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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文 / 易刀

    大雪紛飛,如瓊池碎玉,灑落玉屑滿天地。雪色裡的航州城燈火輝煌,看來美麗而溫馨。李無憂著一襲單衣漫步在街頭,心頭寧靜而平和。

    得聞大楚帝國的當今天子居然是自己的親生老爹,他雖然驚訝,卻無論是真是假,都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強烈的震撼——經歷了天界的脫胎換骨和三生石裡的夢迴前世,世上已確實沒有太多的東西能讓他震驚了,而長久以來一直纏繞著他的一個疑團終於解開,心中一直以來的某種沒來由的擔憂也隨之消失,整個人自然是說不出的輕鬆,至於將來的路麼,咱們走著瞧吧!

    大街上不時有巡邏的城守軍士兵經過,見到他都先是喝問,待見到來者竟是李無憂後,少不得要倉惶失措,一通大禮。如是幾次,李無憂不厭其煩,終於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隱去身形,展開御風之術,朝自己的無憂王府飛去。此時他功力已臻至萬物歸原之境,除開能直接從天地吸取大量的元氣外,身周萬物更都能轉化為功力,是以再不用憂慮功力耗費的問題。只要他願意,從航州飛到古蘭,甚至橫渡東海卻也不再需要任何停留,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相信古人說列子飛翔三日不落的傳言竟是真的。

    天眼展開,方圓兩里內的人物行動,建築佈局,乃至每一片雪花的飄落都盡上心頭,李無憂心頭同時閃過了淡淡喜悅和一絲苦惱:原來天眼果然是體內另一種隱藏力量的產物,根本不以自己元氣的衰減增長而改變,只是,這種既不同於元氣又顯然和神氣無關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正自苦思,驀然驚覺一道高速飛掠的淡淡人影闖入天眼範圍內來。那人影是如此之快,才一眨眼的功夫,竟已飛掠了百丈之距,到李無憂動念將他鎖定時,又已進了百丈。

    驚覺於這人竟不遜於自己的高速,李無憂心頭巨震:京城中竟然還有如此高手?

    但下一刻,他的震驚更甚,可以洞徹天地萬物的天眼雖然鎖定了那人,卻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這還可以解釋為天眼的威力隨著距離的增長而減小而同時這人定然是在身周散發了真氣以混淆旁人的視線,並無甚稀奇之處,而讓李無憂震驚的卻是而那人竟在自己鎖定他的剎那竟然有了覺察,猛地轉換方向,朝他這邊飛了過來。

    此刻李無憂已經飛到了航州最有名西湖邊上,正值隆冬,四岸寒梅怒放,與瑞雪爭白,他心念一動,身形一晃,鑽入梅林,顯出身形來。

    那人果然跟著飛了進來,落到離李無憂三丈開外。李無憂立時覺得週遭空氣一緊,身邊三丈內飄揚的雪花忽然化作了千萬柄利劍,自四面八方刺了過來,他冷笑一聲,默一動念,整個人立時化作了一團火焰,那千萬把利劍如流星一般逼近,卻一碰到那火焰立時便又被還原成雪,迅即地又化作了水。

    李無憂不待那些水落地,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那漫天的水滴立時滯了一滯,隨即卻猛地化作了千萬點細小的金光,朝那人射去,其速之快,只如電閃。

    「塵歸塵,土歸土!」那人忽然高呼一聲,雙手緩緩合什。那萬千金光在貼近他衣服的剎那陷入了靜止,隨即由直射的劍光化作了彎曲的游光,游入地面,消失無蹤。

    背對著的兩個人心頭都是巨震,卻都沒有再出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同時轉過了身來,然後兩個人同時驚呼了一聲,緊接著卻又同時大笑了起來,而蓄積在兩人身上的殺氣也在剎那間被收斂起來。

    那人卻是大楚當今丞相司馬青衫!

