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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文 / 易刀

    「我也這麼覺得!」李無憂摸摸頭,「不過我想那樣的話,易刀會砍我的!」

    「易刀?」

    「不是很熟啊?那就算了!咱們繼續!剛才說哪了?哦,對了,是說你為了親手殺死我,先讓宋子瞻放我在月河村,並再做個緝拿我的樣子後就宣佈我無罪,最後再趁事情冷了之後將我抓回來讓你親手殺死我!嘿嘿,可惜宋子瞻也沒有料到寒山碧會找到月河村,並且搞出了一大堆事。於是你只好召我回宮,你算準以我的冒險性格,必然會回來,然後你巧妙安排出一大堆事情,最後故意昏了過去,讓我不得不直接送你進宮來,如今你這殿裡只剩你我,你只要親手殺了我,便可對外宣佈我心懷不軌,怕你追究靖王之事,對你行刺,不想反被宋子瞻所擒殺,對不對?」

    「你……」楚問深深吸了口氣,才又道,「那你認為落霞山上那六萬軍隊是朕所布下,專門為對付你的嗎?」

    「靠!不是為了對付我,難道是讓他們在哪裡觀光去了?」李無憂冷笑,「你以為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帶會航州的人絕對不止三千而是三萬,所以才伏了這一支重兵在城外,到時和航州城裡的軍隊裡應外合,必然能讓我全軍覆沒,到時你要對付我一個人,那還不是碾死只螞蟻?只是可惜你沒有想到我還沒到航州就已留意到這支流匪,也沒有料到我的實力比當初離開航州時候更有大進,當即乘勢暈了過去,你算準我礙於身份必然會親自將你送回宮來,然後你和宋子瞻聯手,我還不束手就擒,任你魚肉?是不是啊,躲在柱子裡的宋前輩?」語聲至此,李無憂猛地一張左手,一掌朝殿上一根大理石柱虛按了過去。

    「好心思,好眼力!」隨著一聲輕贊,一個人影自石柱裡溢了出來,落到楚問身邊。長衫折扇,儒雅風流,卻正是著男裝的宋子瞻——謝驚鴻果然將宋子瞻放了,不知道古長天又如何了呢?

    楚問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宋子瞻,輕歎道:「看來這次我是無法解釋了?」

    「對死人,還需要解釋什麼?」宋子瞻冷笑,張開了手。李無憂立刻察覺出整個大殿四周已經全被布下了一個威力奇大的結界,若不破除結界,殿裡的人就是打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人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並且即便發現了如不具備同等級的實力也是闖不進來的。宋子瞻,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嗆啷」一聲,李無憂拔出了無憂劍。

    「你我君臣,原來還是免不了刀劍相見啊!」楚問長長歎了口氣,神情看似有無窮的落寞,落寞中又似有無窮的悲傷,悲傷卻又似隱然有幾分欣喜。歎氣聲落時,他右手指尖已多了一根細細長長的針。

    「小子,刀劍過處,莫問是非!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參不透嗎?」宋子瞻微微揚眉,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柄閃著綠光的長刀。

    「不是小子參不透!只是參透了又能怎樣啊?」楚問歎息。

    李無憂看了二人一眼,不耐道:「少在那唧唧歪歪發什麼感慨了,兩位一起上吧!」

    「好大的口氣!你能自認能接我幾招?又能接楚小子幾招?」宋子瞻臉上露出不屑神色。

    「接你們幾招?」李無憂淡淡一笑,「你們還是考慮聯手能接我幾招吧!」

    宋子瞻和楚問聞言同時放聲大笑,仿似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但笑聲中二人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驚詫。上次在秦州宋子瞻是見過李無憂出手的,當時他覺得這人雖然武功法術的招式雖然無窮無盡,創意狡計也都是沒有止境,已然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但卻缺少一種氣度,一種絕世高手的氣度。絕世高手,並非是學會了天下最高深的武術就能稱之為絕世高手的,而是必須有一種氣度,一種經過血與火的洗禮,千錘百煉之後自然而然形成的氣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處亂不驚,敢為天下先等等,都是這種氣質的體現。但才幾月不見,李無憂非但功力復舊,並且身上卻已經有了那種氣度,一種讓高山仰止的宗師氣度!宋子瞻和楚問明明知道眼前站立的人乃是當時絕頂高手,但兩人卻都誰也看不清李無憂實力深淺,難道他的實力竟然已在自己二人之上?只是這怎麼可能!

