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人散成四隊,不多久後孫福貴的二兒子和媳婦在獨木橋那邊發現了喜婆子的屍體。
緊接著喜婆子被找到的消息,就被村民們以吼叫的方式傳給了散在榕樹村周圍四面八方的其他村民。
「找到喜婆子啦!不用再找啦!大伙可以回去啦!」
「她咋樣啦?」
「死啦!」
「咋死的啊?」
「淹死的!」
「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
「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
「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
裡正敲著鑼通知在外尋找的村民回村:「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
喜婆子這一生在背後說了別人無數的壞話,而她自己的死訊卻是這樣正大光明地被村民你傳我、我傳你,口口相傳地傳遍了四方。連隔壁耳東村、羅營、王家村等村的村民都在大半夜被榕樹村發出來的聲響給吵醒了,都知道了榕樹村的新聞——喜婆子淹死啦!
大荒地這邊偏僻,什麼消息都知道得晚,傅石和念祖拎著燈籠剛走出門就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他們倆又折了回來,回屋睡覺去。
「喜婆子真死啦!」,何桃從被我裡伸出半個身子問道。
「反正外面人都是這麼說的!」,傅石說著就脫了外套往被窩裡一鑽,伸手抱住何桃的腰說道:「你白天的時候不是還跟那個誰說的嘛,容藍要報仇也會去找喜婆子,還真讓你說中了!喜婆子真就死了!」
「……」,這是在說她是烏鴉嘴麼?何桃翻了個白眼說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的好吧,你們就是封建迷信!」
「管他有沒有呢!」,傅石笑著說:「我身上煞氣重著呢,一般鬼看到我估計都得掉頭跑,你跟著我啥都不用怕!」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在怕啊?」
「你要是不怕的話那你把我抱這麼緊幹啥啊?」
「……」,被揭穿的何桃翻個身不理他了。她確實有點怕,雖然她不相信有鬼,可是還是怕!好矛盾啊!
傅石從背後抱住她的腰說道:「得了,你不抱我,我抱你,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何桃傲嬌地「哼唧」了一聲道:「懶得理你,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裡正就敲著鑼走遍了榕樹村,甚至連大荒地這邊都沒有漏下,讓晌午飯後去曬穀場那邊集合,每家至少要去一個成年人。
裡正是個很迷信的人,他以前就一直忌諱大荒地的名聲,如今大荒地脫了帽子,他依然是帶著防患於未然的想法,能跟這邊少說一句就少一句的,通知完了以後撒腿就走,就跟被鬼追似的。
何桃翻了個白眼,走到門外的小河邊,一躍跳過河,到容老三家問情況去。
「裡正剛才來通知開會,你們知道是為了啥不?」
「就是商量做道場的事情唄!」,容三嬸頂著一對熊貓眼說道:「之前我還說容藍可能沒有害人的心,誰知道啊,昨晚上她就把喜婆子給拉下去了!害得我一晚上沒睡好覺。裡正說上午村裡的老人先商量商量,咱們下去聽結果。」
早飯過後,唐妹、宋翠華等人陸續到了大荒地,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是打著哈欠、眼淚花花的樣子,一看都知道昨晚上沒睡好。
宋翠華問許七娘:「哎!你們都聽說昨天的事了吧?」
許七娘伸了個懶腰說道:「哪能不知道啊,外面一直有人在喊『喜婆子淹死啦,大伙不用再找啦』,我昨晚上做夢都夢到有人跟我喊這句話呢!」
何桃也跟著伸了個懶腰:「就是啊,連我們這邊都聽到了!」
許七娘看何桃:「阿桃,還真讓你給猜中了!喜婆子也死了,這下子你該相信真是容藍回來報仇了吧!」
何桃一聽就頭皮發麻——這事真是太巧合了,連她這個無神論者都不堅定了。昨晚上半夜起來上廁所都是拉著傅石一起去的。
「大清早的,快別說了!來,呸、呸、呸三聲!」,何桃撓了許七娘一把,然後又裝作很害怕地對著沒人的地方作揖道:「童言無忌,路過的各路神仙千萬別見怪!」
「是呀,神仙們千萬別見怪啊!」,許七娘也跟著瞎鬧。
宋翠華卻冷幽幽地說了一句:「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李彩月跟著點點頭:「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昨晚上到底出啥事了!」
妯娌兩個的表情嚇得何桃打了個哆嗦。