    笑了一陣,兩個人慢慢住了聲,在身旁不遠處一張石桌邊坐了下來。

    司馬青衫自懷裡摸出一個酒壺,笑道:「李賢侄,我估摸著這會你該已回府,這正打算去貴府找你喝兩杯呢,可巧居然在這裡遇到,真是心有靈犀呢!」

    李無憂心道:「找我喝兩杯?是去殺老子吧!老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怎麼會和你這烏龜王八才心有靈犀?」卻微微一嗅那酒氣,一臉享受地笑道:「這可是最少珍藏了三百年的古蘭名酒雪腴香,前輩如此捨得,那晚輩可就卻之不恭了!」說時便要伸手去抓酒壺,卻瞥見司馬青衫眉間隱有喜色,伸出去的手上立時便多了一團純紅的火焰,輕輕在壺上一抹,手收回時,那團火焰則已將整個壺包裹起來。

    這團火焰是那麼的明亮,剎時間竟然照徹了整個梅林,一時間只見朦朧的火光裡,白雪漫天,梅花吐艷,林外湖水微波,嫩冰猶薄,端的是人間仙境,讓人心曠神怡。

    「好見識,好手法!」司馬青衫豎起了拇指,「用三昧真火來煮雪腴香,雖說是大材小用,但卻也只有如此方能煮出一壺好酒啊!」

    三昧真火可說是天下一等一的神火,無堅不融,李無憂居然能拿它來煮酒,可說是對火的控制已達絕境,旁人見了少不得要驚歎連連,驚為天人,而司馬青衫卻一眼看出,並無驚訝之態,除開定力非凡之外,功力怕也已臻至絕境。李無憂卻也不以為意,只是聽他言中似乎另有所指,頓時心中一動,說什麼大材小用,難道這傢伙竟然不是說笑,剛才當真是想去我家裡殺我?當下淡淡試探道:「丞相這算是自況,還是勸慰本王?」

    「唉!」司馬青衫難得地歎了口氣,「你絕頂聰明,又怎麼會不明白?無憂,朝中鬥爭比起戰場來其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百戰功成,取得如今的地位並非容易,何苦進京攪局,將賭注一把都輸在這裡?」

    李無憂想了想,起身施了一禮,道:「丞相,我一直知道朝中大事,你一直維持得很辛苦。我軍在前線能百戰百勝,其實也是你一直鼎力支持,這點無憂極承你的情也對你很是佩服。只不過丞相可曾想過,這二十多年來,你、耿太師和皇上三人,極力的維持著朝中勢力的三足鼎立,看來似是一個絕妙的平衡,但其中其實有絕大的隱患,一旦你們三角中的一角有事,便立刻是兩強相爭,朝中必定大亂。是以一直以來,皇上不遺餘力的栽培我,便是希望我能夠助他打破這個平衡,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司馬青衫沒有說話,反是伸出右掌,隨即用左手食指在其中心虛劃起了圓,李無憂頓時覺察出空氣中有了風的流動,待他這個圓一劃完,那風便更加大了,並迅即在他掌心形成了一個漩渦,這道旋風僕一形成,四周的梅樹便跟著微微地顫抖起來,隨即便見落英繽紛,梅如雪落,紛紛射向他右掌,在掌心上方緩慢而輕盈地飛舞。

    梅花在司馬青衫的掌心越聚越多,每一朵梅花都如一個美麗的白衣仙子,歡快地舞蹈,在風裡,在他掌心外,但漫天的飛雪卻沒有一片被這陣旋風給吸引過來的,而是依舊自在的按著他們既定的軌跡慢慢的飄下。即便高手如李無憂者,見此也是歎為觀止。江湖中果然是臥虎藏龍,未來航州之前,誰又能料到楚問居然也是不遜色於宋子瞻的絕代高手,而看似武功平庸的司馬青衫居然還在宋子瞻之上。如非有三生石的奇遇,怕自己早該收拾包裹回家種地去了。

    這個時候,司馬青衫掌心上方飛旋的梅花已聚集了三丈餘高,他忽然輕輕笑了一聲,道:「李賢侄,世人都道冰火不能同爐,其實誰又知煮雪腴香除了要好的火外,其實還需要上好的雪呢?」說時他右手掌心猛地一震,上方梅花剎時四散飛落,而他左手卻同時猛然於空虛虛一抓,漫天的飛雪頓時如流星雨一般射到他左掌心,隨即他微微一揚手,那一掌的雪花全數覆蓋到了那個酒壺之上。

    那個被三昧真火包圍的酒壺頓時在紅紅的火焰外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但奇怪的卻是冰雪相觸並未見雪融和火滅,而是那三昧真火依舊燃燒,火光卻自雪的縫隙裡透了出來,使得那層雪彷彿是美人的嬌顏,白裡透紅,說不出的動人。

    李無憂震了一震,喃喃道:「雪火同爐呵!丞相,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你和皇上同爐了這麼多年,卻依舊不瞭解他的心意啊!」

