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實在看不下去,他指著厲非名的墓碑,不由怒斥濃情:「你自己看看,這到底是人還是一塊碑!厲非名已經不在了,懂嗎!他不在了!你認清事實!不管你哭得多傷心,他也聽不到了!你這樣自殘墮落,又能證明什麼?你可能證明你足夠愛他,但濃情你忘了厲非名快死的時候怎麼說嗎?她讓你笑,不是讓你哭!」
濃情愣住。
腦海中畫面閃過,她回想起厲非名躺在她懷裡,蒼白的手摸著她的臉,說的那些話了。
他說:你別哭……哭起來不美了……你笑給我看好不好?
他說:就是這樣,往後的日子……要多笑才好……哪怕我不再了……你也要笑得更、更好看……冷漠不應該是你……因為,你叫濃情……」
是啊,濃情,你該笑啊!哭又有什麼用?!
你把最好的時光留在了意大利羅馬,而把這一生最濃的感情留給了厲非名,為了他,你也該把最美的笑容留在這裡……
濃情望著厲非名的墓碑,收住了眼淚。
她盡最大的努力擠出一絲笑,笑著笑著,又開始淚眼朦朧。
終於忍不住,她回身靠艾斯的胸膛,將壓抑在心頭的悲痛之情,盡情哭了出來。
哭聲不淒厲,但卻分外令人心疼。
艾斯緊緊抱著她,像哄哭鬧的小孩一樣,一遍遍摸著她的後腦勺,。
他知道,這是一種承認厲非名死亡的心緒釋放,他知道,她開始慢慢直面這個殘酷的事實……
濃情哭得昏睡過去,全身無力躺倒在艾斯懷裡有一下沒一下抽噎。
天色漸晚,艾斯橫抱起她,打算帶她離開。
榮天成和凌微微陪著站在身後站了許久,另外,錢洲、林廣墨想多陪陪兄弟,堅持著沒走。
艾斯抱著濃情在榮天成和凌微微身旁暫停腳步:「走嗎?」
榮天成點了點頭,正準備帶凌微微一同啟程,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老婆。
「微微……」
凌微微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意料中的,覷見一張熟悉的臉。
她剛剛就看到了林廣墨在站在弔唁人群中,自那次榮天集團動盪之事過後,她就沒有再聯繫過他。
猶記得在帝國大廈頂層的總裁辦公室,林廣墨問她願不願意拋棄榮天成跟他在一起,她斷然拒絕,卻差點被他「羞辱」,此刻她見到他款款朝自己走來,心頭不免有些發楚。
她訕訕打了個招呼:「嗨~好久不見。」
林廣墨輕抿嘴唇,沒有回應她的嗨。
如果是過去,他必定會開心笑著回她,但現在,他笑不出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仍舊無法忘記,也無法釋懷。
林廣墨徑直走到她跟前,身旁的榮天成不免謹慎了起來,呈保護姿態地攬住凌微微的肩。
林廣墨頗淡地瞥了眼,繼而將目光挪回凌微微的臉上。
不等對方說什麼,他的手伸入西褲口袋,拿出一個精緻的紫色的小盒子,遞給她。
凌微微一臉不解。
林廣墨慢條斯理地打開紫色盒子,呈現在她眼前。
凌微微看到一條月亮項鏈靜靜躺在裡面,色澤耀眼,細節精緻十分貼合她設計出來的的原畫。
因為驚詫,她驀然睜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喊出了項鏈的名字。
「sailor-moon?」
她記得,自己設計的這條項鏈是川下晴子的了,為什麼會在林廣墨手裡?
上次看設計師訪談,她記得厲非名在節目中談過一次項鏈的來歷,說是他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就是眼前這個男人麼?
「拿回去吧,物歸原主。」林廣墨將盒子重新蓋上,拿給凌微微。
她愕然地盯著他手上的紫色小盒,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是我設計的?」
「直覺。」林廣墨悠然吐出兩個字。
凌微微覺得這個回答好懸,忙追問:「這原本是我放棄的設計作品,你又是怎麼得到它的?」
林廣墨眼底掠過一絲悲痛:「……是非名無意中撿到了你的設計,我看著像你的風格,就請人打造出來了。」
凌微微怔住,原來自己的設計廢稿竟然陰差陽錯被厲非名撿了,而林廣墨竟然能認出她的東西!
榮天成在旁邊聽著,神色陰沉,不知道林廣墨突然來這一出是怎麼回事,他清咳了兩聲打斷他們的談話,問凌微微:「老婆,走麼?艾斯和濃情已經在車裡等著我們了。」
凌微微晃過神來,忙點了點頭,旋即將林廣墨遞過來的盒子推回去。
「雖然這是我的設計,但卻是你請人做出來的,它的所有權還是你。我看這材料也很名貴,所以抱歉,我不能收……」
急匆匆說完這句話,凌微微不等林廣墨再塞給她,她已經挽著榮天成的手臂,急匆匆轉身走到了好幾步開外。
林廣墨握著紫色小禮盒,嘴裡是說不出的苦澀。
他獨自在感情世界裡掙扎,以為,隨著時間的流
逝,她會忘記那些不快,而如今,他知道他們徹底回不去了……
凌微微腳步走得慌亂,而在這樣霧濛濛的陰雨天氣,若不是榮天成借給她力氣,她可能早滑倒了。
林廣墨是危險的,她不能跟他再有所來往了。
從一張設計稿就能判定是出自她之手,如此瞭解她,可見他對自己的深情又何止一星半點?
她不想耽誤他,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不給他任何希望。或許,他能忘記自己忘記得快一些……
榮天成睥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悄然握緊了她的手。
男人的溫度渡入掌心,凌微微這才打破了沉默。
「他給我項鏈,是想讓我原諒他……」她歎了口氣:「其實,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因為我一點也不恨他……」
「我知道。」榮天成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凌微微驚詫,「你不是應該……」
「我應該吃醋?」榮天成順手輕敲了一下凌微微的後腦勺,「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小氣?」
「……」凌微微摸著腦袋,委屈地撅起了嘴,「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要是幾個月前,我跟你說起其他男人,你估計會跟我翻臉!」
「有嗎?我不記得自己這麼無理取鬧過。」榮天成義正言辭,「我只是履行夫妻義務履行得勤快了些,你就以為我是在跟你翻臉嗎?」
「……」凌微微無語凝噎。有時候,他「凶狠」折磨自己,明明比翻臉還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