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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番外:袁世凱的夫人21 文 / 封卷殘雲

    船艙中,船越與櫻子的對話,我都已經聽不見了。

    不是我不想聽,而是因為我還有事,因為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剛才那個人居然回來了!他不但回來了,而且好像還是專門引我到這裡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夜行人穿著一襲白衣,從來沒有過,今天是第一次-白衣勝雪。江水在星光與漁火間閃爍著金光,金黃色的波浪上飄浮著三塊木板,我燕子般的身法,輕點木扳,掠上了扁舟。扁舟上的白衣人卻又飛起,如蜻蜒抄水,掠上了另一艘江船。船上無星無月無燈無火,可是等到我上船時,燈火就忽然像秋星明月般亮了起來了。白衣人已不見。

    而我卻看到了女人,好多女人,好多好看的女人,好好看。女人在床上,床在船上。船在江上。這條船上有一張床,好大好大的床。江上已有了漁火天上已有了星光星光與漁火照亮了一葉扁舟,也照亮了舟上的人影。一床的女人,一船的女人。一床女人不可怕,一船女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女人居然都是我認得的,非但認得,而且每一個都很熟悉。

    這些都是我的女人?

    不是,這些都是厲海的女人,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白衣人為將這些女人送來這裡。這些女人之中,我敢保證,至少有五個是跟厲海有過肌膚之親的,而還有三個,是被厲海喊成老婆的。厲海忘不了情,也忘不了她們。她們更忘不了厲海。

    可我做夢也想不到她們居然會忽然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出現在一個厲海不在的地方。如果偶然遇到其中一個,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不管遇到其中的哪一個,我都會覺得很開心的,甚至會開心得要命,因為看到她們,說不定就馬上能夠見到厲海,但突然間一下就把所有的人全都遇到了,這就真要了命了。這種事簡直就好像是個噩夢一樣,隨便什麼樣的男人都絕不會願意遇到這種事的。

    最要命的是,每一個女人都在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睛看著我!她們不應該這樣看著我,因為我不是厲海,不是她們的情人。如果你也是個男人,如果你遇到了這種事,你說要命不要命?我真想把自己的鼻子割下來──一個人如果把鼻子割了下來,別人大概就不會認得他了。

    不幸的是,已經有人在說:「你還站在哪裡幹什麼?」說話的是張嬌,「就算你打算在船舷上站一個晚上,我們也會盯著你看一個晚上的。」張嬌說話最直爽,做事也最痛快。他好像已經準備走過來把這位從來沒有怕過別人的我拖上床了。

    我想躲也躲不掉,因為這條船的船艙裡除了這張床之外,剩下的空地已經不多。幸好這時候那個神秘的白衣人忽然又出現,清清爽爽的一身白衣裳,文文雅雅的一張笑臉,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一對笑眼,笑眼中還彷彿不時有白雲飄過,悠悠遠遠的那麼樣一朵白雲。「我姓周,周文王的周,我的名字就叫做周文王。」這個人說:「古人香爐玉邊雲,前世還有周文王,後面這句話說的就是我。」

    我笑了:「前面一句說的是我?」

    「這是誰說的?」

    「是我自己。」周文王的態度嚴肅而客氣,「我能夠把你和我相提並論,應該是你的榮幸。」一個人能夠用這麼有禮的態度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很滑稽。但他卻說得很自然。就算是天下最滑稽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也絕不會有人覺得有一點好笑的意思。我忽然發現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也許要比他這一生中遇到的任何人都奇怪得多。「這幾位姑娘我想你一定都認得。」周文王說:「我也知道她們都是你喜歡的人。」

    我不能承認,「我相信你一定搞錯了,她們喜歡的是厲海,而不是我,雖然我自認比厲海還要帥一點,但卻沒有他那麼多情!」

    周文王看著我,笑眼中閃著光:「抱歉,我對你的瞭解還不夠多,還不知道她們到底喜歡的是誰,所以只有把她們全都請來了。」他的笑容也很文雅:「如果你對她們其中某些人已經厭倦了,我立刻就可以請她回去。」周文王說:「我做事一向都很周到,從來也不願讓朋友為難。」

    我苦笑。像這麼周到客氣的人,這一輩子還沒有遇到過一個。已經讓我覺得有點吃不消了。可周文王偏偏還要問我:「隨便你要我送哪一位回去,都不妨說出來,我一定照辦。」我能說什麼。七、八雙眼睛都在瞪著我,好像都恨不得要狠狠咬我一口。

    我只有硬起頭皮來說:「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每個人我都喜歡,不管是誰走了,我都會傷心的。」周文王微笑:「玉邊雲果然是個有情人,連最好的朋友的情人,都能大包大攬,實在讓我羨慕得很。」我連看都不敢再去看那些女孩子們了,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她們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放心的放這個周文王將厲海的女人都弄走,誰知道他會把這些女人都弄到哪裡去,萬一是送去勾欄院什麼地方去了呢?

