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笑了笑,站了起來,說:「我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沿山村江家姑娘。說江家,你可能不瞭解。我家前幾天才被皇上賜了一個功德牌坊,是因為成功種植土豆。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秦東家愣了一下,突然激動地說:「你就是被皇上賜了封號的玲瓏女?」桔說:「這是皇上的恩典。我受之有愧。」秦東家立刻說:「皇上英明。姑娘心思靈巧,沒有辱沒這個玲瓏女這個封號。我聽說你家用自己的良田試種土豆,獲得了驚人的高產,還把種土豆的方法,毫不藏私地公佈出來。如果土豆能夠得到推廣,那是活人無數。」
桔笑著說:「秦東家過獎了。不知道秦東家可信得過我江家的人,把煤場賣給我。」秦東家鬆了一口氣,說:「皇上都賜了你封號了。我對你有什麼信不過的。這煤場就賣給姑娘了。」桔這次真的看不懂,秦東家的腦回了,這封號和人有關係嗎?但是秦東家既然相信皇上的封號,桔自然不會節外生枝。她立刻謝過秦東家的信任,開始詢問煤場的體格。
秦東家沉吟了一下,說:「這個煤場地界雖大,卻是個荒山。現在雖然地下有煤,卻也挖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如果煤挖光了,這山坡上也是種不得東西。我也不多要你的,你給兩銀就成。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桔見他價錢要的低,只是為了提個條件,不由慎重地說:「你說說看。」秦東家有些羞慚地說:「現在煤場的這些工人,是拿命換錢的。我實在有些不忍,就給他們加了工錢。江姑娘成了煤場新東家之後,這工錢是否能不要減少?」桔想了一下,問:「不知秦東家手下的礦工能拿多少工錢?」
秦東家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不好意思地說:「老人一日五十,新人十。」李多銀在桔和秦東家搭上話之後,一直自覺地當背景。他聽桔開始和秦東家談煤場價格,就開始有些緊張。這兒正在想喝口茶,緩解一下情緒。聽了秦東家的話,那茶就一下噴了出來。
他剛剛還在擔心,秦東家給的工錢高,桔為難。要知道桔買下煤場,肯定要多開礦井,要多招一些人。如果秦東家給的工錢高的話。煤場上一直是這幾個人幹活還好,反正他們買煤場的時候,秦東家已經讓利了。給他們高一些工錢,也是應該的。但要是再招人的話,這工錢高了,利潤就少了。工錢低了,一個煤場幹活的人,工錢差的遠也不好。
現在,秦東家說出的工錢,讓他大吃一驚。不是因為高了,而是秦東家這麼鄭重其事提出了要求,還把煤場的價格,壓得那麼低,這工錢就未免低了些。去年,李滿屯在碼頭工地打短工,每日還有四十的工錢。李志兄弟下冰河挖冬藕也拿了五十的工錢。
雖然說,一般長工的工錢比短工低一些,可是下礦洞是個又危險又辛苦的活,給五十,實在是不高。李多銀慌忙地向秦東家道歉,只說是不小心嗆著了,又讓小丫頭來收拾。等忙活完了,秦東家才小心地問道:「我給的工錢是不是高了?要不,你們每天給四十也行,只是不要讓他們,每天在礦洞裡干六七個時辰的活。
桔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不明白秦東家為什麼會認為這點工錢很高。她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就問:「以前你家礦工開多少工錢?」秦東家說:「我爹在的時候,給他們每天開十,還要求他們每天必須幹活六個半時辰。如果煤碳供不上的話,還要多幹一些。後來,我爹過逝之後,我見他們實在辛苦,就給他們開了四十。只要煤碳供得上,他們少干一兩個時辰我也認了。
說到這裡,秦東家小心地看了桔一眼,接著說:「再後來,出了礦難,我就給加到了五十。我知道,一般家裡雇長工,也就二十一天,我開得工錢實在高了一點。要是,要是,你們實在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桔這才知道,敢情這位秦東家的爹,才是黑心資本家。她再次讚歎,秦東家的爹讓秦東家放棄行商,在家裡守田地產業是個英明決定。桔見秦東家情緒不高,到底有些不忍心。這位秦東家出生富貴,卻能為底下的工人著想,實在難得。他雖然不通實務,卻也讓桔不忍欺騙。