    「試試不就知道了麼?」楚問淡淡地笑,笑容未斂,那枚長長的細針已然刺到了李無憂額前,而詭異的是,此時他與李無憂依然隔了三丈之遙。

    這枚針,真是詭異!

    李無憂屈指一彈,那枚針頓時窒了一窒,但也僅僅是窒了一窒,下一刻陡然加速,彷彿是突破輕紗的激箭,剎那間已緊貼到了他的皮膚。

    「去!」李無憂輕喝,無憂劍的劍身已經隔在了額頭和細針的間不容髮的空隙裡。細針反彈,出三尺,陡然折向,迂迴在空中劃了個圈,再次激射向李無憂雙眼。李無憂冷冷一笑,長劍挽出一朵劍花猛地擊出,但不是眼前,而是腦後。

    劍花綻開成六瓣,激射開來,嗤嗤著聲,花瓣上顯出六枚針影。

    「好!」楚問和宋子瞻同時喝了聲彩。

    「普普通通了!」李無憂嘻嘻一笑,身形一晃,陡然化出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身體,呈三角之形站立,同時出劍,劍光咄咄,分別擊向身周,每一劍角度不同,招式也自不同。正是李無憂的成名絕技心有千千結的立體表現。

    同一時間,那枚細針也化作了千萬枚細針,圍著李無憂的四周如密雨一般射了下來,但詭異的是只見針射出來,卻看不到針出來的方向,所有的針彷彿都是憑空冒出來的,完全沒有軌跡,沒有來路,在李無憂的身周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針球。

    三柄無憂劍一時也變得神出鬼沒,完全的沒有章法,來去都沒有痕跡,但總能在那些細針接近他衣服前一劍將其盪開。

    楚問的額角已經微微沁汗。他多年苦修的這根針乃是上古仙器光陰箭,具有穿梭空間之能,精神力控制之下,可以任意穿越他身週三丈空間,端的是當世一等一的利器,如非對手是與他功力相當的高手,斷然不能在針貫體前將其發現,而即便是功力與他相若的對手,如無相應的絕招,也最終難逃被針貫腦的命運。但糟糕的是李無憂卻很明顯具備能擋住這針的強橫實力。

    最要命的是,此刻空中那千萬的針都不是幻影,而是由最原始的那根針裡提取元素,經過他精神力的催化所得,是以空中每一根針都具備了原來一針使動時候的威力,這一針化千萬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殺招,但卻也最是耗費靈力和體力,但最糟糕的還是李無憂的反應,他彷彿能看穿楚問每一針的來路,預先出招抵制,如此一來,楚問便要花費更多的心力去思考這千萬枚針,每一針的去勢回勢。

    宋子瞻也越看越是心驚,楚問一針化萬不過是因為光陰箭的奇能罷了,其實這萬針依舊是歸為一針,楚問只需控制一針便可,但李無憂卻是一身化三,三劍所走的路線完全不同,每一個身體的行動和神情變化也都完全不同,而這一萬針其實每一針速度角度以及所蘊涵的力道都是完全不同的,但李無憂所化的每一個人都能料到近體的攻擊,並且毫無例外地將針撥飛,這就是說這三個人都是李無憂,並非真靈氣所化,並且每個人都有獨立並且完全的思想,這已經超出了分身術的範疇,難道……

    卻聽楚問一聲慘叫,卻是他胸口終於被一枚細針射中,身體頓時被針力帶得倒飛而去,重重撞到石柱之上,跌了下來,漫天的飛針消失無蹤。原來李無憂一直在用劍撥針,但這些針非但來無影,去也無蹤——每一針被撥出後,飛出三寸立時卻又消失在空中,似水無痕。但這一次,李無憂終於用心神鎖住了一枚細針,一劍撥出之後,這枚針在他精神力牽引下擋住了後繼的一枚針,而後面那枚針卻又擋住了後面的針路,如此遞進,終於有一枚針在楚問尚未出手時便已被李無憂撞了回去,正中楚問胸口。