    「多情人最怕的就是寂寞,這一點我也明白。」周文王說:「所以我才把她們請來,陪你到一個地方去,去見一個人。」

    「去見什麼人?」

    「是一個你最想見而見不到的人。」

    「袁世凱?我幾乎要跳了起來:「你說的是不是袁大人?」

    「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周文王微笑點頭:「那地方雖然遙遠,可是現在我已看得出,這一路上,你是絕對不會寂寞的了。」這一群女人當中,無論是哪一個,不管是那個都一樣,都是非常可愛的女人,都和厲海有過一段不平凡的遭遇,也都和我見過面,大家都是認識的。不管是她們之間的哪一個,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遇到我,都一樣是溫柔體貼的。現在的情況卻全不一樣了。現在如果有人對我好一點,別的女孩子一定會用白眼看她,認為她是在獻媚受寵,也會認為她是水性楊花,畢竟她們都是厲海的女人,但顯然,這個周文王好像跟她們說過什麼。

    她們又不是那種低三下四的路柳牆花,怎麼做這種丟人的事?我非常瞭解這種情況,絕對比世上大多數人都瞭解得多。所以我絕沒有希望她們會給我好臉色看,更沒有希望她們會投懷送抱,虛寒問暖。──三個和尚沒水喝。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這一點我當然也非常瞭解。只要她們不聯合在一起來對付我,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她們會不會這麼做呢?看到這些大姑娘大小姐臉上的表情,我實在有點心驚膽戰。我一向不是很瞭解她們的脾氣,但她們總歸都是女人,無論她們做出什麼事來,都不會意外。所以我只有開溜了,溜到後面,找到間空艙,一頭擠進去,擠進被窩蒙頭大睡。不管怎麼樣,能夠暫時避一避風頭也是好的,等到她們的火氣過去再說。這就是我聰明的地方。更了不起的是,我居然真的睡著了。這一覺睡醒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船艙外寂無人聲,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那些大小姐們怎麼會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現在正在於什麼?是不是正在商議著對付我?

    我歎了口氣,忽然覺得男人們確實應該規矩一點,如果是遇到了一個又溫柔又美麗又多情的女孩子,就算不能把她一腳踢出去,也應該奪門而出,跳牆而去,落荒而逃。這當然是我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想法,卻肯定不是最後一次。就在我坐在床上發征的時候,隔壁房裡忽然傳來有人用大壺倒水的聲音。我全身都癢了。至少已經有兩三天沒洗澡,能夠坐在一大盆洗澡水裡,那有多麼好?

    只可惜我還沒有忘記這是一條船,船雖然在水上,可是船上的水卻比什麼地方都珍貴。何況那些大小姐們現在又怎麼會替我準備洗澡水?想都不要去想。奇怪的是,洗澡水居然已經準備好了。艙房的扇門忽然被打開,我就看到了這一大盆洗澡水。沒有人,只有洗澡水。不但有洗澡水,還有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擺在一張椅子上。衣服是嶄新的,肥瘦長短大小都剛剛好,就好像是照著我的身材定做的一樣。洗澡用的梔子膏都是我最喜歡的那一種。──這是誰準備的?她們雖然都認識我,也知道的一部分喜好,可是她們之間還有誰能知道我洗澡這種**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她們對付我的戰略,故意對我好一點,讓我心裡慚愧?然後再好好的修理我一頓?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柔軟合身的新衣服,我心裡的想法又改變了。她們本來就應該對我好一點的,像我這樣的男人,估計她們一輩子也不可能遇上一個,或者說幾輩子都不會遇上一個。

    現在她們大概已經全都想通了。想到這裡,我的心情立刻又覺得愉快起來,高高興興的走出船艙。外面陽光燦爛,是個極晴朗的天氣,從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好幾里之外的江岸。大艙卻沒有人,那些大小姐們居然連一個都不在。我正在奇怪,就看到了一條船正由江心駛向江岸。看到了這條船,我的心又沉了下去。那些女人,那些屬於厲海的女人,居然全都在那條船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色看著我,揮手道別。長天一碧如洗遠遠看過去,彷彿已經可以看見海天相接處,江水也流得更急了。江船順流而下,一瀉千里,近在咫尺間的人,瞬息間就可能已遠在天涯──她們為什麼要走?是被迫而走的?還是她們自己要離開?這個問題現在已經用不著回答,因為濁黃的江水中已經出現了幾條雪白的影子,魚一般飛躍游動,少女般美麗活潑。是魚如美人?還是美人如魚?

    魚不會上船,人上了船。

    她們身上穿的衣裳還是像我上次見到她們時一樣,最多也只不過比魚多一點而己,可是她們對我的態度卻改變了很多。

    她們的態度居然變得很恭敬、很有禮,而且還好像特別要跟他保持一段距離。這種情況好像從來也沒有在我身上發生過,我苦笑:「你們這次又想來幹什麼?是想來吃人,還是要人吃你們?」看她們的樣子,倒真的有點像是怕我會把她們像魚一樣一條條吃下肚子裡去。這種樣子已經很讓人受不了。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她們居然還笑著說:「如果你真的要吃我們,那麼就請盡量的吃吧。」

    「真的?」我故意作出很兇惡的樣子,「我真的可以盡量的吃?」

    「當然是真的」長腿的女孩子說:「不管你想吃誰。都可以挑一個去吃。」她的腿在陽光下看來更結實,更有光澤;更有彈性:「要吃誰就吃誰,要吃什麼地方就吃什麼地方,隨便要怎樣吃都可以。」

    她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好吃,每個地方看起來都很好吃。尤其是在如此明亮的陽光下。可是我卻好像不敢再看她們了。她們不是魚,是人,她們都這麼年輕,這麼健康,這麼樣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所以我更想不通:「你們幾時變得這麼樣聽話的?」

    「大人這次要我們來的時候,就吩咐我們一定要聽話,不管要我們幹什麼都行。」大眼睛的女孩子說:「所以我們才害怕。」

    「害怕?」我問:「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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