「昨晚上到底出啥事了?」,許七娘也跟著問。
許三娘拉了她一把,打趣道:「你現在倒是不怕了啊?」
許七娘說:「我怕啥啊,她是報仇來的,總歸是不會害我的吧?」
「那你知道昨晚上你大哥和二弟遇到啥事了不?」
「……」,許七娘撓腦袋,仔細想了想,昨晚上林秋回去以後,似乎是洗手洗了大半夜,問他話他也不回答的,一直說「你膽子小,不說出來嚇你」。
「他們到底遇到啥事了啊?」
「昨晚上他們找喜婆子的時候,找到了另外一具屍體!二弟摔了一跤,直接趴在那屍體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許七娘捂著耳朵尖叫個不停。
傅石原本在東屋裡教念祖、念宗耍大刀,逗雙胞胎樂,聽到尖叫聲以為遊樂屋出了事,拿著刀就衝了出來,十步化一步地到了遊樂屋,一腳踹開大門大吼了一聲:「咋啦?!」
許七娘的尖叫聲一下子斷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站在門口雄赳赳氣昂昂的傅石。
何桃嘴角一抽:「沒事,你回去看孩子吧!」
「哦……」,傅石收了大刀,悻悻地往回走。
何桃趕緊把門關上,轉身對一眾忍得辛苦的女人們說:「好了,想笑就笑吧!他本來就是這麼個人!」
「哎喲,笑死我了!」,唐妹捂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許七娘也笑趴下了:「回去看孩子吧,哎喲,笑死了,我受不了」
「沒看出來啊,阿桃,你們家原來是男人看孩子的啊!」
「傅石好聽話啊!」
……
因為傅石的友情出演,陰鬱的氣氛被一掃而空,大家心情放鬆以後,宋翠華又繼續講昨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家裡的男人們都出去找喜婆子了,我在家裡等得著急,睡也睡不著,就站在院門口……」
「你膽子真大啊,還敢一個人站在院門口,昨晚上阿秋出去以後,我可是用被子把整個人裹起來動也不敢動的。」,許七娘插了一句。
宋翠華白了她一眼:「你膽子簡直是比針尖還小,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總之,我站在院門口,然後就看到林春和林秋過來了,我原本是想問問他們情況咋樣了,林春跟我說喜婆子沒找著,反而找到了隔壁村的羅神婆,像是已經死了!」
「啊?!」
「他們就是來請成奶奶過去看的。說是何家二郎,就是阿桃娘家的二哥說的,羅神婆可能摔了跤,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死了,他說不能挪動,所以才讓林春他們兩個找成奶奶……」
何桃越聽越覺得詭異,仔細一想,這何有田簡直就是個大衰神吶!
他一回來太叔公就去世了,然後容瓶,接著又是喜婆子、羅神婆,媽媽的,如此湊巧的時間線,她好想猜一句「人都是讓何有田給弄死的」!
不過,這幾個人,哪個都跟他沒仇沒怨的吧,他也沒有弄人死的必要呀!
不過,也不能排除可能是他心理變態,殺誰不重要,有沒有機會下手才是作案的第一要素?
又或者,他在外面沾惹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被妖怪上了身,身不由己什麼的?
何桃腦洞大開,yy得自己雞皮疙瘩落了滿地。
「……都說人死三天魂才會離體,昨晚上就是容瓶魂出竅的時候,她的魂一出來就出事了!現在啊,作祟可是有兩個人了!昨晚上喜婆子就不用說了,肯定是讓容瓶拉下去的!」,宋翠華神神秘秘地說:「羅神婆的事情不好說,她也不是咱們村的,也沒聽說過跟容瓶他們兩個有啥冤仇,但是,你們想她是幹啥的?她可是神婆啊!專門幫活著的人跟下面的說話的。我猜想,容瓶他們兩個肯定是有話想讓她轉達,估計她沒給弄好,所以才白白丟了一條命!」
村裡的族長、老輩們又在裡正家團團坐了。
容興旺坐在上座,開口說道:「大伙可能還不知道,昨晚上除了喜婆子去了以外,隔壁羅營的羅神婆也死在咱們村了!道場的事情必須得盡快定下來了!老大現在已經通知過村裡的鄉親了,晌午後在曬穀場集合,咱們上午必須得拿個章程出來,不然誰說得清楚,下一個遭殃的到底是誰吶!」
「這可真得做個大的!」
「必須得大,她連隔壁村的人都禍害了,咱們村不得弄個死絕了才罷休啊!」
「大家一起湊錢,每個人都必須出!」
……
一個晚上死了兩個人,這個刺激太大了,原本優哉游哉的老頭子們都火爆了起來,三下兩下就敲定好了章程。
村裡的公賬出五兩銀子,因為事情時容氏的族人引起來,容家公賬支二十兩,林、何家兩家公賬各支十兩,此外,榕樹村本村的所有人,包括剛出生的娃也算上,一人湊一百——如果不擔心自己娃娃沒有做公德被容藍拉下去的話,出不出隨便你!
請高堂寺的高僧來做法會,做七天水陸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