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桃不知道何家發生了什麼,她自己也是一腦袋官司,正焦頭爛額著。
有人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感應,在這一點上冬枝和冬葉的表現就是尿一起尿,哭同時哭。倆孩子剛尿濕了尿布,不舒服「哇哇」地哭得震天響,哭得都要掀翻了屋頂。傅石和何桃一人負責一個換尿布哄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們不哭了,扭頭看角落裡堆得冒尖的髒尿布,何桃一臉嫌棄地呲起牙:「咋這麼多?!」
走近一看,不僅是尿濕的,還有沾了金黃便便的,何桃一陣反胃,尼瑪,以後是不是該少餵他們幾頓,怎麼這麼能拉?!
她糾結又糾結,顫抖著手伸向那盆尿布,可是怎麼也不了決心去碰,一扭頭沖傅石說:「石頭,咱輪班洗尿布吧!」
傅石還能不知道她,成親一年了,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她是上大號還是小號,很鎮定地說:「好啊,媳婦,咱咋輪班?一人一天?」
「一人一天太頻繁了,」,何桃很無恥地說:「不如一人半個月吧,你先來!」
半個月後何蓮就回來了!
傅石認命地歎了口氣:「好吧。」
說完就勤勤懇懇地洗尿布去了,何桃鬆了口氣做飯去。
自從她懷孕以來,除了吃飯就沒進過廚房,咋一進來都不知道柴米油鹽放在哪兒!
「石頭,米放在哪了?」,她伸出腦袋問正在打水準備洗尿布的傅石。
「立櫃下面的陶罐裡,左邊數過來的第一個。」,傅石頭也不抬地回答。
舀了米,摻水淘米,生火煮飯。要等水燒開了米煮到七分熟了,再瀝米放進蒸子裡,等待的時間裡就準備做菜的食材。
何桃搭梯子取下一塊醃肉,拿刀砍下來一斤左右,又爬梯子把剩下的掛回去。嗯,做醃肉,要先燒一燒肉皮,不然皮煮不軟,她想了想覺得太麻煩,手起刀落把肉皮切了下來放在一邊,集上一堆燉鍋肉皮吧!
對了,醃肉煮之前還要先泡水的,不然煮出來太鹹,不好入口。何桃拍拍腦袋,找木盆倒上水把醃肉放了進去。
咦,不行啊,醃肉至少得泡一個時辰吧?吃晚飯肯定來不及了!
何桃哭喪著臉,重新找食材,搬出來一顆老南瓜。南瓜皮厚還硬,她一刀下去沒切開南瓜反倒差點把菜刀給震飛了。氣運丹田,再來一次,成功破開了南瓜,取了八分之一,剩下的放進立櫃,削皮切塊,然後扔進鍋裡摻水煮上,一道菜完成!
不能只吃南瓜,還得有肉。她又搭梯子取了只風乾的兔子,擺在砧板上,舉起菜刀一陣猛剁,一不小心骨頭渣濺到了臉上,她抬起油乎乎的手摀住被打疼的地方,整張臉頓時油光滿面。
好吧,省了一天的面脂!她自我安慰完不到一秒鐘就開始噁心,放下菜刀打水洗臉,大冬天洗臉用涼水是不作不會死的節奏啊!
沒有熱水,現燒!兩口鍋都被佔了,一個鍋裡煮著飯,一個鍋裡煮著南瓜,咋辦?
何桃只能先把南瓜起鍋,涮鍋燒熱水洗臉!好不容易把臉折騰乾淨了,繼續剁兔子,然後一不小心又被骨頭渣濺到了臉上,又是條件反射地用手去捂,悲劇重現,再把煮了兩分鐘的南瓜起鍋,燒水洗臉,如是重複。
真是蠢透了!她看著煮的咕嚕響的南瓜發呆。
遭了,忘了米飯了!
一揭開鍋蓋子,哪兒還用瀝米蒸飯啊,一鍋大米都要煮成漿糊了!
她有些挫敗地破罐子破摔,乾脆把煮到七分熟的南瓜一股腦地全部舀到了煮飯的鍋裡,喝南瓜粥好咧!
好吧,米飯不用管了,做兔肉!
有肉了,還缺姜切絲蒜拍泥,嗯,還缺大蔥,何桃一陣風地跑到後院菜圃拔了幾根大蔥又回到廚房,弄乾淨了用菜刀拍一拍再切成小段的,好了,萬事俱備。
熱鍋,倒油,油開了下辣子、花椒粒、蔥姜,翻炒幾下香味撲鼻後將兔肉倒進鍋裡繼續翻炒,嗯,油好像少了點,翻不勻呀!可是菜籽油必須得先熱開了才能用,中間加油的話菜會有股怪味。炒了幾下眼看著要粘鍋後,何桃果斷地決定不做干煸兔丁了,改做水煮兔,一瓢冷水加進鍋裡。
搞定兔肉以後扭頭一看——哎喲,南瓜粥快煮干了!她趕緊滅了火,確認沒有糊這才鬆了一口氣。
飯也有了,菜也有了,菜就一道,好像少了點,再做個炒雞蛋吧!
謹記剛才的教訓,放油的時候她手一鬆倒了將近半斤菜籽油,覆水難收,炒雞蛋做成了油炸雞蛋。
「媳婦,好了沒有?」,傅石走進來問。
何桃很委屈地一癟嘴:「快好了。」
太奇怪了,想當初她到大荒地做的第一頓飯也沒這麼磕磕碰碰呀,怎麼過了一年反而比剛到這裡時還要不習慣?
何桃努力分析問題出在了哪兒,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都是慣的!