    「願聞其詳!」司馬青衫拱拱手。

    李無憂卻不答,雙手忽然虛虛抱至胸前,那漫天正自飛落的千萬瓣梅花彷彿受到千萬根無形絲線的牽引,復又飛了上來,落到他環抱中央,他輕輕道聲去,梅花如白瀑一般射到了石几的酒壺之上。

    妙的卻是梅花並未粘在雪的外圍,而是透過雪和火,逕直射入了壺中,一點痕跡也未留下。司馬青衫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如此多的梅花居然能射過自己的千雪結界和李無憂的三昧真火,之後居然徑直入了壺中,這是何等樣的神功!先前李無憂能在那麼遠的地方發現自己,無非是和自已一般仗著靈覺超人,但見面之後次第展現的實力,卻也已在自己之上,自己隱忍二十多年,看來竟是白費了功夫。

    李無憂卻無暇看他震驚神色,只是笑道:「丞相可知前人有句妙評,叫著『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實是高見。小子先前觀丞相有意以寒梅煮酒,正感欣慰,卻不料竟是為了替雪清路,如此棄梅用雪,不啻買櫝還珠,貽笑大方了!」

    司馬青衫聞言又是一呆。須知二人自見面開始,便一直明爭暗鬥,希望對方能接受自己的政治主張。李無憂要接受楚問的意見三人同政,而司馬青衫卻要他放棄這一計劃,依舊去領兵,朝中之事由他為李無憂作支持。而司馬青衫剛才先取梅後取雪,不過是為了造成李無憂心理上的錯覺,好使得接下來的冰火同爐之技能造成其心靈的震撼,卻不想李無憂非但完全不受影響,反而迅快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實是巧奪天工的一手。

    竟然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鬥不過,司馬青衫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好幾十歲。他卻不知自己面前的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不說經歷江湖詭計和戰火洗禮的李無憂早已今非昔比,便是融合了千年前天下第一高手莊夢蝶的記憶、經驗和功力的李無憂又豈能再以先前的眼光看待?更別說這兩個人的優點同時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了!

    李無憂洒然一笑,忽然雙手朝酒壺上又是一下虛抓,酒壺上的雪頓時如星河倒洩一般,全數落到了他兩手中。司馬青衫大惑不解之際,李無憂雙手忽然緊握,到下一刻他雙手攤開時候,手心早已沒了雪,而是兩個晶瑩剔透的玉杯。

    「啊!」司馬青衫立時驚了一驚。將雪凝成冰杯還可以理解,但卻怎麼變做了玉杯?

    李無憂笑了笑,將兩個杯子分別放到兩人面前,右手掌輕輕按在了酒壺之上,那三昧真火立時便也跟著熄滅。他提起酒壺,替司馬青衫面前的杯子裡斟上了一杯酒。

    司馬青衫看那杯酒,淡淡的雪白上面浮著數片顏色稍重的白梅瓣,看來清雅之極,但他卻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輸了,李無憂果然是透過了冰火,將梅花打入了酒壺。他舉起杯子,手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卻終於咬咬牙,將玉杯湊到了嘴角,淡淡的幽香頓時撲鼻而來,直沁心脾,他的心裡卻湧上了淡淡的苦澀,因為他明白,自喝下這杯酒後,這個朝廷、這個天下,已然偷偷換了主角。

    「且慢!」已經替自己斟完酒的李無憂忽然道。

    司馬青衫不解的眼神裡,李無憂干了自己面前的酒,淡淡笑道:「丞相,這杯酒,其實你可以不喝的。」

    說完這句話,李無憂長身而起,飄然遠去。司馬青衫望著桌子上一空一滿的兩個酒杯,正自發呆,忽然發現那兩個玉杯竟已在瞬間變做了兩個冰杯,自己面前那杯酒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沸騰,他驚了一驚,剛朝後退了一步,卻見杯裡忽有一道紅得像血一樣的火焰一騰而滅,再看時,杯子裡已經空空如也!

    「三昧真火!」司馬青衫倒吸了一口涼氣,頹然坐倒——如果一個人飲下一團三昧真火,還有命嗎?

