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發什麼愣啊,皇上都走了!」一襲白袍的蕪星輕飄飄地甩下這麼一句,就跟著帝王的步伐走上了台階。
妖冶被他們氣得險些嘔血。
這一個兩個的都拿她開涮是吧?
在身後一眾人的催促下,她憤憤地踏上了青石板的台階。
山間的空氣清新雋永,即便是這寒冬之日,呼吸間仍混雜著漫漫的泥土清香。
龍騰寺的鐘聲由上而下,低沉綿長的撞擊聲奏響了最古老的旋律篇章,一聲一聲叩擊在人的心房。
明黃的身影突然頓住了腳步,不曾回頭,磁性的聲音幽幽傳來:「小葉子,這石階結冰打滑,過來扶著朕。」
妖冶心中頓時有無數只草泥馬飛奔而過。
一個習武之人竟然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扶著?
他也真是好意思!
「是,皇上!」妖冶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快步走到男人的身邊,遞上自己冷得直哆嗦的手。
男人的大掌緩緩覆上。
兩手相觸的瞬間,妖冶心口一顫。
寬大的明黃袖袍遮蓋下,溫熱有力的大手用力地裹著她的小手,源源不斷的熱量從那雙手中傳來,流走全身。
若是剛才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那麼此刻她若是還不知道,她就是個傻子了。
說是要她扶著,其實是怕她摔了吧?
這麼冷的天,被他拉著走,就再沒了剛才那種寒意,全身的骨頭都好像都鬆開了許多。
身後跟著的那一片侍衛與宮人時不時偷偷地瞄兩眼帝王的身影,卻在看到旁邊那個嬌小的太監時,覺得這兩人相攜的身影竟是莫名的和諧。
可下一秒,這種詭異的想法又被他們立馬否定。
這帝王跟小太監……怎麼可能!
胡思亂想什麼呢!
果然天太冷,腦子都被凍壞了!
一路上去,妖冶都顯得有點不在狀態,渾渾噩噩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反應過來。抬眼一看,竟是已經到了龍騰寺。
「捨不得朕放開?」男人揶揄道。
妖冶嗔了他一眼。
這不要臉的,也不怕被後面的人聽見!
寺廟獨有的香火味鑽入鼻息,妖冶跟著男人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跨進了龍騰寺的大殿門。
因為是皇家寺院,除了他們這些剛到的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倒也顯得安靜。鐘聲之下,大殿中的氛圍更加肅穆莊嚴。
祭拜先祖,聽主持講經,遊覽後山,一天下來,妖冶累得連腳趾頭都不想動了。
好不容易躺在了床上,某個男人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你躺了朕的床,讓朕怎麼辦?」
「這床那麼大,分我一半你會死啊!」妖冶有氣無力地斥道。
男人的臉驀地黑了,微瞇著鳳眸朝那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女人走去。
待他走到床邊,只看到女子闔眼躺著,有些寬大的太監服將她小巧的身材襯得更加瘦弱,帽子幾乎已經掉了,掩不住那三千青絲,鬆鬆散散地垂落出來。他索性將那礙眼的帽子取了下來,動作溫柔備至。沒了帽子的束縛,烏黑的髮絲更是如瀑布一般傾灑在床,柔順得讓人忍不住埋首發間,輕嗅芬芳。
「小葉子,快醒醒……」
妖冶正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被男人低沉撩人的聲音掃得脖間癢癢,不由一手抬起去撥他的臉,嘴裡還模糊地吐出了一個單音節。
「恩……」
「再不醒來,朕就不客氣了……」男人一邊說,一邊動手脫了那礙眼的太監服。
白色的中衣下,女子的身材玲瓏有致,可能是因為天冷的緣故,她蜷起四肢,本能地朝男人的懷裡縮了縮,汲取熱源。
男人眼神一暗,聲音愈發得低啞魅惑:「這可是你自找的……」
妖冶睡得迷迷糊糊,覺得夢裡好像有只不安分的爪子總在她身上撓啊撓的,可只要她一伸手去拍,那爪子就會激靈地變化方向
驀地,妖冶睜開了眼,水眸中含著點點星光。
為什麼她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身上只剩下一個紅色的肚兜……
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妖冶哭笑不得地看向那罪魁禍首:「你在幹什麼?」
一開口,才發現那嗓音早已沙啞得魅惑撩人。
男人低低一笑:「朕在幹什麼,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妖冶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趁她睡著的時候這麼吃她豆腐不說,在她醒來以後還這麼厚顏無恥地「我就是在吃你豆腐,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語氣是鬧哪樣啊?
