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對今天的收穫也極滿意,但她卻不認為以後都會這麼輕鬆。她對吳氏說:「舅母,我們今天是頭一次,大家還都不知道是怎麼會事,自然買得便宜。等以後,大家就會知道童子雞的價值了。如果再有飯鋪,學我們做童子雞買,也會到鄉下來收購,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要打價格戰。所以還是自己養比較保險。」
吳氏不服氣地說:「憑什麼呀,你想出來的菜,他們說學就學去,還要跟我們搶童子雞。」話雖這樣說,吳氏也知道桔子說的在理,不在打主意作畈賣童子雞的中間商。
到了六月份的時候,桔子家的小雞順利的開始下蛋了。本來,寧氏還想早早地把蛋給飯鋪送去。但是每隻小雞頭生的雞蛋,桔子都沒捨得賣,全都收起來,給自己家人吃了。這讓寧氏又是生氣,又是感動。她不懂桔子說的什麼營養價值,但這裡也有吃雞頭生蛋的風俗,只是沒見過桔子這樣的,這麼多雞蛋,桔子居然全都收了起來。
桔子說:「我們家的雞雖然多,也不過三百多隻,就算是每隻雞都下蛋,也不過三百多個頭生蛋。何況現在也不過一百多隻雞開始下蛋。咱們家現在人多,光是咱家和舅舅家就有九口人。滿屯叔家裡還要去送點,穆府也不能拉下。這咱家能剩下四五十個雞蛋就不錯了,平均起來,每個人才四五個,兩三天就吃完了。我還嫌太少呢。」
寧氏被桔子的算法,給攪糊塗了,也就隨她去了。但不管怎麼樣,很快桔子家裡無論是雞,還是雞蛋。都能自給自足了。桔子還又多做了鍋滷肉蛋,燉的是鴨蛋。因為鴨蛋比雞蛋大,所以收三錢一個。五錢兩個。遇到質疑價格的人,小福子就很神氣地學著桔子話說:「鴨子是水裡的。鴨蛋自然是涼性的。夏天吃了鴨蛋可以清熱解暑,少生痱子。」倒使滷肉鴨蛋的生意又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到六月中旬的時候,桔子家的荷花開了。原來桔子家的池塘裡也有荷花,但一個是荷花不多,開得也不旺盛。村裡的人也不當它是一回事兒。但這次不同,村裡的人都知道,這荷花是桔子種的。而且擴建好的池塘有七八畝之大,裡面種滿了荷花。微風輕撫之下,滿滿的一池塘荷花,亭亭玉立在,高高撐開的荷葉中間,如同青春期的少女一樣,吸引人的眼球。
就算村民們沒有什麼浪漫細胞,也會在晚上空閒的時候,到池塘邊走走。走過之後,一天的勞累。似乎就鬆泛了不少。村裡的孩子更是天天,跑到池塘邊玩耍。美麗而又新穎的池塘風光,暫時勝過了山角下的各種野果。寧氏和桔子不會禁止孩子們來池塘邊玩。只是叮囑趙志兄弟,多留點心,別讓孩子們攀折了盛開的荷花。
村裡唯一看著池塘不順眼的,就只有江常順一家人了。江山春天在府城的考試中落榜了,回來大病了一場。養了二個多月,總算是能回學堂上學了。但是回到學堂,聽到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桔子家裡,因向朝庭進獻軸轅犁。被朝庭獎賞。江常安得了一個員外的封號,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可以見官不跪,還得了一百兩銀子的封賞。
封賞的諭詣是。縣令大人親自送到沿山村。為了表示鄭重,吳縣令提前兩天派人,通知江常安讓他在家裡等著。當天,自開業以來,從沒關過門的珍味館貼出了家主有事,停業一天的告示。吳縣令自上任兩年多,這還是第一次來沿山村。讀了諭詣之後,又由鄉長、里長陪同參觀了桔子家裡一圈。最後,還在桔子家裡吃了飯,才回去了。
那天,在村民們眼裡,江常安的房子彷彿自帶光環。在吳縣令來之前一天,李亦溪就曾招集過村民,說明情況。當然也是警告村民,在吳縣令來的時候,不要出狀況。他還特意找了江德財,讓他管束妻兒。雖然村民們大多數都知道,朝庭封賞江家的原因。但是等吳縣令走了之後,還是不斷的有人上門,來打探情況。甚至有人,就是找借口來坐坐,好能沾點福氣回去。
等到第二天,珍味館開張時,半價酬賓。按著桔子的說法,這江常安得了封賞的事情,要盡快在鎮上宣揚出去。珍味館的生意越來越好,現在雖然有穆家罩著,還沒有搗亂的人。時間長了,就難說了。現在江常安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宣揚出去,至少對下層的流氓混混有個震懾作用。