桔一邊腹誹自己心軟,一邊安慰道:「秦東家,這個工錢雖然對一般的長工來說,是高了一些。但是對下礦井的礦工來說,實在不高。秦東家又在煤場上讓出這麼多錢。我不會減這些人的工錢的。」秦東家立刻高興地說:「那就好,那就好。」後面的事情當然就是請中人,簽契約付款,換地契之類的雜事。桔不可能帶那麼大一批錢在身上,只能跟秦東家約了明天,桔再帶銀來簽契書。
桔回來之後,先到珍味館,拉上江常安,就和李多銀一起去了李滿屯家裡。現在煤餅鋪的生意,李家除了李多銅,是全家參與的,所以,桔覺得關於煤餅鋪的事情,還是在李家商量比較好。上,桔先跟江常安說:「爹,滿屯叔家的煤餅鋪,這幾天都擔心煤碳供不上。今天我和多銀哥哥去煤場看了一下。我跟煤場的秦東家商量好了,花兩銀把煤場買下來。」
江常安大吃一驚,他這幾天也聽李滿屯說過,以後怕煤餅供應不上,影響生意。但他沒想到,桔出去轉了一圈,直接買了個煤場回來。他忙問桔:「不是說,多花點錢,讓秦東家多開個礦洞嗎?怎麼直接就買煤場了,我們也用不了那麼多煤呀?」
桔笑道:「爹,秦東家那裡情況比較特殊,不可能給我們單獨再開個礦洞。煤場的煤也不是全部用來做煤餅的,還給以賣給煤畈的。只是我既然買了煤場,就有一些新的想法。等會兒,到滿屯叔家,我們一起商量。」江常安不贊同地說:「桔,我想信你的眼光。你給家裡置辦產業,我也很高興。只是咱們家裡人手一直緊張,你又弄個煤場,給誰管呀?」
桔抱著江常安的胳膊,拉著長音說:「爹,要是我能找到管煤場的人,你就同意我把煤場買回來,是吧?」江常安裝作生氣地說:「你都和人家談定價格了,現在才來問我,我又能怎麼辦?我也不說別的,只要不讓我去管煤場,
就行。」江常安頓了一下,又說:「還有你舅舅,老周都不能去。明年開春,他們還要帶著大家種土豆呢。」
桔立刻保證地說:「爹,你放心。你說的人,我全都給爹留下。咱家田地的產出是家裡的根本,當然要留可靠的人手管理。我有人選。只是,爹,這個煤場就由我作主了。」江常安失笑地說:「隨便你啦。你個小人精,咱們家的事兒,有幾件不是你作主的。」桔立刻送上馬屁,撒著嬌說:「爹,你真好。」
驢車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李滿屯家。李滿屯家裡,除了李多銅在上堂之外,一家人都在。桔先告訴他們自己買了煤場之後,就開始說她的計劃。桔看了看圍著桌坐的人,覺得很像是自己辦農場時,開的工作會議。
她繃起小臉,不由自主地進入做報告模式:「李叔,李嬸,從現在的煤餅銷售情況來說,今天冬天肯定會賣得更好。但是煤餅賺錢多了,就會有很多人跟多做。煤餅的配比並不複雜,只要多試幾次,總能做出好燒的煤餅的。就處是沒有我們的煤餅好,他們也能賣了賺錢的。」
李嬸見桔繃著臉,說了一大堆。她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了呢。結果桔說的卻是,去年就有的跟風賣煤餅的事兒。她不由地笑了起來,說:「桔,別人賣煤餅,就讓他們賣唄。反正他們做的沒有我們好,人家也不愛買他們的,沒什麼大不了的。瞧把你給急的。」
桔也覺得自己嚴肅了,她笑了笑,以李嬸說:「李嬸,這不是小事兒。去年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煤餅是什麼東西呢,也只有潘大叔那裡有煤餅爐,燒煤餅的人離咱這兒又近,自然喜歡買咱們的煤餅。今年咱們的煤餅賣得遠了,煤餅爐也不光是潘大叔能做了。如果我們不趕緊鋪貨的話,市場就讓別人給佔了。」
桔最後說的是,現代的商業術語,也是因為她一時不知道,怎麼簡單地說清楚,脫口就把鋪貨、市場之類的詞語說了出來。下面一桌人都沒聽懂,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李多銀問了出來:「桔,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要是我們不讓大興府都賣上我們的煤餅,人家買不到我們的煤餅,就會去買別人家的煤餅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