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母子聯手做判官(1)
眼底再次閃過痛楚,老皇帝望著眼前神情有些冷峻的兒子道:「朕這一生唯一一件為自己做的事情便是娶了你母親。唯一一個對不起的人也是你的母親。唯一一個讓朕動心的女人依然是你的母親。二十多年前,皇后為了讓浩兒順利做太子,派人殺了你舅父全家幾十口。朕和你母妃雖說心裡都猜到了是皇后所為,但一直沒有真憑實據。當時皇后的父親於丞相權傾朝野,兵權在握,朕和你皇祖母就算想追究也委實無能為力。待朕掌握實權後,是你母妃為了皇室的安寧不讓朕再追究此事,甚至寧願以裝瘋來保持後宮的平定。朕並非你想的那等無情之人,之所以如此,就因為朕是皇家人,皇家人要為天下的百姓負責。當年朕也如你這般不想做皇帝,可最終為了生存,為了社稷,還是無可奈何的坐到了這個位置上。嘯兒,皇后與邱馳暗中勾結,父皇如果不這麼做,皇后和你大哥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和你母親的。到那時京城勢必會再次掀起腥風血雨,烏龍國也必然會再次陷入風雨飄搖之中,死的又豈止這萬餘人。」
踱到齊天嘯面前,老皇帝伸手扶起了他,然後凝視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邱馳二十萬鐵騎現在只是暫時被擋在南疆,形勢依然嚴峻。邪奴的新單于是個勇猛好鬥貪念極強之人,他覬覦中土的富庶又不是一兩日。何況他與邱馳國主暗中早有往來,必然會趁此之機侵犯我們西北邊塞。你二哥是難得的將才,你大可放心信任與他。朕老了,只想在餘生好好地陪一下你的皇祖母與母妃。以後烏龍國便是你兄弟二人的天下了。」說罷拖著稍顯蹣跚的步子坐到了椅子上。
齊天嘯被立為儲君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順王府內,雖說先前各房均已知曉此事,但待到詔書真的宣下來,依舊在順王府內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時至近午,王妃孔幽塵表情複雜的坐在無塵軒的內室,今日她一反常態的做了精心的打扮,一身明黃色的華服使得她原本端莊的面容中又平添了幾分艷麗,然而她的心此時卻已然亂成了一團麻。
齊天嘯終於如她所願的坐上了儲君之位,離她心中希望的那個位置僅有一步之遙,這個天大的喜訊讓她興奮了整整半上午。但是興奮過後,她想起了白素秋的死,二夫人兩個孩子的死,還有謝雨菲母子的回歸……
這些事又讓她鬧心不已。但無論如何,自己幾個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已經達到了。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便是將自己心中的那些計劃一一實現,
然而,身在棲鳳閣內的李纖若對於齊天嘯被封為儲君一事幾乎毫無反應,兒子和女兒的死幾乎徹底將她擊垮,從京城流血夜到現在她一直處於半瘋癲的呆滯狀態。
她呆坐在床上拚命的回憶著,希望從自己僅剩的這點記憶中再找出些跟孩子相關的殘存記憶。再過幾年健超就該到成人禮的年紀了,盼了那麼久,卻不料在這個節骨眼上……那日除了不在場的謝雨菲母子,其他幾房都有殺死自己孩子的嫌疑。那日龍嘯閣內,兩個孩子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側。房內起火時,雖說狀況有些混亂,但自己至始至終都拉著兩個孩子的手沒鬆開過,究竟是誰對自己的孩子下的毒手呢?那個兇手當時應該就跟在自己的旁邊,可是現在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於媚娘捧著頭痛欲裂的腦袋使勁磕著桌面,漂亮的容顏也因為痛與恨極度扭曲著。
京城的天,一望無垠的湛藍,寒冬的冷風刺啦啦吹過,割的人臉頰火辣辣的生疼。吹不散的是連日來一直籠罩在王府眾人心頭那揮之不去的陰霾。
三更時分,順王府內那些近日來飽受顛沛的人們都陸續的進入了甜美夢鄉,唯有聽雨軒的內室還亮著瑩瑩燭火,窗稜上清晰地影印出齊天嘯長碩的身形。
照祖例,齊天嘯被立為太子後,理應遷至原來齊天浩的東宮居住,但因為白素秋與兩個孩子的死因尚未查明,兇手也未緝拿歸案,再加上他的心中還有少許的心結沒有解開,是以他並未照祖制立即搬離順王府,而是暫住在白素秋生前居住的聽雨軒內。
也許是睹物思情使然,住進聽雨軒的兩日,齊天嘯時常會想起以前與白素秋相處的點點滴滴。閒暇時,他會倚躺在尚留有白素秋體香的床上翻閱她生前留下的詩集以及手稿。其中一篇題為《紅顏恨》的手書齊天嘯看後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都有了。
「關」山雲海遮皓月,「玉」門盡掩蔽紅顏。
「蟬」衣褪盡入羅幃,「下」會君郎幻境間。
「毒」姑潛夢冥使至,「要」挾奴身赴幽宴。
「殺」肺摧腑香魂渺,「妾」心空寄獨愴然。
詩稿上娟秀工整的小楷映入眼簾,然這些娟秀的小字卻像一個個鎯頭般錚錚敲打在齊天嘯的心上。反覆的看著這首詩,齊天嘯原本怒不可遏的俊顏漸漸變得黯然神傷,一雙深邃的虎目中也隱隱有了濕意。這首詩,顯然是白素秋寫給自己的。
詩中白素秋不但以藏頭詩的形式暗示了對自己下毒之人是誰,而且還婉轉的表達出了幾年來悲涼淒苦的心境和對他一如既往的濃濃愛慕之情。臨了的那句,更是隱隱捎帶出了幾許因被他冷落而生出的幽怨恨意。
齊天嘯略帶顫抖的握著手稿,不停地在屋內來回徘徊著。手稿上的日期恰好就是宮變的前兩日,也就是說,白素秋雖已發現了下毒之人是關玉嬋,但卻未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自己便被人滅了口。
這首詩的內容同那晚小健越分析出來的結果不謀而合,這一切足以證明白素秋的死與關玉嬋脫不了干係。至於兩個孩子的死,雖說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是關玉嬋所為,但是她卻是最有理由殺死兩個孩子的人。
小健超再有三年便要行成年禮,那就意味著他將世襲自己的王位被封為小王爺。王妃即不會武功,也不可能生子,世襲王位一事對她而言根本就是無關緊要,所以對超兒下手的應該不是她。素秋不會武功,又是同兩個孩子一起被殺的,兇手自然不會是她。紫嬌母子那日並不在王府之中,而且他們母子向來對榮華富貴和那些世襲地位什麼的根本不屑一顧,所以行兇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她或者她手下的人。唯一一個嫌疑最大的便是關玉嬋,她身懷武功,又有生育能力,自然會對世襲一事敏感,加之她以前對紫嬌所作的那些行徑,讓他不得不懷疑此次事件是她所為。
思及到此,他頓時悔恨不已。那次中毒事件,若不是自己一念之仁埋下禍根,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次慘劇,素秋與兩個孩子不會慘遭橫死,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自責,這般心如刀割。
將自己扔回到床上,他將那首詩又反覆的默誦了幾遍,心中不由再次生出幾絲痛楚。誦著這首詩,他不禁想起當初謝雨菲指著鼻子罵自己的那些話,一個連自己的孩子和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的確沒有資格做人家的夫君,更沒有資格做人家的父親……
一想到謝雨菲母子,他原本刺痛的心不禁泛起陣陣暖意,心中也不免多出幾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