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跟寧廣應合計了一下,寧廣應就對災民們大聲說:「今天大家辛苦一點,一起動手,先建出十間土坯房,先擠擠。這幾天有病的先養病,女人會針線活,縫衣做被,男人手腳靈活的編草蓆,不會的打打下手,過幾日休息好了再蓋出三十間土坯屋。到時候,有家的單獨一間,幾個單口合住一間,先把冬天熬過去。再給你們現新房。」
災民們又是一陣歡呼。一些老人家就坐在地上,就開始哭起來,有嘴巴活洛的,立刻表決心說:「東家小姐放心,舅老爺放心,你們收留了我們,又對我們這麼好,我們定會好好的給東家幹活,不讓東家有半點吃虧。雖說我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差一些,那是餓的。開荒種田,我也是一把好手……」
桔子見好多年紀比她大的多的人,都過來向她行禮,甚至要磕頭,實在是頭大,也只好一個勁地說:「你們不必這樣,反正我家買了地,要用工開了荒的。開了荒之後佃給誰種都是種。你們今年冬天要先幫我家修建水渠,明年春天要開荒養地。活計不少,這段時間,我只管吃住,不發工錢,被子衣裳就是你們的工錢。屋子算是租給你們住的,房租也是你們的工錢。」
雖然災民們個個感恩戴德,但是餓著肚子是幹不動活的。所以最先搭起來的是一個大大的土灶,桔子特意拿來了一口大鍋,讓婦人們先燒火做飯。一個時辰後,二百來號人終於吃到了熱呼呼的黍米粥、黍米餅、還有燉蘿蔔白菜。因為都是久餓之人。第一頓飯桔子不敢讓他們吃得太飽,每個人只有一碗粥,兩個餅。也沒有上葷腥。但這也是他們久違的美味,大家吃得是百感交集。
吃過飯後就是馬不停蹄忙碌了,桔子先讓周在田趕著牛車去城鎮裡,購買大量的棉花與粗布,還有需要的一應物資及工具。寧廣應帶著能做事的男人,上山砍些樹回來。雖然土坯磚,這兩天寧廣應和桔子已經準備了。但是屋頂的木頭和茅草。還需要不少。
桔子又讓寧氏帶著能幹活的婦人們,去村民家中再借些稻草,給建屋子的漢子們打個下手。沒多久。寧氏苦著臉回來了,說村裡的人多半不肯借,說的話也很難聽。桔子忙得暈頭轉向,對村裡人的短視貪利也很生氣。她又回沿山村去找李亦溪。李亦溪對桔子召惹來這麼多災民。心裡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村裡人口增加。村子的規格就上去了。他在鎮上縣裡的話語權,自然就會提高。另一方面,這些人都是老弱病殘,又身無恆產。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沿山村村民的生活。這會兒,聽桔子說。村民不肯供稻草,他卻不願意出頭了。他對桔子說「桔子啊。這稻草都是村人自己的,村裡人不肯借,我也沒法子啊。你弄這麼些人來,別人一時想不通,我也不好強迫。」
桔子歎了口氣,對李亦溪說:「李里長,村民不肯借稻草,我也能理解。這樣,我不借了,我買。就麻煩你在村裡通知一聲。我每戶人家買四大捆稻草,給二錢。不夠再買,到時候就是誰家先送來,就買誰家的。要是大家還不肯賣,我就去靜河村買了。」於是,很快,靜河村荒地前,稻草堆成了山。
桔子又把家裡做長短工的工人都叫過來,和災民們一起蓋房。災民們知道,這是他們過冬天的地方,都十分積極認真,就連剛會走路的小孩也主動來幫忙,遞東西。一天下來,十間結實的土坯房就蓋了出來。裡面沒有傢俱,桔子就先讓人在房子裡鋪上厚厚的乾草,做臨時床鋪。
這邊房子蓋得快,好邊周在田也趕著牛車,滿載而歸。他買了百斤棉花及幾十匹粗布,一些其它油鹽雜物等。他沒買糧食。糧食他打算直接在沿山村或者靜河,買農衣手裡的存糧,便宜又能買好沿山村或者靜河村的村民。
等牛車裡的貨物卸完之後,休整片刻,林小寧又安排幾個婦人做晚飯,漢子們燒火。寧氏召集所有會針線活的女人,在已經鋪好稻草的房間裡,絮棉花,縫被子。桔子為了增加效率,好讓所有的人都能在晚上蓋上被子。她引進了流水線作業。把婦人們分成幾個工段。粗布統一裁好,絮棉的絮棉,縫被的縫被。
