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唇槍舌箭
孫傳庭表面是在罵曹變蛟,可最後卻說是自己管束不利,自請罪責,實際上是將此罪攬在了自己身上。
楊嗣昌當然也聽明白了,只好作罷,道:「曹變蛟,你即已與遼東軍交戰一場,想必對其實力有所瞭解,詳細稟來!」
「是!遼東軍戰力之強,確是末將從所未見,開始交戰他只派出三千騎兵而已,人數與我軍相等,可交上手不到一刻鐘,便將我三千騎兵打得潰不成軍,特別是他們的手雷,威力巨大,未等我軍衝到近前已是死傷慘重,末將最後只好潰敗而歸!」
楊嗣昌點點頭,對遼東軍威力巨大的長槍、手雷他也早有耳聞,曹變蛟敗在遼東軍手中,確也怪不得他。「你可看清城上是何人旗幟?到底是何人負責把守寧遠城?」
「啟稟大人,城上旗幟無數,不過最中央打的卻是吳字大旗,而且我在城下觀望,旗下似乎站著一位年輕將領,年紀不過二十左右,其兩旁站著兩員老將,身後打著祖、何將旗。」
「看來是吳三桂親自駐守此城,我等要想取此寧遠,看來是要費些力氣了!」
盧象升卻插言道:「吳三桂親駐此城可以說是利弊均等。他在此城,遼東軍必然士氣高漲,咱們攻城不易。可一旦攻下寧遠,活捉了吳三桂,其餘遼東將士則不足為慮,遼東便成為我囊中之物。」
楊嗣昌微微點頭,「盧大人所言不錯,自古以來便是福禍相依,有其利便必有其弊。今日大軍初到,又折了銳氣,實不適攻城,傳令下去,全軍入營休息,待明日一早再戰。夜間多派警哨,防止遼東軍夜襲。同時傳令與洪、熊兩位將軍,加緊行軍,明日務必趕到即定位置。」
七月三日,確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城外的山林中百鳥啁啾,百花齊放。乳白的晨霧在明麗的陽光照射下,慢慢散去,片刻後已是藍天放碧,紅日高懸,一陣微風吹過讓樹木花草抖落了身上的露珠,好一派平靜詳和的盛夏清晨。
只是這一切很快便被城外明軍陣營中的一聲聲低沉的戰角聲所打破。明軍十萬大軍在戰角聲中聚集起來,整軍完畢後,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寧遠城行來。而此時寧遠城中也傳出了清脆的號聲,城中幾十萬大軍在號聲中起床,用過早飯後,有序的上了城牆,等待這場決戰。
日上三桿,明軍十萬大軍已列著整齊的方陣站在寧遠城下,與城上遼東軍對峙。
楊嗣昌知道明軍火炮厲害,長槍犀利,不敢上前親自答話,只是派孫傳庭上前質問吳三桂。
孫傳庭雖百般不願,卻也只好硬著頭皮,孤身一人打馬上前,來到城下,大聲道:「吳三桂,吳將軍何在?末將孫傳庭奉萬歲旨意前來宣旨!」
城上一人探出頭來,朗聲答道:「吳三桂在此,只是不知孫將軍前來傳旨為何要帶三十萬軍馬,難道我這遼東便是龍潭虎穴不成?還是孫將軍心虛,不如此不敢入我遼東?」
「休得放肆。」孫傳庭高舉手中黃綾聖旨,大聲道:「聖旨在此,吳三桂,你還不速速出城接旨,末不是要造反嗎?」
「哈哈哈!沒想到孫將軍竟如此幼稚,可笑那朱由檢竟如此天真,難道你們以為我吳三桂是白癡不成?城下十萬大軍箭上弦、刀出鞘,歷朝歷代有如此宣旨的嗎?這憑這區區三尺黃綾,就想要我吳三桂束手待斃?妄想。」說完吳三桂對城上遼東軍大喝道:「自古以來,官逼民反!想我吳三桂十四歲從軍入伍,這些年來,為大明可謂鞠躬盡粹!遠的不說,兩月前咱們十餘萬遼東將士,浴血奮戰,剿滅了後金大敵,保我北彊安全,保我遼東幾百萬百姓安居樂夜。可如今他朱由檢竟趁人之危,派三十萬大軍來剿我遼東。如果你他朱由檢真是個有道明君這也沒什麼,可你們睜眼看看關內!這些年災禍不斷,酷吏橫生,百姓流離失所,難以維生,難道你們想讓遼東幾百萬百姓也過上這種日子嗎?英烈祠中幾萬將士的英靈在看著咱們,咱們能讓他們的血白流嗎?咱們能束手待斃嗎?」
「不能、不能!」城中幾十萬遼東將士齊聲大喝,只振得雞狗無聲、飛鳥折翅,就連城外十幾萬明軍也是心驚膽寒,騎兵跨下戰馬更是不安的嘶鳴不已。
孫承宗氣急敗壞的罵道:「吳三桂,你是真要造反啊!難道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罵?你就不怕為你列祖列宗摸黑?」
「哼,公道自在人心,他朱由檢趁火打劫,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惜挑起此戰,置你們三十萬將士安危於不顧,置遼東幾百萬軍民生死於不顧,他那點還像個有道明君?更可笑的是你們這些人,自以為忠臣良將,卻行助紂為虐之事,朱由檢起兵攻我遼東,你們不但不知勸說,反而率兵而來,將來成為大明朝的罪人,成為歷史的罪人!」
明軍挑起此戰本就無甚道理,只是迫於朱由檢之意才不得不來。孫承宗被吳三桂一番痛斥,已是無話可說,不過他還有最後一張底牌未出。「吳三桂,你不要忘了你父吳襄尚在京城,若不是萬歲念你父子功勞恐怕此時早已下了大獄,你在這裡公然舉旗造反,難道就不念及與吳襄的父子之情嗎?你就不怕你父被施以千刀萬剮之刑嗎?難道你就甘心擔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嗎?」
「哈哈哈,你來看看這是誰!」吳三桂也不與其爭辯,將身邊一位長者讓到城上。
「孫將軍,還認得老夫否?吳襄在這裡向各位大人問安了!」
「你、你不是被困在京城吳府嗎?怎麼……怎麼會……」孫承宗大驚失色,城上之人正是大明兵部待郎、吳三桂之父吳襄。孫承宗曾與其打過交道當然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