珍味館半價的原因,在李多銀、小福子和王來的大力宣傳之後,很快就在長寧鎮傳揚開來。桔子又勸江常安,說:「爹,最近咱家出的風頭太多了。雖然朝庭的封賞,能提高咱們的地位,可是也會引來無端的妒恨。不如從封賞中拿了一些銀子,整修祠堂。讓沿山村的每個人,都能享受到封賞的榮光。村裡就算是有人小心眼,也沒法公開拿出來說了。」
江常安雖然老實,但也能感受到,村民們對他們家的態度不一樣了。那些原來就親近的好友,明顯恭敬疏遠了。而那些原來就有矛盾的,表面上反而親近了許多。好像都不計較那些小矛盾了。但是那些或恭敬或妒忌的眼神,讓江常安很不安。聽了桔子主意,江常安立刻找到李亦溪,對他說:「亦溪兄弟,我拿了朝庭的封賞。這筆錢,也是朝庭給我們沿山村的榮譽。我想拿出一半,修整一下村裡的祠堂。」
李亦溪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他知道這是個好主意。立即把村裡的老人們都找來商量。村裡祠堂供奉著村裡大多數人家的祖先,江家來沿山村只有三代,人口不旺,在祠堂裡只能在邊上佔一角小小的位置。江常安要整修祠堂,特別還是用朝庭封賞的銀子,自然不會有人不同意。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小小的祠堂被擴建,裡外重新刷漆彩繪。擴建好的祠堂,竟有了一些大戶人家祠堂的風彩。
村裡有幾戶新安家才兩代的人,也趁機把祖先的牌位擺了進去。江常安修整了祠堂之後,不僅江家祖先的牌位,被移到了正面。村裡有大事要決定的時候,江常安也能佔有一席之地了。當然,封賞的諭詣也供到了祠堂裡。
這些事發生時,江山正是病最重的時候。江德財和江常順商量了一下,全家統一口徑,暫時把消息隱埋了下來。等到後來,江山開始好起來後,卻誰都不願意出頭,把這個不知算是好,還是不好的消息告訴他。
這就導致了,他在學堂裡,接受了一群同窗的賀喜,卻不知道喜從何來。轉彎沒角地,好不容易把消息打探到了,他只覺得自己胸口堵得荒。自己寒窗苦讀十年,還不及江常安做一個奇怪的犁轅,這讓他心裡填滿了羨慕嫉妒恨。
沒幾天,村裡的人又開始傳說,江常安一定是得神靈毗護了,從來沒有人會種的荷花,居然讓他家種得極好。如今,花開得非常旺盛,滿池塘的荷花也就預視著秋天,數不清的蓮藕收入。大小張氏自從聽說,江常安得了員外的稱號,就息了到他家吵鬧的心思。
在她們眼裡,江常安既然能見官不跪,地位就比村裡的其他人高多了,已經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了。江山左思右想,一時還真拿桔子一家沒有辦法。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閉門苦讀。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考不上秀才的話。等桔子家更富裕,地位更高以後,下次童生考試,自己都未必能得到推薦。
不說江山被桔子家的事兒,刺激得懸樑刺股。桔子家的池塘,不僅僅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就是江浩,也在學堂休沐的時候,約了幾個平時談得來的同學,來家裡池塘賞景作詩。江浩自己還沒有開始學習詩律,但這不妨礙,他交幾個善長吟詩作對的學長。
江浩也曾去過,這些學長們組織的活動。雖然對作詩他只能當背景,但他還是學到不少的東西。特別是與這些,說話拐彎的學子們如何打交道,對江浩來說,還真是一門全新的課程。如今,自己家裡有好風景,江浩決定自己在家裡辦一個詩會。桔了聽說了江浩的打算,就讓趙志兄弟在池塘連搭了一個竹亭。亭子裡用竹子搭了一個簡陋的桌子。找幾塊形狀奇怪的大石頭,放在竹亭裡當凳子。
寧氏見了桔子做的,那個簡單粗糙的竹亭,就對桔子說:「你做了這麼難看的一個竹亭,也不怕給你哥丟臉?不行,我要去找林木匠,讓他給你改一改。最起碼,給竹亭做一套木頭的桌椅才好。」桔子笑著推寧氏回去,說:「娘,這事兒你別管。哥的那些同窗古怪著呢,你不懂。他們一定會喜歡這樣的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