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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李麥竭力地調整著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
張曉雨突然出走,一點徵兆都沒有,短時間裡李麥根本接受不了。甚至在這一點上,他還不如他兒子浩浩鎮定。
他能感覺到張曉雨會因為之前的那一連串事情心生不快,那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會不開心,即便那是誤會!
但李麥完全想不到,張曉雨會突然出走。
顯然,這裡面肯定跟翟若男有關係。李麥毫無疑問會問個一清二楚,翟若男到底跟張曉雨說了什麼。但在此之前,首先得把人找到。
接著他就慢慢恢復了冷靜。
胡兵說得沒錯,找個人對他來說不是很簡單嗎?兩大情報機構駐南港部他都能使用上,這種專門用來挖特工的機構,找個普通老百姓太簡單了。
這麼一想,他輕鬆多了。
按照胡兵發過來的地址,李麥直接開進了海大主校區內的教職工小區,找到蔡芬琴所住的樓房,便下車腳步匆匆地上樓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蔡芬琴家的門開著。李麥愣了一下,敲了敲門,「有人在家嗎?」
他一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一隻腳便踏進去,此時從裡屋走出來一個白髮蒼蒼神采奕奕的婦人。
「您好,請問您是蔡芬琴教授嗎,我是……」
蔡芬琴打斷李麥的話,「你是李麥,進來談。」
李麥又是愣了一下,對方似乎早有準備。
在客廳裡落座,李麥端端正正地坐著,就好像學生在老師面前一般。他沒想到,和張曉雨的母親見面,是在這個時候,這種方式。
蔡芬琴慢慢地倒好了茶,遞過去,李麥急忙雙手接著道謝,屏住了呼吸。即便他心裡焦急萬分,但面對氣質優的蔡芬琴,他不得不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眼前這位六十歲出頭的老太太,可是張曉雨的母親。
仔細打量了李麥一陣子,蔡芬琴微微笑著說,「前些日子我對曉雨說,找個時候,把你領回來,我好好看看。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嗯,不錯,儀表堂堂。」
「多謝蔡教授誇獎。」李麥低頭鞠躬,猶豫了一下,歉意說道,「蔡教授,按理說我理應準備妥當前來拜訪您,今日冒昧登門,多有不周,請您原諒。」
蔡芬琴卻像沒聽到李麥的話一樣,問道,「聽說曉雨和你的前妻很像?」
愣怔了一下,李麥點點頭,「是的。不知道曉雨是否和你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兒子浩浩,正是誤以為她是我的妻子,所以才有我和曉雨的相識,才有走到今天的機會……」
抬起頭,李麥沉重地說,「伯母,對不起,我一定會找到曉雨。」
蔡芬琴卻是輕歎了口氣,說,「世上竟有這種事情。」
李麥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恭恭敬敬地看著蔡芬琴。
「小伙子,我知道你到這來想要問什麼。」蔡芬琴笑了笑,說,「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不過,作為過來人,我建議你先冷靜一段時間,好好思考思考你和曉雨之間的感情。」
她突然站起來,走到電視櫃那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封信,返身回來,放在李麥面前。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長輩不插手。」蔡芬琴說道,「這封信,是曉雨留給你的。我想你還是先看看,再決定是不是繼續找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麥慢慢拿起信,愣乎乎的,只得向蔡芬琴鞠躬告別,失了神一般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轉過身,誠懇地問蔡芬琴,「曉雨她,您知道她在哪嗎?」
微微笑了笑,蔡芬琴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謝謝,打擾了。」
李麥再次鞠躬,呆呆地走下樓,上了車。
打開信封拿出信來,是張曉雨的字跡。
「李麥,我知道你肯定著急了,但是你不要著急。我的離開,不是因為其他人,也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感歎人生的神奇,讓我以這樣一個角色出現,和你,和浩浩相遇,然後神奇地順理成章地住到了一起。一如你說的,我和你,就是截斷了的感情生活。我們之間沒有符合常理的相識、戀愛,而是直接走進了有孩子的婚後一般的生活。坦白講,我花了好多時間也沒能想清楚,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想不明白,彷彿不斷地有各種事情推動著我們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快。」
「可是,這真的正常嗎?」
「歸根結底,是因為浩浩。你我之間的基礎,是浩浩。如果沒有浩浩,你我是否會變成路人,擦肩而過卻不曾回眸。你說你喜歡我,你要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三個多月來,我也是這麼想的,越來越感覺到,你走進了我心裡。這應該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兩情相悅。可是昨晚的深談,我意識到,你對我,是不真實的。或許連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你看到我,而不是看到我,而是看到了你的前妻翟曉雨。有很多事提到我你就會提起她,你是不是沒有感覺到?我感覺到了,很清晰很強烈。我完全能夠體會能夠理解你對翟曉雨的感情,曾經我是多麼羨慕你的用情至深。」
「只是,當你把對翟曉雨的那份深情轉移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感受到的不是榮幸和幸福,而是深深的難堪和委屈。任何人被當做替代品,都會抗拒,不
是嗎?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想清楚。倘若我不是這個樣子而是另一個樣子,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還會信誓旦旦的說要永遠和我生活在一起嗎?」
「我們都應該好好的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清楚,究竟,那是怎麼回事。給彼此一段時間吧,我知道你能夠很輕易地找到我,但請你不要找我。我想清楚了,我會去找你,希望那個時候,你也想清楚了。」
「張曉雨字。」
李麥緩緩合上信件,雙眼空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他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一直到情緒再無任何波動。他如突破桎梏中的高僧,坐定了。
那邊,胡兵駕駛一輛陸地4700快速疾馳而來,停在後面,跳下車,飛快地跑過來,拉開副駕駛的門,猛地看見石化了一般的李麥,愣住了。
胡兵沒有喊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麥渾身一軟,緩緩地倒在方向盤上。
「李麥!」
大喊一聲,胡兵急忙過去,飛快地檢查了一下李麥的呼吸,然後把他挪到後排,開了車就直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