    宋子瞻忙飛掠過去,一刀化三,猛地震開三個李無憂,冷喝道:「再不住手,我保管你後悔終身!」

    三個李無憂身形同時一晃,影子重疊,三人迅疾合之為一,卻不收劍,冷笑道:「你以為李無憂還是昔日吳下阿蒙,任君蹂躪?」

    「你自認要打敗我有幾成把握?你又有幾成把握殺得了我?」

    李無憂沉吟片刻,道:「打敗你有八成把握,但要殺死你不超過兩成!」

    宋子瞻點點頭,淡淡道:「那不知道你那六位娘子有幾成把握避得開我的刺殺,你又能不能經常呆在她們身邊?」

    「你威脅我!」李無憂猛地揚眉,眼中神光大熾。

    「不敢!」宋子瞻淡淡一笑,「只不過你若你當真要趕盡殺絕,那宋某一日不死,一日便陰魂不散地纏著你的娘子們,我想總有一次能殺死一個吧?」

    「你……」李無憂滿臉怒色,隨即想了想,卻笑了起來,「呵呵,宋前輩,你不覺得這事情太不公平了嗎?憑什麼楚問可以殺我,我此刻就不能殺他?」

    宋子瞻已然替楚問療傷完畢,見後者已經醒來,才鬆了口氣,道:「他如真要殺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這句話和楚問剛才所問幾乎一樣,這讓李無憂愣了一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推測有些牽強,但問題是楚問剛才明明是殺氣滿滿,那是斷然不會錯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子瞻卻沒立刻回答他的疑問,只是看了楚問的傷勢一眼,道:「他已然練成傳說中的分神術,我想你該放心了吧?」

    楚問點點頭:「分神術,分神術……是了,無憂,你有此神功,確然是天下無敵了。」

    李無憂卻搖搖頭:「那不是分神術,是我自創的一門,一門,嗯,可以說是心法吧!」能將心意分散的分神術比之只能將身體分成幾部分的分身術高明得不能以道理計,前世莊夢蝶的記憶裡也有關於分神術的簡略資料,但卻沒有修煉之法,他剛才所使的卻是以心有千千結為根基演化天界星羅佈置所創的星羅天機劍,與分神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比分神術卻是要更加厲害百倍,現在只是牛刀小試而已。

    「自……創?」宋子瞻搖搖頭,只覺得匪夷所思,「唉!天意如此!李無憂,我一直希望你能打敗我,並多方激勵你,但你此刻的實力,已然與我不相伯仲或者更加勝我一籌……唉,你要再使出這分神術,我怎麼可能還是你的對手……當今之世,實已無人是你對手了!」

    「那倒也未必!」李無憂搖搖頭,其實自己雖然得到前世莊夢蝶的兩百多年功力和記憶,但因為轉移損折的緣故,光以功力而論,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就與自己相差無幾,對他們自己還可憑借武術境界上的差別將他們擊敗,但要說擊敗大哥他們,即便出倚天劍,勝負怕也只在五五之間,更何況倚天劍雖與自己融合為一,但卻依舊不能長時間使用。他心頭感慨,卻發現宋子瞻看自己的神情又是哀傷又是落寞,但卻又隱隱有些自豪,心頭猛地一動,忽道:「原來殺靖王是你自己的主意!」

    「你終於明白了!」宋子瞻和楚問同時一歎。

    「但……」

    「但這太不合情理了是吧?」

    「是!」李無憂皺皺眉。虎毒不食子,帝王家或者例外,但也斷斷沒有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而犧牲自己兒子的道理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問歎了口氣,道:「這個故事,還得從十八年前說起……」

    「別,別,皇上,您別一言難盡,咱們長話短說就好!」李無憂嚇了一跳。

    「好吧!」楚問又歎了口氣,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複雜,「無憂,你可知道你父親是誰?」

    「李三德啊,我上報朝廷的戶籍表上有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你可曾見過他?」

    「沒見過啊!老頭子很早就掛了!你忽然問這個做什麼?」李無憂搞不明白老傢伙怎麼忽然要問這個。

    「你父親就在眼前,你卻咒他死了,可說是大大的不孝了!」宋子瞻淡淡道。

    「就在眼前……不……你別告訴我是……是他吧?」李無憂先本想指宋子瞻卻忽然想起這廝是女扮男裝的,隨即指向了楚問的老臉。

    「這也怪不得他!」楚問搖搖頭,對宋子瞻道,「三德死的時候,他還在襁褓之中呢!若非他陰差陽錯地跑到京城來,我這一輩子怕都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生骨肉了!無憂,說起來,還是為父害了你啊!」

