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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6章 妖孽要人命 文 / 奈何關卿

    賓客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站起身來對著汝南王敬酒,「王爺,這是下官敬王爺的……」其實他本來還想說,祝王爺閤家團圓,幸福快樂。但是當下提什麼閤家幸福的事,不等於自己往槍口上撞呢嘛!於是只得含糊地說了這麼半句。

    周圍的人被帶了個頭之後,也一個個地作勢站起來敬酒。

    這樣一來二去的,氣氛再次活絡了起來。

    席間,在場許多青年才俊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妖冶,妖冶也不是沒發現,卻一直假裝看不到。太子的那道視線最是讓她煩悶——她已經夠不招人待見的了,要是再惹上太子,恐怕百里柔也不會放過她。

    趁著汝南王出去敬酒的間隙,妖冶連忙起身,恭敬地與同桌的「家人」一一喝了起來,走到百里凌越身旁的時候,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緊繃。

    喲,還是個純情小子呢……

    妖冶有些好笑,眉眼彎成月牙狀,狹長瀲灩的星眸中斂著一片旖旎的笑意,菲薄的紅唇輕啟道:「這杯酒敬太子姐夫,恭祝姐夫和姐姐永結同心,早生貴子。」之所以說這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跟百里柔表明自己的立場:她已經是六皇子的未婚妻了,所以對太子妃的位置——沒興趣!

    果然,百里柔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原本繃著的臉也稍稍鬆開了些,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酒杯碰觸的時候,百里凌越的手不經意觸及了她的指尖,突然身上就閃過一絲奇異的電流。他心裡極惱自己,明明有過這麼多女人,為什麼在她面前就成了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呢?

    再次抬步,妖冶走到了百里凌風的面前,撞上那妖孽似笑非笑的眸光,妖冶實在無奈。說真的,若是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永遠都不要跟這人有什麼交集。

    不過百里凌風今日倒是沒有為難她,由著她敬了一杯酒就掠過他的身旁。

    一個個地走下來,妖冶終於走到了安清水的身邊。

    她特意親手為安清水斟了酒,魅惑的眼睛輕輕一眨,「姨娘……」她從牙縫兒裡擠出了這兩個字,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冶兒心直口快,入府以後得罪姨娘的地方實在很多,冶兒自知理虧,這杯酒敬姨娘,給姨娘賠個不是,希望姨娘可以原諒冶兒的心直口快、莽撞無知。」

    這是她第一次喊安清水「姨娘」。非但安清水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就連一旁南宮菲然也有些怔忪。這個女兒,又想做什麼了?

    可是這杯酒,安清水卻是久久沒有接下。

    這樣的百里冶,是她從未見過的。這個臭丫頭哪次見到她的時候不是針鋒相對?就在剛才還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呢,她才不信人可以變得這麼快!

    所以妖冶的此番動作頓時讓安清水的心中警鐘大鳴。

    半響之後,妖冶端得手都酸了,看眼前這女人還是沒有要接過的意思,心裡不爽了起來。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也在心底將安清水罵了個體無完膚。

    揚起的嘴撇了下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姨娘可是不願原諒冶兒?」頓了頓,她又繼續道,「冶兒知道,這段時間給姨娘惹了許多麻煩,可這麼多賓客在場,姨娘好歹也給冶兒這個郡主一點面子啊。」

    似嬌似嗔的語氣讓同桌的兩個男人都差點忍不住站起來為她說話,只是太子俊眉緊蹙,百里凌風卻是眼梢微挑,狹長的鳳眸中儘是笑意。

    安清水張了張嘴,卻還是不知道怎麼拒絕她,眉頭皺得更深。妖冶突然淺淺一笑,「姨娘是怕冶兒下藥?」說完,她挑眉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此番倒是輪到安清水怔楞了。

    其實她心裡真的擔心過這一點。可被這臭丫頭這麼當眾說穿,面子上還是覺得有些過不去。而且這臭丫頭這麼一來,非但沒有讓她放下心,反而更加警惕了起來。

    「放心吧姨娘,大庭廣眾之下,冶兒能下什麼藥?」說著,妖冶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可是這一次,拿起酒杯的時候,她卻趁著眾人視線的死角,指甲迅速在杯口輕彈了一下。

    失心草的粉末……真是不錯——入水即化。

    璀璨流轉的墨瞳中,光亮一閃而過,瞬間又恢復如常。眼角的餘光瞥見正在往回走的汝南王,妖冶又一次將手抬起,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陰謀意味,純然地對著安清水笑道:「姨娘這回可信冶兒了?」

    若是只有她們兩個人,這一次,安清水還是不會接下這杯酒。可是礙於眾人在場,她只好忍著心中的怒氣與疑惑接過酒杯,否則別人只會說她這個側妃斤斤計較,不識大體!

    她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妾身哪兒敢不原諒郡主啊!只望郡主以後別來找妾身的茬兒才好!」。妖冶眨著晶亮的雙眸,滿臉無辜地看著她。彷彿是在對她說——人家什麼時候找過你的茬兒!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百里凌風低低地笑了一聲。

    「安側妃說的哪裡話呀,本郡主什麼時候找過你的茬兒?你別去找我母妃的茬兒才好呢。」見著安清水手中空空的酒杯,妖冶一下子無所畏懼起來。這稱呼也改得飛快,人家還沒反應過來呢,她就已經一臉悠閒地吃起了桌上的菜來。

    墨蘭跟在她的身旁看得哭笑不得。本以為郡主只會盛氣凌人地對待安側妃母女,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八面玲瓏的一面。雖然不知道她剛才的態度為什麼一下子會變成那樣,但這一定不會是示好!說不定又變著法兒地給人下套呢!這不,沒過多久又變了回來。

    安清水面色不善地瞪著妖冶。剛剛才道過歉,就算是裝出來的,變臉也沒她變得這麼快的吧!