只怪前有傅石的小心翼翼,後有何蓮的勤勞肯幹,她現在身心都是地主婆了,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我試試味道變沒?」,傅石伸手就要抓兔子肉。算起來快一年沒吃過媳婦做的菜了,好懷念啊!
「等等!」,何桃一把打開他的手,很嚴肅地問:「洗手沒?」
「洗了!你看!」,傅石伸出手湊到何桃臉前:「乾淨著呢,香噴噴的,都可以下嘴啃!」
是錯覺嗎?何桃總覺得傅石的手黃黃,還有隱隱有便便的味道。她頭一縮,說道:「再洗一次!」
傅石悻悻地出了門。
何桃正打算盛飯時,冬枝、冬葉的哭聲先後響起,她一趟跑向東屋,不忘對傅石說了一聲:「石頭,手洗乾淨了就把飯端過來啊!」
進了屋,何桃很鎮定地挨著摸了摸冬枝、冬葉,果然,又尿了!
「寶寶啊,你們該不是腎不好吧?怎麼一天尿這麼多次呀?」,何桃一邊給寶寶換尿布一邊問。看著她張張合合的嘴巴,冬枝不哭了咧嘴笑,扭頭看冬葉也在笑,何桃立馬樂了:「哎,會笑啦!寶寶真厲害!冬枝棒,冬葉也棒!」
何桃抱住兩個寶寶一陣親:「好吧,你老娘不嫌棄你們屎尿多,誰讓你們這麼可愛呢!真是太可愛了!」
傅石端著飯菜進來了,擺在炕桌上,然後人上了炕,抱起冬枝親了一口說:「咱閨女就是可愛!」
「那可不,也不看是誰生的!」,何桃也抱起冬葉,歪坐到炕上。
「諾,媳婦,媳婦辛苦了,吃飯吧!」,傅石將南瓜粥推到何桃面前。
何桃又腦洞大開了,這顏色,這稠度,怎麼看怎麼像冬枝、冬葉榮譽出品啊,還是現拉的,熱氣騰騰!
何桃扶額:我是哪根筋不對了做什麼南瓜粥啊!摔!以後都沒法吃南瓜粥了!
主食何桃連看都不想看,炒蛋太油她吃不下,最後就抱著兔肉猛吃,吃完飯後沒多久她就覺得肚子裡辣辣的,她只好接連灌了好幾杯涼水才把辣勁壓了下去。
雙胞胎又開始嚎了,這次不是尿了,是肚子餓。
何桃認命地解開衣服,先喂冬枝再喂冬葉,又哄她們睡了,這才有時間跟傅石說兩句話。
「石頭,我覺得今天真夠累的。」,她趴在傅石胸膛,手撓了他兩下:「你有沒有覺得我變笨了?」
「沒啊!」,傅石很肯定地回答,不是變笨了,是一向如此。
「真的嗎?」,何桃抬頭確認。
傅石點點頭。
「那你覺不覺得我不是個好娘親?」,何桃再問。
「沒啊!」,傅石搖頭,只是個懶娘親而已。
「真的嗎?」,何桃確認,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地說:「可是他們老是哭,尿那麼多,屎也多!我看著他們就頭疼。沒他們之前咱多好啊,每天吃吃喝喝,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不想起來就睡一天。人家都說當娘的不會嫌棄自己孩子,可我一想到因為他們,以前那種日子再也沒了,我就忍不住……」
「媳婦,別胡說!」,傅石一把摀住她的嘴:「孩子會記得的!別瞎說!」
「看吧,連說都不能隨便說了!」,何桃掰開傅石的手,撅起嘴巴:「這日子過得,真夠憋屈的!」
「媳婦……」,傅石有些無奈,怎麼跟自己孩子還耍小性子啊!
何桃一捂眼睛就開始哼哼:「我不管,我偏要說,我心裡不舒服,你還不准我啊,你幹嘛這麼凶!」
說著她越發委屈了,眼淚嘩嘩地流,傅石徹底給跪了,這哪是媳婦,簡直是閨女啊!
「好啦,好啦,媳婦,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後啥事不想做你就說,都讓我去做,好吧?」
「本來就是你的錯!」,何桃不依不饒,繼續無理取鬧,翻舊賬從根源上詭辯:「我早跟你說了,等我十八歲再洞房的,你偏不聽,種是你下的,不是你的錯還能是誰!」
「……」,傅石實在是沒轍了,只能用老辦法,壓倒抱緊睡覺!
第二天,尿布擔當傅石發現寶寶們有點拉稀的症狀。這可不得了!兩口子抱著孩子架上牛車就往鎮上的醫館沖,進了門,傅石喘著氣把尿布往大夫的診脈桌上一放:「大夫,你看,我兩閨女拉的!」
大夫摸著鬍子的手頓住了,幸好他傻爹、傻娘看多了,繼續不緊不慢摸鬍子問道:「尿布拿開,孩子抱來。」
查看了一番後,大夫說:「這是上火!」
「啥?那可咋辦呀?」,傅石和何桃張大嘴巴異口同聲地說。喝奶也能上火?以後還能吃啥?
「你吃了上火的東西,奶水自然就燥熱,孩子喝了不就上火了!」,大夫沒好氣地說:「過來,我給你看看!」
何桃如喪考妣,垂頭喪氣地坐下伸出手。
「這是你的錯!」,傅石很嚴肅地說。粥是她煮的她不吃,就抱著兔子一直啃,啥時候媳婦才能改改貪嘴小毛病?
何桃沒反駁,一癟嘴眼淚就掉出來:「都是我的錯!」
「好了,不是啥大問題,我給你開兩幅下火的藥,你吃了喂孩子,過兩天就好!」,大夫提筆寫了藥方。
自此以後,矯枉過正,何桃再也不敢吃過一口辣的東西,直到冬枝、冬葉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