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殺手拓野()
栩苵還來不及探究娘語氣裡的惶恐,便被人扛起甩過肩頭,飛身而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剛還衝自己甜甜笑著的女兒,竟在瞬間被人擄走,而自己目睹全過程卻無力阻止,栩夫人一陣心悸,昏厥過去。
栩府內。
聽了侍衛的回報,栩為清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吼到,「什麼!沒找到?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找不到!」
侍衛惶恐,黑壓壓的跪了一屋子。
女兒被劫已讓栩為清焦急不堪,但見滿屋的人只知道跪著,更是暴跳如雷,「都跪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多派些人手出去找,找不到小姐你們就都別回來!」
「是!」侍衛嚇得趕緊退下。
栩為清心煩意亂,在屋內焦急的走來走去。
「爹!」栩為清驚喜回頭,卻發現是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微微失落。
栩政軒剛從皇宮裡出來,便撞見前去尋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幻香,這才知道妹妹出了事,急急忙忙趕回家。在門口看見大批侍衛就更覺心驚,他跑到父親身邊急忙問,「妹妹還沒有消息嗎?」
栩為清無奈的搖搖頭。
「是誰這麼膽大包天,連宰相千金也敢劫持?」栩政軒怒聲道。
「聽你娘說是個戴黃金面具的白衣男子!」
栩政軒大驚,「黃金面具!」
「怎麼呢?你知道是誰?」栩為清看著一向沉穩的兒子臉色大變,不由得心裡一緊。
「夜影樓樓主拓野!」
「夜影樓?那不是個江湖組織嗎?苵兒怎麼會和他們扯上關係?」栩為清滿腦的疑問。
栩政軒沉聲道,「爹,恐怕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栩為清不由得緊皺眉頭,面露決絕,「看來他們已經行動了,我們也絕不能不能坐以待斃!軒兒,趕緊派出全部侍衛,先找到苵兒要緊!」
「夜影樓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派出全部侍衛也無濟於事,況且他們還要保護爹的安全。」栩政軒沉吟片刻道,「看來這件事還得找泓然幫忙,讓他爹派兵尋找才行啊!」
「那你快去吧!」
「是」
栩政軒亦攜劍急忙出門。
「大少爺,大少爺」
栩政軒剛出栩府,幻香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來。
「幻香,這麼著急有什麼事嗎?」他柔聲問。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小姐!」
「這怎麼行!」栩政軒認真的說,「那太危險,你不能去!」
「就是因為危險,所以我更要去!」一想到他要去夜影樓那麼危險的地方,幻香方寸大亂,不禁脫口而出。
「為什麼?」
他溫雅的聲音極具磁性,幻香不敢看他那俊朗的面容,焦急趕來也沒想好說辭,心下大窘,低頭站在那手足無措,「我我」
女子面色緋紅,額前細小的汗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是那低頭的一抹溫柔,其實早在幾年前就在他的心裡生了根,他揚嘴輕笑,心中一陣溫暖,「你放心,我會將妹妹平安帶回也會照顧好自己!」
原來他知道!
幻香羞赧不已,許久才抬頭望向他遠去的背影,心中祈求著:一定要平安啊
荒郊野外。
只見一個白色身影飛快掠過。
這個十五還願,真是讓栩苵叫苦不迭。在寺廟裡拜菩薩已經是跪得頭昏眼花,此刻又被不知那裡冒出來小子扛著在肩上,一路顛簸,渾身難受極了,骨頭都快顛散架了。
混蛋,要死也不能這麼折磨人吧!
栩苵暗罵,起先的恐懼全被此刻憤怒代替,她奮力扭動著,回頭衝上方的拓野大喊,「你丫的,快放我下來!」
那人身子明顯一震,可是也僅僅只是一瞬,隨即他又飛速狂奔起來。栩苵胸口極悶,滿身酸痛更是無處發洩,便使勁對身下的人又踢又抓,「你這混蛋,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混蛋」
身下的人亦是如鐵打一般毫無反應,也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好,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栩苵張開嘴,將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衝著他的肩部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死女人!」拓野吃痛的咒罵一聲,本能的將栩苵甩了出去,隨及「唰」的抽出佩劍抵著她,「說,你到底是不是相府千金栩苵?!」
被人狠狠的扔在地上,又不慎磕到了鋒利石頭,栩苵苦不堪言,疼得豆大的眼淚直往下落,她也管不了劍是不是已經抵著脖子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低吼道,「你是笨蛋嗎?連人都分不清,你丫是怎麼當刺客的,將來連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拓野足足愣了半響,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家閨秀,哦,不,你這樣的女人我也沒見過!滿嘴粗話,又踢又抓還咬人,你這哪裡是女人,我看分明就是一隻小野貓,哈哈」
居然被人說成是貓,還是只野的!
