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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麥家裡,浩浩趴在二樓陽台玻璃上看著院子前面街道,等著媽媽回來。大貓學著他的樣子,兩個前爪也趴著,虎目掃視著週遭。
他等了約莫有十分鐘的時間,沒有看到張曉雨回來。
小傢伙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轉身拔腿跑向張曉雨的房間,踮著腳跟打開門,大貓自然是寸步不離。
推開門,浩浩看到的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所有物品都放置妥當,經常能看到的書桌上的媽媽晚上總會看上一些的書籍不見了蹤影。小小人兒看不出有更多的不一樣來,但是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大貓,媽媽走了。」
令人驚訝的卻是,浩浩卻沒有哭鼻子,而是看著大貓,低聲說,「其實我昨晚就發現媽媽在收拾行李了,我也挺矛盾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阻止她。可是她跟爸爸打架,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再說,李麥做錯了事情,媽媽生氣離家出走也是應該的,以前我生氣我也離家出走。大貓你說對嗎?」
大貓看著浩浩,點了點虎頭。
「唉,多多的爸爸媽媽也經常打架,可是多多媽媽沒有離家出走過,看來李麥和媽媽打架打得很厲害。」浩浩歎了口氣,摸了摸大貓的腦袋。
突然,浩浩說,「不過我必須得給李麥打個電話了,可能他還不知道媽媽離家出走了。大貓你信不信,李麥找到媽媽道歉,媽媽肯定會回家。電視上都這麼演的。」
大貓看著浩浩,又點了點虎頭。
浩浩一巴掌就拍在大貓的腦袋上,「你別光點頭啊,說句話。」
大貓委屈地縮了縮腦袋,低沉地吼了一下。
「這還差不多。」浩浩點頭,走出去,來到客廳那裡,拿起固定電話,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對大貓說,「糟了,我想不起來李麥的手機號了。」
大貓湊近了一下,看著數字鍵盤,然後猶豫了一下,伸出一個前爪,在上面有些費勁地摁著。
浩浩又是一巴掌拍過去,「哎哎你別亂摁啊,你一隻老虎還會打電話你以為你真成精了啊。」
他話一說完,就聽見話筒裡傳來悠長的嘟——嘟——嘟聲,當下驚訝地看著大貓,「不是吧,你真的記得?」
大貓裂開虎口,得意地笑了笑。
那邊,李麥開著車往家裡趕,手機響,一看,是家裡號碼。他以為是張曉雨打的電話,心裡鬆了口氣,急忙接通,「曉雨,我在回家路上……」
「老爸!」
卻是浩浩的聲音。
「浩浩?」李麥驚訝,「怎麼是你打電話?媽媽呢?」
浩浩掃了眼大貓,說,「我記不住你的手機號了,是大貓幫忙摁的。你快回家啊,媽媽離家出走了。」
李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後一句吸引住了,沒有對前一句話做出任何反應,心裡一跳,忙問,「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浩浩提高了一下聲音,「媽媽離家出走了,你快回來!」
李麥聽清楚了,握著方向盤的那隻手抖了抖,差點刮了並線行駛的一輛o牌車。他穩住情緒,加大油門,問道,「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媽媽是什麼時候離家出走的?」
「我跟小姨在一起,小姨在做飯呢!我放學的時候媽媽就不見了!」浩浩說。
李麥急忙說,「我馬上到家!」
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上,李麥一腳地板油,陸地6200那台十二缸發動機發出令人心悸的轟鳴聲,爆發出將近600牛米的扭矩,驅使著近三噸重的車輛在街道上狂奔起來!