    ****

    李無憂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時候,幾乎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原來的伯爵府就有上百畝,現在倒好,整條街都被盤了下來,使得新建成的無憂王府佔地大概有四五千畝之多。之前的建築也給拆了,進行了重建,每一處建築都是巧奪天工,美輪美奐,說不出的精緻,但偏偏組合到一起,整個府邸看來氣勢恢弘,說不出的壯觀。看來楚老兒果然是下足了本錢,不愁老子不認他這個便宜老子。

    他正自站在門口發楞,門口侍衛中卻有一人走了過來,細看卻是朱富。

    朱富急道:「元帥,您才回來啊!諸位姑娘已經等了您好久了,廳裡已經來了一大堆官員,等著給您送禮呢!」

    「一大堆?」李無憂吃了一驚。送禮這種事,即便是街知巷聞,也斷斷不能明目張膽,怎麼會出現一大堆人擠在自己家裡等自己的情況?

    「是地!一大堆!」朱富詭異地笑了起來,放輕了聲音,「本來諸位大人見元帥你不在家,便都要告辭離開,慕容姑娘卻說大家既然如此有誠意就都留下等元帥回來吧,這一等就等了滿滿一屋子……」

    李無憂啞然失笑。這小丫頭還真是……

    跟著朱富進了客廳,果然看到慕容幽蘭正和一大堆金盔帶甲的傢伙糾纏不清,而旁邊一些蟒袍玉帶的人雖然一本正經地坐著,面上不動神色,互相還有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但李無憂卻看清這些傢伙其實早一個個如熱鍋上的螞蟻,早已坐不下去了。

    見李無憂進來,眾人幾乎是轟地一聲跑了過來,一個個熱淚滿臉,那架勢就只差叫一聲爹,便可上演一幕父子久別重逢了。

    反正臉皮已經撕破,也不在乎別人知道自己來給無憂王送過禮了,眾文武大臣個個爭先恐後地送上自己的禮物,諛辭如潮。李無憂不理慕容幽蘭朝他猛遞眼色,笑瞇瞇地命朱富來者不拒地一一收了,直氣得慕容幽蘭狠狠跺了跺腳,掉頭朝內堂去了。

    寒暄一陣,李無憂當即在府裡大排筵席。眾人本來個個海量,但不知為何竟然沒喝幾杯酒,便個個爛醉如泥,唯一一個沒有醉的是航州副總督黃瞻,見李無憂命朱富將喝醉的眾人一一安排客房住了下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卻露出佩服神情,道:「數月不見,王爺的手段可是越來越高明了!」

    李無憂笑道:「老黃,你的見識倒也越來越高明了!聽聖上說你將航州管理得緊緊有條,很是不錯,很好,很好!」

    「不敢!不敢!只不過上次得王爺的提拔做了京城的副總督後,生怕辜負王爺的知遇之恩,因此一直以王爺為楷模,努力體悟王爺在航州時教我的種種法門,這些日子來處理政事也是如履薄冰,托王爺的福,總算是一切平平安安。但比起王爺在前線守土開疆,那便是螢蟲與日月爭輝,比不得,比不得的!」

    李無憂愣了愣,苦笑道:「他媽的,剛剛皇上還給我誇你風骨不凡呢,怎麼才幾天不見,沒想到你這小子拍馬屁的本事竟然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啊!官場果然他媽的是個大染缸啊!」

    「王爺恕罪!」黃瞻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其實小人剛才所說皆是肺腑之言,並無半句拍那個什麼之意!」

    李無憂笑了笑,道:「起來吧,我和你開玩笑的。李無憂看人,向來錯不了的。當日我就是看上你的錚錚鐵骨,才破格提拔你當航州的副總督,這些日子我雖然不在航州,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還都是瞭如指掌的!你外表雖然變圓滑了些,但內心卻一直沒有改變過。外圓內方,本就是處世之道,你果然是進步多了。」

    「謝王爺!」黃瞻語聲中已略帶哽咽。

    李無憂問道:「今日來拜訪我的,除開你,雖然有些是不得志的官員,但卻也有像禮部尚書陸子瞻這樣身份顯赫之輩,怎麼大夥兒這麼不約而同?」

    黃瞻愕然道:「王爺難道還不知道自己今時今日的身份麼?不說你在黑白兩道都左右縫源的顯赫江湖地位,也不說你手握前線五十多萬精銳兵馬、三州重地,還手持金牌玉劍,光是你之前在城外那一聲巨喝竟然震得百官無色的威勢,也足以讓人三更半夜跑來給你送禮巴結了,更別他們還剛剛得到從宮裡來的消息呢!」