妖冶動了動,想要把他的爪子拿出來,可還沒等她抓著他的手,就被男人呵住:「別亂動!」
別亂動?
現在亂動的人到底是誰啊!
「恩……」身上陡然遭遇的襲擊讓她止不住嚶嚀出聲,身體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男人的臉驀地黑了。
妖冶也像是感知到什麼一般,無力地睜開了眼,可憐巴巴地盯著他:「我剛才就說了不要的……」
男人的臉又黑了三分。
那種時候,那種語氣,誰知道她不要什麼!
大掌驀地一揚,妖冶以為自己要挨打,刷得一下閉上了眼,卻不想下一秒,厚重的被褥落在了身上。男人緊緊地摟住她:「睡!」
呃……怎麼跟除夕那夜一樣啊?
「你確定這樣你能睡得著?」
這種時候明明就應該把她放開,然後離她遠遠的去消火啊……
男人的呼吸更沉,騰地一下翻過了身。
「睡!」
妖冶盯著他的背影,一個頭兩個大。有些幸災樂禍,又好像有些不忍。
沉默了半響,她猶豫著伸出手推了男人一把,用細若蚊蠅的聲音低語了一句:「那個……你……要不要……幫忙啊……」
良久,男人都沒有動一下。
「你真不要?那我睡了啊……」
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掰過,一張俊臉怒視著她,咬牙切齒:「你這女人……」
「我這女人主動要求幫忙,不是你這男人故意不理嗎?」妖冶理直氣壯地接過話茬。
輕歎了一聲,她仰頭緩緩吻上男人的喉結,感受到男人呼吸突然一滯,她握了握拳,手卻怎麼也伸不下去。
「怎麼,你想半途而廢麼?」男人的聲音嘶啞得驚人。
妖冶瞪了他一眼,胡亂地去解他那繁瑣的衣物,可解了半天,那腰帶與繩結還是無動於衷地安好在那裡,她不由挫敗地在男人腰上掐了一把。
「朕可沒有強迫你。」
妖冶再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她就不該同情心氾濫,活該這男人被憋死!……
妖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好像在夢裡,有個人悉心溫柔地替她擦了手、穿了衣……
翌日清早。
男人睜開眼的瞬間,目光觸及了懷中那顆黑色的小腦袋,似乎還在他胸前拱了拱,他的嘴角頓時溢出一絲柔和的笑意。
想起來,卻又貪戀這一刻的寧靜與平和,只好無奈地將她摟緊。
偶爾一日,也並無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懷中的女子幽幽醒來,兩眼惺忪地抬頭看著他。
「早安……」妖冶揚了揚唇,說得隨意。
百里雲開的心裡卻是澎湃激動,這般和諧得夫妻之間的囈語,竟是這般適用於他們之間……
「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妖冶搖了搖頭,目光緩緩地掃過這房中擺設,還未完全清醒的腦子在看到桌上那銅盆的時候頓時一抽,昨夜的種種紛紛湧入大腦。
臉上倏地一紅,她逃也似的爬下了床。
這榆木腦袋,一早醒來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現在再臉紅有什麼用,遲來的羞澀搞得跟故意裝純似的……
男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一怔,看著她紅透的小臉,好像也想起了什麼,嘴角瀲灩的勾了勾:「餓了嗎?」
妖冶點頭如搗蒜:「你也餓了吧,我去找吃的!」
說罷,也不等男人反應,女子抓起桌上的太監帽扣在頭上,一陣風似的出了房門。
「哈哈……」男人彷彿是被她的動作愉悅到了,一瞬間的怔愣之後,大笑不止。
起身後在房間裡等了半響,也沒有再等來女子的影子,倒是小安子提著個食盒匆匆地走了進來。
「皇上,這是……」小安子頓了頓,尷尬地撓了撓頭,似乎是在想什麼稱呼比較合適,而後才緩緩道,「小葉子讓奴才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