女人們穿針走線,被子做得飛快,等到天色暗下來,飯菜也做好了,她們竟然縫好了幾十床新被。大家分了分,有一家人合蓋一條的,有二三個單身合蓋一條的。總算讓所有的人都蓋上了新被。
好不容易,這些災民都臨時安頓下來。第二天,桔子又去請了郎中,給災民們檢查身體。一方面,這些人中生病的不少;另一方面,桔子也怕這些災民中,有人患有傳染病。如果把瘟疫帶到沿山村或靜河村。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好在,這些人身體雖然弱,但大多數是長期飢餓造成的,好好調養幾天就能恢復。
從第二天開始,災民們菜裡,就每天都有豆腐和肉骨湯。七天之後,才減為隔天一次,再後來,是三天一次葷菜。不是桔子小氣,這個時代的地主家,都沒有天天吃葷的。災民們蓋房子的土坯,桔子只準備了頭十間的。後面的要災民們自己脫。
脫土坯的活,並不複雜。首先要選一塊平整的地面,最好是乾淨、無沙石、草棍之類的雜物才好。周在田用黃牛車拉來黃土,和幾捆乾透了的麥秸稈。災民們兩個一組,分了五組。寧廣應借了五把鍘刀。災民們把麥秸桿耐心地切成段,灑在黃土堆上,用鐵鍬細細地拌勻。
脫土坯和泥,是個很叫勁兒的力氣活。寧廣應怕災民還沒有恢復,就讓他們中也選了二十來個比較壯實的小伙子,輪流和泥,直到把泥和的如陳年老醬一般粘稠細膩,不濕不燥,在陽光下泛著明亮的油光。脫土坯的模子沿山村並不少,桔子也借了五六個。
脫的時候,也是兩個人一組。一個人放模子,一個人用鐵鍬鏟黃泥。鏟一鍬進去,放模子的人就抹子這時,抹子略略平整。如果是泥多了,他用抹子一劃,多餘的泥便落到了旁邊,那就是下一塊土坯的位置。等模大裝滿,平整完畢以後。他伸手捏住模子兩邊的橫桿,雙膀叫力,但手卻是穩穩的抬高,把模子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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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塊四稜見線、圓潤飽滿的土坯就完成了。脫完一塊,模子就在早就準備好的水盆裡一涮,再用破炊帚略略地刷一刷,便開始了第二次的創作。脫好的土坯經過陽光的暴曬,顯出黃白的顏色,帶了大小粗細的裂紋,十分堅硬。做好的土坯不能就這樣放著,得防著淘氣的小孩兒踩,還得防著散養的牲口踏。但是,災民們就算是不懂事的孩子,也小心地看成著沒有完全乾燥的土坯。那是他們的新家園。
七八天之後,計劃中的四十間房子終於全都建好。被子做了一人兩床,鋪的薄一些,蓋的厚一些。房子雖然蓋好了,床卻成了問題。桔子一個房間打算至少住五個人,那就最少要兩張床。來不及打造不說,也沒有那麼多現成的木料。災民們也有會木工的,就想要去山上砍樹。
桔子印象中,剛砍下來的樹是不能做家俱的,至少要風乾兩年才行。沿山村的林木匠卻不太反對,他對桔子說:「桔子姑娘,你說得有道理。樹砍下來直接做床的話,用一段時間,肯定是會變形的。不過,你只是給災民應急用。明年,讓他們自己再重新做床好了。」
桔子聽了這話有些發愣。後來,才想起來,林木匠應該和災民的想法是一致的。山上的樹又不要錢,只要花些力氣。莊戶人家是最不惜力氣的。多砍些樹下來,一部分放置風乾,一部分做床。等到春天,現在做的這些床能用了,正好用風乾好的木頭再做床。這樣雖然浪費了一些,卻也能解決問題。
桔子堅決不同意這種做法。她雖然不是環保主義者,但好歹也知道,山上的樹木對水土保持的重要性,可不能讓災民們隨意破壞。她最後還是決定,給這四十間房間搭炕。桔子其實也不知道,火炕該怎麼搭。好在她辦農場的時候,曾經到東北的農村去過,那裡還遺留著一些老式的火炕。
因為,桔子借住的那戶人家的老爺子,原來就是搭火炕的老工匠。他曾經非常有感情對桔子講了一些火炕的好處。桔子聽得有些著迷,就在百度上查了一下火炕的結構。但這些都是些紙上談後的東西。桔子乾脆直接找到馬建基,把火炕的結構圖給他,並對他講了一些火炕的原理,讓他自己去逐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