    妖冶自是注意到了眾人的眼光,可她不以為意地砸了砸小嘴,繼續埋頭苦幹。這些人沒一個她看得上眼的,何必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來討好他們?

    妖冶冒失的模樣讓同桌的人都嗤之以鼻起來,就連南宮菲然也暗暗擔憂,且不論她的吃相如何,單說這太子沒怎麼動筷、而她卻津津有味地席捲盤中餐之事,就體現了她的不懂規矩啊!

    但妖冶也有自己的思量,她的這番動作甚至有些刻意,目的就是給百里凌越造成這種不好的印象。最好這個太子討厭死自己才好呢!

    可百里凌越顯然不是這麼想的。看到她不拘小節的可愛模樣,特別是當她撅著一張小嘴有些津津有味吃東西的時候,他彷彿整個人整顆心都被俘虜了,不矯揉、不造作,生於皇室,這是多麼難得的一種品性啊!

    吃了沒幾口,妖冶的視線就掃到汝南王的身軀越來越近,她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地掃了一眼桌上的美食,輕歎一聲,略有不甘地放下筷子,整了整儀容。

    旁人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可這個父王她還是要討好著、供奉著的!畢竟這是她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衣食父母呢!而且母妃的翻身也得靠著那個男人不是?

    百里玉看她裝模作樣到這個地步,十分不屑地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

    妖冶假裝好奇地朝她忘了過去,一雙瀲灩的美眸中流光溢彩,聲音軟軟糯糯得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怎的突然就跟牛學了去?」

    百里凌風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百里玉張了張嘴很想罵人,可一想到每次吵架都會像只鬥敗的公雞一樣,她狠狠剜了妖冶兩眼,就別過了頭不再看她,妖冶無辜地眨巴著眼,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汝南王敬完一輪酒回來,見滿桌的人相處還算和睦,這才寬慰地坐回了主位。

    敬酒的熱潮過去之後,便又是樂師與舞孃緊密貼合的合作。悠揚的曲調在汝南王府的上空盤旋著,優美的舞姿在大廳綻放。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帶著些喜悅的。即便是安清水,看到如此動人的表演之後,也不禁暫時撇下了心中的仇恨,沉浸在這歡愉的氣氛之中。

    妖冶輕了輕嗓子,嬌笑著看向汝南王,「父王,冶兒聽聞側妃在未出閣之前,這舞姿是京城的小姐中數一數二的。不知比起場上這些舞孃來又如何呢?」

    經她這麼一提醒,汝南王也想起了這個茬兒。當年他沉浸在喪女之痛中,就是安清水在柳樹下迷人的舞姿安撫了他的心,讓他深深地迷上了這個女人。

    看到他臉上陶醉的表情,安清水是極高興的,同時還有些得意地瞪了南宮菲然一眼。

    可是一想到妖冶拿她跟這些舞孃比,就有些氣不過了。她好歹也是王爺的側妃,眼前這些亂舞的女人又哪兒能跟她相提並論!

    妖冶的餘光時不時地瞥向她,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爭強好勝的那些表情。

    就在此時,汝南王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冶兒真是胡鬧!這些人哪兒能跟本王的愛妃相比,若說舞技,自然是你清水姨娘更勝一籌啦!

    他看似不滿,卻又帶著笑容。其實他又哪兒捨得真的去責罵這個女兒,只是安清水今日受了委屈,怕是晚上又要跟自己哭訴,只好在這適當的時候給她一點安撫。

    「王爺就莫取笑妾身了!」安清水的眉眼中儘是得意,神采斐然的樣子真讓妖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南宮菲然的薄唇輕抿著,眼簾低垂,一直未曾言語。直到妖冶朝她看來,她才淡淡地笑了笑。

    「那不如就請側妃娘娘為大家舞一曲吧?也好讓大夥兒開開眼界!」百里凌風突然出聲提議道。

    其實在場的很多官員都有這個想法,如此美嬌娘雖已為人婦,可當年「清水一舞」的風華還歷歷在目,此刻能夠瞻仰一番她的舞技也是不錯的。只是礙於對方是王爺側妃,他們沒敢提出來罷了。此刻經百里凌風一說,底下官員立刻附和了起來,就連太子也點頭稱是。

    正當安清水猶豫著如何開口的時候,汝南王已經直接為她下了決定,「三皇子這主意真是不錯。本王也許久沒見過愛妃的舞藝了,這會兒就順著大家的心意吧。愛妃,你意下如何?」

    這話雖是問句,言語間的意思卻是容不得安清水拒絕。更何況這個要求還是三皇子提出來的,而太子也摻了一腳,她又怎麼能駁了兩個正宮嫡子的面子?只好恭順地應了下來,「妾身遵命。」

    妖冶撇過頭去看了百里凌風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自己,見自己望過去,只是微微一挑眉,她便回以粲然的一個笑容,流轉的眼波中似清泉流徙,俏皮著碎了一地的玉,叮叮咚咚脆生悅耳。

    她還猶豫著怎麼開口安清水才不能拒絕呢,這百里凌風就為她解決了這麻煩,真是天大的福星啊!

    妖冶不知道,從她一開始提起側妃的舞技,百里凌風就猜到了她的心思。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可這對安清水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他就乾脆賣了她一個人情,為她順水推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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