    「宮裡來的消息?」李無憂吃了一驚。

    「是啊!王爺莫非還不知道麼?宮裡剛剛有人傳出你明日起將和他二人共同執掌朝政之事,幾乎來這裡的官員都知道了。」

    李無憂呆了一呆,這件事知道的人僅限幾人,而能夠讓這些官員如此快就得到消息,怕是出自司馬青衫和耿雲天二人之一或者是兩人聯手的手筆了。但無論是誰出的手,明日這個京城怕就要暗自改換局面了。

    送走黃瞻,李無憂並未立即去找諸女,而是召來了秦鳳雛。被問起京城的兵力控制情況,秦鳳雛皺眉道:「元帥,先前我們得到的情報有誤,目前京中總兵力其實已達十五萬之眾!城守軍四萬,由百里莫仁統率,而舟落霞統領的禁軍卻有十萬之中,除開我們的三千人,還有七千人是王維帶來的嫡系部隊。」

    「靠!有沒有搞錯?」李無憂重重一拍茶几,後者應聲碎成粉末,「怎麼會和先前得到的情報差這麼多?」

    「屬下無能!」秦鳳雛臉上露出慚愧神色。

    「罷了!鳳舞軍組建不久,這也怪不得你!」李無憂迅即恢復了冷靜,當即又問道,「你有沒有搞清楚,百里莫仁和舟落霞都是哪個方面的人?他們是什麼時候掌管這兩路兵馬的?王維進京又投靠了誰?」

    秦鳳雛道:「百里莫仁三十九歲,是農夫出身,靖王舊部,原來是禁軍的一個四品游騎將軍。城防軍的參將本來是朱富,自他跟你一起到前線後,一直是黃提督負責統領航州防務,但自你殺了靖王的消息傳到京城之後,皇上就讓他和府尹駱志一起只負責處理政事,防務就交給了百里莫仁。至於舟落霞,是皇后舟雪的第二個哥哥的女兒,今年十八,自幼聰慧,熟讀兵書,向來得皇上和皇后的寵愛,靖王死訊傳來,禁軍無首,皇后便向皇上推薦了舟落霞,皇上念及皇后的喪子之痛,便應允了。兩個人掌握兵馬都應該不到四個月。至於他們背後的勢力,舟落霞不言自明,百里莫仁卻是倒向太師的……」

    「倒向太師?」李無憂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足為慮了,我看他是腳踏兩隻船,既在皇后這邊賣乖,又和耿雲天關係密切才對!」

    「元帥所言有理!」秦鳳雛點頭附和,又道,「王維就很複雜了,情報顯示,他幾乎和所有的勢力都保持著親密的接觸,但看不出他究竟和誰更親密一些,只知道他進京的時候曾和耿太師發生過摩擦,不過之後因他的登門謝罪,二人非但冰釋前嫌而且還好得如蜜裡調油!」

    李無憂點點頭,笑道:「這小子上次被我挫了銳氣,這次終於學乖了。只不過麼,他再怎麼學,也是比不上他爺爺王天的一半了!」

    秦鳳雛也笑了笑,最後卻皺眉道:「元帥,有句話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李無憂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說王定和王維的關係吧?」

    感覺到那兩道淡淡的眼光的威力,秦鳳雛忙點了點頭,心頭暗自卻是顫了一顫。自那塊怪石頭出來之後,他只覺李無憂的眼神再沒有以前那麼犀利如劍,反而柔和得一如清水,但就是那淡淡的眼神,卻讓人生出一種萬事他都瞭然於心的無力感,讓你不敢對他有任何的隱瞞。卻不知這是因為李無憂得到前世功力之後,玄心**已然突破第一層的天心地心,而第二重的聖心佛心境界也已大成,眼神不經意的流露便如聖人仙佛一般,雖然有悲天憫人的大慈悲,卻也同時有著大威力,不可抗拒,讓你根本不願意說謊去欺瞞他。

    李無憂見秦鳳雛誠惶誠恐,知道再運功的話會對他的修為產生不利的影響,忙收回聖心境,輕輕歎了口氣,道:「鳳雛,你要知道,這個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崇拜力量,還有更多的人相信情義,所以,成大事者就該知道何為恩威並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將王定從潼關帶到這裡來,自然是沒有再懷疑他。所以,你要暗自查他,我不反對,但千萬不要再沒任何證據的時候就質疑他,那就是枉作小人,知道嗎?」

    秦鳳雛被訓得冷汗淋漓,點頭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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