    李無憂怔了怔,隨即冷笑道:「老傢伙,為了保命也不用編這麼荒誕的故事吧?你千萬別告訴我,這件事和狸貓換太子一模一樣?」

    「呵呵,孩子你可真說聰明,連這也猜到了!我正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呢!」楚問拈鬚微笑。宋子瞻在一旁冷冷看著,臉上也沒半點開玩笑的神色。

    「靠!」李無憂覺得很鬱悶,但望著楚問的臉他只覺得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滋長,他忽然手虛虛一抓,三丈外那把龍椅立時離案飛了過來,直接落到了他身後,他一屁股坐了上去,再一把自御案上抓過一盤糕點,邊吃邊擺擺手,道:「好吧,反正也都翻臉了,以後見面的機會估計也沒有了,老子就洗耳恭聽,聽你將這個故事瞎扯完!」

    楚問笑了笑,終於說出了一番讓李無憂目瞪口呆的話來:「朕三十二歲登基,為修煉一門高深武功,雖可與女子交合,卻無法生下子女,繼位八年,依舊無子無女,為堵天下悠悠眾口,暗自讓宮中一侍衛替我與德妃過夜,終於得一子,便是你靈王。此後十年,我用同一法子生下了其餘子女,當然那些侍衛事後都被朕滅口,而朕的妃子們因為事先被我下了藥物,對此事也是一無所知!」

    李無憂見這老傢伙一臉得意,不禁譏刺道:「你老人家自己給自己戴了那麼多頂綠帽子,還一副很過癮的樣子,真有你的!」

    楚問卻只道他不信,忙道:「子瞻這百年來都隱居在我宮中,此事她再清楚不過,不信你可以問她啊!」

    「不用了!我信你就是,您老繼續講吧。」李無憂見這廝一臉惶恐的樣子,心頭不知為何竟是一酸,忙擺了擺手。

    楚問似乎鬆了口氣,又道:「那好!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了十九年前,朕終於神功大成,終於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是你了!」

    「嗯!好,難得你這口水大王轉眼就說到正題了!」李無憂拍拍手以示鼓勵。

    楚問道:「之後的事件就只能用峰迴路轉來形容了。你可知我為何一直苦練武功甚至連生兒子的權利都可暫時犧牲?那是因為朕此前有一個極其厲害的死敵,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我此事雖然神功大成,已然不懼他,卻身怕他對你和你娘下手,於是安排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大內高手李三德讓他帶你們娘倆出宮躲藏,誰知在出宮的時候,那仇家剛好趕來行刺朕,一場激戰,最後在我的掩護下,三德和你們娘倆成功逃走,只是可惜三德卻因此受了重傷,離開之後不到一年便死掉了,你娘帶著你搬到別處去做,此後便與我失去了聯繫,這一斷就是十八年……唉,可惜當時我不知道子瞻這樣的大高手就在朕的身邊,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哼哼,當時即便認識你,我也不會幫你!」宋子瞻不屑。

    楚問笑了笑,又道:「這十幾年來,朕一直在尋找你們母子,但一直沒有結果!上次你面聖的時候,朕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很喜歡你,當時還不覺得什麼,事後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於是朕一面派人去崑崙李家村調查,一面多次深夜潛入你的伯爵府,終於被朕取得了一點你的血,通過滴血驗親和調查結果相佐證,終於確定了你就是朕的兒子!」

    李無憂想了想,道:「憑良心講,你這個故事編得基本上還是能自圓其說的,但問題的關鍵是隔了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認定老子就是你的便宜兒子?」

    「這個再簡單不過了!」楚問淡淡一笑,「我楚家子弟,人人皆是反關脈,除開真靈氣能在經脈中逆行之外,血液也能逆行,你試試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李無憂半信半疑,當即展開內視之術,暗自用意念控制血液流動,果然全身一陣氣血翻騰,血液當真逆流。