栩苵面上一陣煞白,惱羞成怒道,「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今天本小姐就讓你長長見識,開開眼界!我都要死了,千金小姐的派頭有個屁用,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弱質女流算什麼好漢,有本事你把劍給我,讓我抵著你脖子試試,看你還怎麼鎮定自若!」
「有趣!本來我是該殺了你的,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帶你回去陪我玩玩,做我的女人!」
做他的女人?
一股涼意從栩苵腳底直往上竄,原來他不是刺客,是採花賊啊!她不敢多想,慌忙的從地上爬起來便跑。
「啊」
栩苵剛邁步子就又重重的摔倒在地,看著她俊俏的小臉因痛苦而扭成一團,拓野竟心生憐憫想上前扶她,卻不料她嚇得哇哇大叫,「色狼,你,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我」
突然感覺到頸上一震,眼前發黑,昏倒在地失去知覺。
「真吵!」拓野皺皺眉,將她打橫抱起。
雖然他的任務是殺她,可是於他而言,死人的定義即是:不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不見不該見的人!
轉身離去,樹林又恢復原有的寂靜。
夜去日昇。
陽光透過窗戶射進屋子,輕柔的照在女子身上,暖暖的暈起一層光芒。
拓野靜靜的看著她,心中啞然失笑,沒想到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竟也有如斯甜美乖巧的一面。
突然女子忽閃著長長的睫毛睜開眼睛,一雙如黑水晶般透亮明淨的眼珠轉來轉去,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好像在努力回想著什麼,突然她猛地低頭,發現身上所穿衣物並不是自己的,想起他那句「帶回去做我的女子」,不禁失聲尖叫,「啊,你,你我」
看著她死抓著被子亂喊亂叫的模樣,拓野額頭不由得冒起三條黑線,無語道,「丫頭,你這小腦袋裡整天裝著些什麼,是漿糊嗎?!你放心,我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乾癟豆還提不起我的興趣!」
聽他說沒把她怎麼樣,栩苵也安心不少。可是乾癟豆的說法,打死她也不敢苟同。她低頭瞅了瞅自己,雖算不上豐滿但至少勻稱,心下不滿,嘟囔道,「嘴真毒!」
拓野戲虐,「毒不毒,那你可要嘗過才可以下定論哦!」
這句話好像在那裡聽過,栩苵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大驚道,「凌泓然!」
她衝下床來抓著拓野大喊,「你是不是凌泓然!臭小子,居然還敢帶個面具忽悠我,是不是皮癢癢啊!」
說罷欲伸手揭掉他的面具,拓野巧妙躲過,目光凌厲,「再敢掀我的面具,我就殺了你!快點梳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栩苵心驚,他的確不是凌泓然!
凌泓然不會有那樣凶狠的目光,也不會像他面上嬉皮笑臉,卻週身散發著寒意。
拓野出去後,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姑娘端著水盆進來了,她將水擱在架子上,沖栩苵甜甜一笑,「姐姐,過來洗把臉後,我幫你梳頭髮!」
好一個乖巧俊俏的小姑娘,栩苵走過去,亦是粲然一笑,「謝謝你啊,小姑娘!」
「姐姐,我叫降雪!」
「降雪,雪之女,冰雪聰明,真是個好名字啊!」栩苵洗完臉,很自然的坐到梳妝台前。
降雪見她毫不矯情,和顏悅色,心下不由得親近幾分,終於把昨天和離落討論一宿的問題問了出來,「姐姐是怎麼和師兄認識的?」
「師兄?」鏡中的女子一臉詫異,隨即恍然大悟道,「你該不會說的是黃金臉吧?」
「黃金臉!」降雪微愣,不由得「格格」的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很是甜美,「他可是我們夜影樓的樓主,要讓他知道你這麼叫他,非得氣厥過去不可!」
「夜影樓」栩苵皺眉呢喃著,好詭異的名字。
「誒,姐姐,別扯遠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
栩苵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才不認識他呢,是他要殺我!」
「怎麼會呢,你可是師兄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他才不捨得殺你呢!」降雪望著她一副既羨慕又好奇的表情,彷彿她是個迷一般。
「怎麼不可能,剛出去的時候他還說要殺了我呢!再說呢,這裡不還有一個你嗎,我怎麼可能是第一個!」
「我可不是師兄帶進來的,我一出生就在夜影樓了,我爹是已故的前任樓主,也是師兄的師父,姐姐可千萬不要誤會啊!」
降雪急急忙忙地解釋,激動處還揮動手中的梳子,模樣煞是可愛。
栩苵忍俊不禁,「我可沒誤會什麼,你不要誤會才好!哦,對了,你師兄該不會長得很醜吧,要不然幹嘛整天戴著個面具,還是黃金的,那麼張揚就不怕有人打劫?」
「噗哧」
降雪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音,這個外面來的姐姐怎麼什麼都不懂啊!