翟若男心不在焉地炒著菜,目光卻是無神地看向前方,焦味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她急忙熄滅了爐火,手忙腳亂地往鍋裡倒了點清水,然後看著焦黑的青菜發呆。
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翟若男心裡一顫,肯定是李麥回來了。她急忙走出廚房,看見李麥一步幾級樓梯從旋轉樓梯那邊走上來。
隔著客廳和飯廳,李麥遠遠地看見了翟若男,但是他什麼也沒說,而是急步跑進了張曉雨的房間。浩浩看見李麥回來,跑過去。
看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李麥就知道,張曉雨已經把所有她帶過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帶走。走到衣櫃那邊,打開,空空蕩蕩的,再一看旁邊的書架,除了原有的書籍,其他的都不見了。
李麥慢慢轉過身,浩浩站在門口,大貓蹲坐在他身邊,翟若男慢慢走過來,站在浩浩身後,她腰間要繫著圍裙。
拿出手機,李麥撥打張曉雨的電話,關機,再打,關機,再打,關機。
李麥不再打了,低頭看著浩浩,「浩浩,你和大貓到外面玩會兒。」
浩浩很懂事地點頭,他知道大人之間肯定有話說,「好。」
剩下李麥和翟若男。
看著翟若男,李麥問,「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翟若男很害怕,看著李麥那根本形容不出來的神情,聽著他不帶任何感**彩的聲調,她非常的害怕。她害怕張曉雨的離去,揭開了一個血淋淋的事實——就算她再努力,也無法代替張曉雨在李麥心目中的位置,甚至,那可能連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她必須得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倘若一切都保持得和原來一樣
,朦朦朧朧的,翟若男她還會存在著想像——即便李麥很愛很愛張曉雨,但自己畢竟是浩浩的小姨,畢竟浩浩是自己帶大的,自己肯定在李麥的心裡佔據著有份量的位置。
但,張曉雨的離去,會讓這些幻想破滅,她,害怕看到這樣的殘酷。
然而,她已經回不了頭了,為了挽救父親的公司,為了彌補過去自己鑄下的大錯,她不得不用傷害另一個女人的方式,來讓事情繼續往下進行。
穩了穩心緒,翟若男緩緩說道,「我以為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可能因為區區一些誤會離家出走。」李麥篤定地說道。
翟若男大膽地迎著李麥的目光,沒有說話。
李麥盯著她,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句話,翟若男也聽見了自己心臟碎開的聲音,淚眼朦朧,她說,「她把浩浩交給我,讓我照顧浩浩。」
李麥盯著她很久很久,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希望她的離開不是因為你的出現。」
說完,他快步走出去,翟若男被他撞開去。穩住腳步,翟若男看見李麥快步離開的背影,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強忍著不哭出聲音來。
李麥快步走向車,浩浩從後院裡跑出來,「老爸!」
站住腳步,李麥走過去,把他抱起來,輕輕摸著浩浩的腦袋,安慰著說,「兒子,老爸去找媽媽,一定把媽媽找回來,你在家裡乖乖的,好不好?」
浩浩拍了拍李麥的肩膀,說,「老爸你放心吧,我不會哭的。我知道你跟媽媽打架了。你不要擔心,夫妻之間打架是難免的。媽媽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你可一定要讓一下媽媽哦。」
李麥眼裡的馬尿差點就出來了,狠狠地親了口浩浩,「好兒子,你說得非常對,找到媽媽之後,老爸一定認認真真的道歉,並且保證再也不惹媽媽生氣。」
「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浩浩點頭說道,然後附耳過去,小聲說,「我猜媽媽一定在奶奶那裡。」
「奶奶?」李麥沒反應過來。
浩浩說道,「就是媽媽的媽媽,我想叫外婆的,可是媽媽讓我叫奶奶。多多說她媽媽和爸爸吵架後,她媽媽都會帶她去外婆家,我想媽媽也一定是去她媽媽那裡了。」
李麥頓時精神起來,放下浩浩,「你告訴老爸,媽媽的媽媽在哪裡?」
浩浩說:「在學校裡,但是我不知道那個學校叫什麼。」
李麥一下子想起了,又狠狠親了口浩浩,「好兒子,老爸知道在哪裡了,老爸這就去!」
浩浩衝著李麥做了一個給力的姿勢,「加油!」
重重點了點頭,李麥上車,飛快地離開。
李麥記得張曉雨的母親在海大任教,但是具體情況他沒有記住。所以,他一邊飛快地朝海大趕去,一邊給胡兵打電話,「老胡,馬上看一下張曉雨母親的情況。叫什麼,住在哪裡,聯繫方式。」
南港站那邊,胡兵正在審閱案卷,接到電話,馬上調出了張曉雨的資料,說道,「叫蔡芬琴,海大返聘教授,就住在海大教職工小區。我把詳細資料發到你手機上。」
做完這些,胡兵才問,「出什麼事情了?」
李麥語氣急促地說,「張曉雨不見了。不知道翟若男跟她說了什麼,她一句話不說走了。」
「翟若男?」胡兵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就你那個小姨子?不是,好好的怎麼就離家出走了呢?」
「我他媽的也搞不清楚!」李麥心頭那股火忍不住了,「我先去她媽媽那裡看看,可能她在那裡。先這樣,回頭再說。」
胡兵急忙說道,「你別急,別亂了方寸。找個人還不簡單嗎?這樣,我馬上趕過去,咱們在海大會合,見面再說。」
「行,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