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番外(27)
站了半天,他皺起了眉頭。再過一會兒該天亮了,就這麼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看屋內傢俱毫無損傷的情形來看,兇手對屋內的情況十分熟悉。如果一會兒真要動起手來,形勢將對自己十分的不利。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隻腦袋小心翼翼從門外探了進來,是在外面已經等著急的濮陽游兒。「喂,小氣鬼,你在哪兒呢?你怎麼還不出來?」
齊健越皺了皺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這半天沒動是因為他在等,等對方先動手,他才能尋找到機會。在毫不瞭解對方底細的情況下他必須一擊而中。對手的實力不容小覷,和他同樣的有耐性。濮陽游兒這突如其來的出現,讓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登時亂了方寸,他一擊而中的把握就又少了三分。他的擔心和不平靜,給了對手可乘之機。
顯然殺手也的確抓住了這次機會。
就在濮陽游兒一腳踏進門口的時候,站在櫃子後面的人出手了。利刃劃破空氣的撕扯聲直奔濮陽游兒而去。
齊健越奇快無比的揚起手,將一直緊扣在手中的那枚暗鏢對著利刃破空處甩了過去。就在揚腕的同時,他右腳一跺,整個身子藉著跺腳之力像只流星般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射向了已經整個身子都暴露在門口的濮陽游兒。
眼前一片漆黑的濮陽游兒還未等有所反映,整個身子就被人拉倒在地。
齊健越摟著濮陽游兒朝著左面就地一滾,正好滾到床邊。但他並未停下身上滾動的動作,而是順勢將濮陽游兒塞到了床底下。就在這時,兇手的第二次攻擊也緊跟著到了。
躺在地上的齊健越似乎早有準備,就在兇手的第二把飛刀直射過來的時候,他的右腳蹬在床腳內側,左腳勾在床腳外側,身體藉著這一蹬一勾之勢斜立起來,整個人忽然像條靈蛇一樣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繞上
有了床欞做掩護,齊健越左手抓著床欞,右手一翻,一柄烏黑的匕首握在了手中。一個利落的轉身,雙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沒有回頭,手中的匕首卻已狠狠的迎著破空而來的呼嘯聲紮了過去。對方若想傷他,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那拚命三郎的勢頭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這一扎,落空了。
兇手剛才那一招只是個虛招,沒等齊健越合身撲到,他已尋機從門口迅速的退了出去。顯然兇手根本不想和他以命換命,更不想和他真正的交手纏鬥,對方要的只是能確保自己全身而退。
這正是齊健越拚命地目的,他今夜到這兒來為的是求財,不曾想莫名其妙的差點被人宰掉。倘若剛才沒有濮陽游兒出來攪局,說什麼他都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掉兇手。雖然他讓兇手離開了,但並不意味著他會縱容對方逍遙法外。因為在他合身撲上的時候,他啟動了藏在袖中的小暗弩,就在兇手虛晃一招退向門口的那一瞬間,他清晰地聽到了弩箭入肉時的撲哧聲。
弩箭上有毒。
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而是朝著超乎齊健越想像的方向發展著。
將濮陽游兒自床下拖出來後,齊健越打亮了懷中的火折子。當濮陽游兒看到床上有一具屍體時,並沒有像齊健越以為的那樣嚇得驚聲尖叫,他只是在啊的一聲後,向後驚退了幾步,沒過多大工夫就恢復了正常。
齊健越環顧了一下屋內,確定沒有其他人後,他將床上那具側臥的屍體扳了過來。當他清晰地看到床上那具屍體的那張臉的時候,他如被雷擊般的愣在了當場。
勻稱的鵝蛋臉,挺直的鼻子,雙眉間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棕色美人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只是現在這雙眼可能因為生前極度恐懼所致變得格外凸出,讓人看到後感到不寒而慄恐怖之極。
儘管齊健越和床上的人最後一次見面大約是在十年前,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當年順王府四夫人關玉嬋的貼身丫鬟水兒。
如果他沒記錯,那年關玉嬋死後雯琦園內的下人大部分被遣散,只有一些活契奴和死契奴或是家生子被留了下來。因為水兒是關玉嬋陪嫁的同房大丫頭,當時他老媽身為妾室不便處理,所以暫時將她留在順王府等候他老爸回來處置。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將此事拖延了很長時間。他老爸登基後,整個順王府的人一部分被遣散,一部分留在了宮中。像水兒這樣的通房大丫頭要麼擇婿嫁人,要麼拿錢走人。當時唯獨水兒,即沒嫁人也沒拿錢,而是孤身一人回到了將軍府。因水兒自小便在將軍府長大,為人又善良忠厚,再加上念其與關玉嬋多年的姐妹情分,關孟山便將其收為義女,水兒亦發誓終身侍奉關孟山,並像女兒般為其養老送終。
如今她不在邊塞的將軍營內照顧關孟山,卻出人意料的死在了這個地處西邊的邊關小城,充州。
齊健越皺著眉頭,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半天他都無法從這份震驚中緩過神來。一旁的濮陽游兒卻意外的默默接過他手中的火折子,仔細的檢查起水兒和屋內的一切。
好半天,濮陽游兒回到了床邊,輕輕地碰了一下齊健越的胳膊,然後皺著眉頭沉聲道:「是熟人做的案。」
齊健越聞言猛地一震,驚訝的轉頭看著一臉沉重色的濮陽游兒,「你說是熟人做的案?」
濮陽游兒蹙眉輕輕點了點頭,「窗戶是從裡面插上的,窗拴上沒有任何痕跡。門閂上除了剛才被你用匕首撬過的兩道劃痕外別無其他痕跡。這說明兇手即不是撬窗戶進來的,也不是撬門栓進來的,而是有人給他開的門。
你再看水兒,水兒上身穿的這件橘色外衫,領子的鈕扣尚有一顆沒有扣上。下身穿的是一般睡覺時才會穿的褻褲,腳上的繡鞋有一隻還是趿拉著。這說明當時的情況很緊急,她還沒來的及把衣服穿好。女人通常最注重的就是名節,一般人半夜三更來敲她的房門她是不會給開的,更不會衣衫不整的給外人開門。這說明來的人和她不但十分的熟悉,而且很有可能是和她十分親近的人。屋內的東西完好無損,絲毫沒有被人翻弄過的痕跡。這說明兇手不是為財而來。床頭櫃上有個火折子,而燭台卻放在離床頭六七米遠的桌子上,這說明是水兒聽到敲門聲後,十分慌亂的穿上了衣服,然後用床頭櫃上的火折子點亮了蠟燭,並拿著蠟燭去開的門。等來人進門後,水兒就順手燭台放在了屋子中間的桌子上。」
濮陽游兒的一席話讓齊健越大為吃驚,他頗為尋味的看著眼前這個瘦瘦的少年。平日裡他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甚至還有些少根筋的樣子,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剛才他說那番話的時候不但思路清晰反應敏捷,而且判斷還十分準確。他臉上在那一瞬間展現出的興奮之色和眼中閃現的那縷精光,跟平日裡的他截然不同。儘管那縷精光一閃即逝,但還是被精明的齊健越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