    楚問問道:「怎樣?楚家逆龍血,斷斷假冒不了的!」

    「這個……基本上是沒有錯的了,但關鍵是……我怎麼能知道別人的血不能逆行?」李無憂依舊很懷疑。

    楚問似乎早料到他由此一招,微微笑道:「但有一件事是絕對改變不了的!」

    「什麼?」

    「滴血認親!」

    「不是吧?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土的辦法?」

    「有時候越是土的辦法越是可靠,是不是?」楚問自信滿滿,一把自御案上抓過一隻玉碗,右手指甲輕輕在左手指上一劃,一蓬鮮血噴出,剎時將那玉碗裝滿了一大半。

    「停,停,停!」李無憂嚇了一跳,「不用這麼誇張吧?你噴了這麼多血,想要老子的命啊?」

    「嘿!差不多了!」楚問笑了笑,將杯子擲了過來。

    李無憂看了看那杯子,終於將左手手指朝口裡一咬,鮮血滴了出來,落進杯子,在杯中血上方轉了一轉,最後終於和杯中血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李無憂頓時呆住,而楚問和宋子瞻相對一笑,似是同時鬆了口氣。

    望著那杯中血,三個人都是各懷心事,一時竟是誰也沒有說話,唯有殿中水晶燈光透徹通明,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秘密。

    誰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無憂終於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著楚問和宋子瞻,終於一步一頓地朝二人走了過來,宋子瞻不自覺地護在了楚問身邊,只待李無憂稍有異動,他便發動雷霆一擊,卻見李無憂走到二人身前,翻身跪倒在地,猛地磕頭,道:「孩兒叩見父皇!」

    楚問大喜,上前攙扶,宋子瞻忽覺不對,忙大叫不要。

    卻已經遲了!

    楚問已然走進李無憂七尺之內!這七尺,不過是一步之距,李無憂猛地立起,腳下一動,瞬間跨過這七尺,雙掌齊發,剛猛無匹的掌力猛地發了出來,猛擊向楚問的前胸,後者只覺胸前一窒,大駭下忙出掌相對。

    四掌相抵,楚問忽覺入手之處空空蕩蕩全不著力,才覺詫異,李無憂卻已經倒飛了出去,而這個時候宋子瞻為救楚問攻出的刀也立時走空了。

    但李無憂再未出手,而是呆呆站在原地,楚問和宋子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時也忘了出手。

    過了片刻,李無憂臉上露出了苦笑:「果然是葵花真氣!楚老兒,還真是有你的,什麼武功不好練,你偏去修煉葵花寶典!」

    「你怎麼知道?」楚問和宋子瞻同時驚了一驚。

    李無憂輕輕哼了一聲,道:「葵花寶典又不是什麼江湖密寶,我怎麼就不能知道?我還知道葵花寶典的扉頁上所寫八個大字乃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次頁上則是『即便自宮,未必成功』,再向後卻是『若不自宮,一定成功』,是與不是?」

    楚問呆了一呆,隨即大叫:「啊!乖兒子,怎麼你也練了葵花寶典?這不是說我三十年內見不到朕的孫子了嗎?你……你……你這不孝子啊!!」

    「滾你奶奶個蛋吧!老子不過是正巧知道這門邪門功夫的一些秘訣而已,才沒心情去練呢!」李無憂笑罵一聲,臉上卻露出佩服神色來,「這葵花寶典非至情至性不能練,非意志堅定不能練,稍一不慎就會走火入魔,嘿嘿,倒真是難為你居然練成了而且沒有失去男人的能力!」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失去……那個?」宋子瞻奇道。雖然是魔門第一高手,但她終究是女兒家,百多歲的人了,居然還有些害羞,真是匪夷所思。

    「笨!剛才那一掌難道是白對的啊?對掌的時候我當然是乘機吸取了一點他的功力過來了,發現這老傢伙陰寒得足以讓草木枯萎的真氣中卻隱藏有一種勃勃生氣,正是葵花寶典一路順暢練成的徵兆!」

    楚問大喜:「無憂,你既然知道得如此清楚,那現在總該認你老爹了吧?」

    李無憂抓抓頭皮,皺眉道:「這個,那個,皇上啊,你看,今晚天氣這麼好,萬里無雲,十里有雪,月白風輕,和風送暖……總之那個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本來是打算送你回來就去賞雪的,你看你忽然給我說這麼一件大事,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準備?什麼準備?」楚問呆了一呆。

    「這個……以後再說哈,微臣還有要事要辦,改天聊!走了,別送啊!」李無憂說罷,身形一閃,已然跳出結界,出了大殿,迅疾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楚問愁眉苦臉道:「子瞻,你……你看這如何是好?」

    「哼哼,我們不是還有必殺技嗎?不愁他不就範!」宋子瞻一笑,笑容卻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冰冷三分。

    雪越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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