她一臉嬉笑的梳著栩苵漂亮的長髮,「這世上誰要敢打師兄的劫就是找死啊!戴個面具那叫神秘,離落哥哥還不是經常戴。還有,我師兄長得可一點兒都不醜。」說到這,降雪微微沉思了一會兒,既而信誓旦旦的說,「嗯反正,在我的眼中是很帥的!」
很帥?
栩苵不置信的搖搖頭,在她心裡,他要不是醜得對不起爹娘,就是美得禍國殃民。反正不管是哪一樣,他赤裸裸的威脅還在耳邊,她保命要緊,絕不會再輕易觸弄他的禁忌。
「梳好了!」
在她沉思之際,降雪已然梳好髮式,抬頭看著鏡中俏麗紛繁的髮髻,栩苵不由得一陣感慨,古人的手可真巧啊!想她在現代,每天扎個馬尾辮都煩得要死,更何況在這講究髮式花樣的古代,她由衷的感謝道,「真是麻煩降雪了,幫我弄了個這麼漂亮的髮型!」
降雪樂呵呵的把她牽了起來,上下打量著,一臉驚羨,「能天天為姐姐梳頭也是件美差啊,姐姐可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你這小丫頭嘴巴真甜,我哪裡是最美的女子,外面比我貌美溫婉的女孩子多的是!哦,等等」栩苵發現什麼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降雪,驚歎道,「我該不會是你見過的第一個女子吧,你甚至從沒出過夜影樓?!」
果然,降雪原本燦爛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只見她滿臉委屈的點點頭,「師兄和離落哥哥都不讓我出去,說外面很危險,人心險惡。可是姐姐不也來自外面嗎,我一點也不覺得姐姐壞啊,姐姐,你說,外面到底好不好啊?」
栩苵想到了繁華的京都,寵她的父母,疼她的兄長,還有那和她鬥嘴解悶的朋友,心裡不由得一陣溫暖,無心道,「外面可好了!」
「真的嗎?怎麼個好法?」降雪好奇的拉著她的手,一臉期待等著她繼續講下去。
栩苵看著她,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她才十四歲啊,正是對外界充滿好奇心的年齡。也許出去會經歷風雨,甚至會傷得遍體鱗傷,但至少那是生活,是現實,是溫室中永遠也體會不到的淋漓暢快啊!
談到外面,她立刻眉飛鳳舞起來,一一數來,「外面有熱鬧的大戲,驚險的雜耍,可口的小吃,美麗的風景,絢爛的煙花,好玩的夜市反正外面玩的可多了,要我講上個一天一夜也講不完!」
栩苵講得津津有味,降雪也不由得陶醉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聽說外面的事物,彷彿那一切是如此真實的存在,自己置身繁華街市,看著人來人去,車馬如龍。
沉默半響,降雪終於開始哀求道,「姐姐可以帶我出去玩嗎?」
「帶你?」栩苵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黃金臉不許的事我哪敢做,再說了現在我被困在這個地方怎麼出得去!」
「我幫你!」降雪一咬牙,為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她算是豁出去了,「只要你肯帶上我,我就幫你逃出去!」
一來就挖到盟友,栩苵不禁喜上眉梢,激動的與她擊掌道,「一言為定!」
「丫頭,還不出來,在裡面嘀咕什麼呢?」門外,拓野不耐煩的喊道。
「來了,來了!」
怕被他逮到,栩苵趕緊朝門外走去,身後傳來降雪殷切的小聲提醒,「姐姐,一定不能忘了我們的約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