她知道幻香故意嚇她,不待她說完,就趁其不備下手撓她,「好你個幻香,專挑我不會的說,看你還敢笑話我,戲弄我」
「啊,小姐,我不敢了,你饒了我吧呵呵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幻香被她撓得大笑不止,嚇得趕緊四處逃竄。
閨閣內,一時你追我趕,笑聲連連。
栩政軒前來叫栩苵吃飯,聽見屋內亂作一團,不禁駐足凝聽。須臾間笑意悄然爬上眉梢眼底,心中歡喜,還是有妹妹在的日子好,大家陰鬱已久的臉上總算有了笑顏。是啊,爹說得對,這個家缺一不可,有她才完整。
在房內鬧騰了半天,幻香猛然想起老爺夫人還在等著栩苵吃飯,趕緊休戰不再鬧了,將栩苵弄亂的衣衫整理好,準備去大廳。
剛一出門就碰見栩政軒,栩苵詫異,「哥哥怎麼在這?」
栩政軒望著她二人囅然而笑,隨即牽過她的手道,「有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妹妹,做哥哥的我怎麼放心得了,還不得時時盯著免得被別人拐跑!」
雖說栩政軒是這具身體的哥哥,但心還是她自己的啊,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誇獎,栩苵不禁有些心慌,羞澀道,「哥,你少取笑我呢!」
「呵呵!」栩政軒失笑,打趣道,「苵兒什麼時候也學會害羞了!」
瞥見旁邊的幻香掩嘴偷笑,栩苵汗顏,難道在他們眼裡自己真那麼厚臉皮嗎?
栩苵默不作聲,栩政軒以為她還在害羞,訕笑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走吧,爹娘還等著你開飯呢!」
說罷,牽著栩苵往大廳走去。
一入大廳,滿滿一桌的菜看得栩苵眼花繚亂。
栩夫人親暱的將她拉到身邊挨著自己坐,栩政軒則踱步坐到對面父親身邊,幻香做為栩苵的貼身婢女,則伺侯在她後側。
坐定後,栩苵的目光就沒有再離開過桌面上的菜,可是大家都不動筷,她也就只有嚥口水的份。
「苵兒,怎麼呢,不和胃口?」栩夫人見她不動筷,有些驚詫,「不會啊,今天得到你要回的消息,還特地命廚房做的全是你喜歡吃的菜啊?」
原來是在等她動筷啊,栩苵心裡一樂,卻還是乖巧道,「爹娘沒吃,女兒怎麼可以先動筷!」
「呵呵,出去幾天,苵兒到還客氣起來!一起吃吧,別餓壞了苵兒肚子裡的小饞蟲!」栩為清舉箸,招呼大家一起吃。
總算是可以吃了,栩苵早已是餓壞了,舉箸向她最愛的糖醋排骨進攻,她全然不顧其他人,逕直吃著這些讓人垂涎三尺的美食。糖醋排骨吃完後,她又轉攻醋溜鱖魚,再戰宮爆雞丁,然後是紅燒鴨腿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風捲殘雲般地吃著桌上的菜。
桌上之人登時目瞪口呆,傻愣許久,栩政軒揚眉不安的問,「妹妹,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栩苵正抱著燒雞狂啃,筷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扔掉了。聽哥哥喊她就下意識的抬頭,卻猛地將自己嚇了一大跳,只見爹娘和哥哥舉著筷子停在半空中的手都沒落下,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那表情好似她是什麼怪獸一般,既惶恐又震驚!
「你們咳咳咳咳咳」嘴裡的菜還沒嚥下,她就緊張開口說話,突然嗆住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栩夫人趕緊給她拍背,急切道,「幻香,快端杯水來!」
水遞了過來,栩苵急忙喝了起來,栩為清擔心的說,「慢點,慢點,小心又嗆到!」
栩夫人不停的安順她的後背,喝完水,她總算是將卡在喉嚨裡的雞肉嚥下,虛脫道,「我沒事了!」
栩夫人心疼道,「你多久沒吃飯啊,怎麼餓成這樣子?」
「其實每天都有吃啦,只是好久沒吃肉了!」栩苵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總算明白笙歌說的吃一頓素食可以忍受,天天吃就受不了了。的確,吃素食真是要命,反彈得厲害,搞得她現在跟個肉食動物似的,見到肉就想撲過去。
「原來是這樣啊,你剛才嚇壞娘了,娘還以為你被虜去,他們沒給你東西吃呢?」栩夫人鬆了口氣,擔憂的神色也有所緩和。
「回家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爹這邊的菜你還沒吃了!」栩為清笑呵呵的幫她夾自己身邊的菜,「來,試試這龍蝦挺新鮮的,這個烤肉也很香,還有這個鹿肉燉蘑菇也不錯」
一會兒的功夫,栩苵的碗裡堆起了小山峰,實在裝不下了栩為清才罷!」
「嗯!」她點點頭,什麼都不說,繼續在食物堆中奮鬥,將那一月的空缺都補回來。
一家人都笑呵呵的看她吃得香甜,突然想起什麼事,栩政軒沉聲問,「妹妹,你是怎麼從夜影樓逃出來的?我們怎麼也找不到夜影樓,既然你能從那裡出來,就應該知道出入的機關吧?」
「在樹林裡!」栩苵頭也不抬脫口而出,可是一說出來她就後悔了。
栩政軒繼續追問,「哪個樹林?是不是泓然遇到你的那個樹林?」
「哥,你問這個幹嘛?」
「當然是為你報仇啊,他敢劫你,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啊,要殺他啊!栩苵心驚,雖然拓野虜了她,但他對自己也還不錯,若真要他死,她還真下不了手。
見栩苵惶恐的低頭不語,想起她的傷,栩為清震驚道,「苵兒,是不是他欺負你了,這箭傷是不是他弄的!」
「不是,不是!」栩苵連連搖頭,心虛道,「是我不記得了,出來的時候他們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什麼都不知道。拓野沒有傷害我,反而放了我。後來我遇到了一群黑衣人,這箭傷就是他們弄的!」
黑衣人?
栩為清心頭一凜,難道他們真的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