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說到這裡，月滿樓疲倦地閉上眼，他似乎，是睡著了。
流素呆怔地看著床榻的男子，他是不是在交待一些遺言？
難道此次，月滿樓在劫難逃麼？
「我，我話未說完，不能睡……」
正當流素出神的當會兒，月滿樓又艱澀地睜了眼，直直地看向她，他依然緊握著她的手。
「今日再說過往的一切，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只記得，自己是傷了你的。其實，我也傷到了自己。因為把你推離，我也將真實的自己越推越遠，越忘了自己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若可以，你出宮吧，我知道這是你唯一的心願……」
月滿樓唇角露出一點笑容，他其實想說的並不是這些。不料到最後，他說出的竟是這句話。
他是皇帝，一言九鼎。
如果以後他有幸活著，想反悔，那該如何是好？
流素呆怔地看著月滿樓，終於露出一點笑容，「滿樓，謝謝你。」
雖然只是客套的三個字，月滿樓卻很開心。
他知道了，自己要做和能做的事，就是放手。如果真心愛她，又何苦將她囚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不開心，他也不會開心，倒不如放開她的手，任她自由來去，如此甚好，不是麼？
「即便我此刻死了，也賺到了。我不只得到你的原諒，還實現自己稱王的目標，你還為我留下一點血脈。我月滿樓，真的很幸運。」
月滿樓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仍舊拽著流素的手，很快失去意識。
流素看著她和這個男人交握的手，視線最後定格在自己隆起的腹部。
一時間，她變得憂鬱。
她不希望看到月滿樓死，無論以後他們是否各奔東西，她腹中的骨肉確實屬於月滿樓，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月滿樓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這之後，月滿樓一直處於昏睡狀態。稍一清醒，便在吐血。才第二日，月滿樓的狀況就變得很糟糕。
剛開始月滿樓清醒還能與她說上幾句話，到了晚間，月滿樓即便睜眼也無法再開口言語。
流素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她一直守在月滿樓的龍榻跟前，不曾離開。
到了晚間，小滿急匆匆進入千月宮，對流素道：「娘娘，有線索了，是傳膳的宮女做了手腳，名為梅兒。見東窗事發，她第一時間便想『自殺』身亡，還好奴婢及時阻止！」
「把她帶到這裡，我有話問她。」流素滿意地點頭，吩咐小滿道。
小滿應聲而去，再進寢宮，手上多了一個宮女，正是梅兒。流素看到梅兒的一瞬，突然靈光乍現。
梅兒跪倒在地，沒有抬頭看她。流素露出笑容，將梅兒的下顎抬起，很平凡的一張臉，這種人拿來利用最好不過，不打眼。
「小滿，你出去看著，將所有人趕離千月宮，在外面候著。」流素對小滿使了個眼色，說道。
小滿忙出去下達命令，將所有人趕走，命人看著，這才走回寢居保護流素。
「梅兒，說吧，現在沒外人，把那人招出來，我饒你不死！」流素笑意厴厴地道。
梅兒搖頭，哽咽著道：「奴婢不明白娘娘說什麼。確實是奴婢給皇上下了毒，奴婢認罪！」
「你何需替她頂罪？我知道，如果沒有人給你撐腰，就算是你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皇上下毒。這是誅連九族的大罪，梅兒你想清楚才好。」流素仔細察看梅兒的神情。
只見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搖頭道：「娘娘明鑒，奴婢自幼孤苦無意，被人賣進宮做宮女。進了宮，再無他求。」
「沒有親人，有意中人吧？」流素拋磚引玉，果然看到梅兒的臉色變得慘白。
「我說過，只要你招出罪魁禍首，我可以從輕發落。告訴你吧，我知道你的幕後指使者是誰，不過就是想你點頭指證她罷了。」流素好整以暇地道。
梅兒驚詫地抬頭看流素，以為是流素在說謊。
「你別不信，今日我看到你們在御花園竊竊私語。梅兒，那人就是她，對麼？」流素的笑意加深，如願看到梅兒慘白了臉色。
「看看，我就說知道。現在只要你指證她，皇上被救，也許你還有一條生路，起碼無需受皮肉之苦。否則，任誰也救不了你！」流素一掌拍在桌子上，嚇得梅兒跳將起來，「奴婢說，是燕婕妤，是她指使奴婢下毒。她說知道我方大哥在等我出宮，若我不合作，便將方大哥殺了，迫於無奈奴婢才敢在膳食中下毒。」
流素一聲冷哼，「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皇上下毒。你可想過，皇上若有個三長兩短，國家會動盪不安？為了你一己私慾，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奴婢的錯，奴婢甘願受罰！」梅兒卻也不爭辯，沒有了方纔的害怕。
「你手中有沒有解藥？」流素問出這一重點。雖然希望不大，還是盼梅兒的手上有七日斷腸紅的解藥。
「燕婕妤只將毒藥交給奴婢，告訴奴婢要怎麼將毒避過眾人的耳目將毒投入，並沒有給解藥給奴婢。」梅兒一臉茫然，回道。
「你隨我一起去往景凡宮，暖香你陪我一起。」流素把月暖香叫上，出了千月宮。命小滿派重兵看守月滿樓，這才率人往景凡宮而去。
派人將景凡宮團團包圍，流素在月暖香的攙扶下進入景凡宮。
燕兒忙迎上前來，看到這麼大的陣仗，滿臉疑惑，「姐姐為何如此大陣仗包圍我景凡宮？」燕兒在看到梅兒之時，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這麼聰明，怎會不知我為何來景凡宮？」流素冷笑道，在主位坐下。
「燕兒不明白姐姐說什麼。」燕兒很快恢復常態，側立於下首。
「梅兒，把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流素並不生氣。是她當初看走眼，引狼入室，讓燕兒有機會近月滿樓的身旁。
如今想來燕兒會與她在路上偶遇，也是燕兒故意設的局。燕兒的來歷不簡單，更何況她身為月滿樓的妃嬪，緣何要對月滿樓下此毒手？想深一層，便知其中另有乾坤。
「是燕婕妤指使奴婢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梅兒手指燕兒，如實道。
「姐姐你這是何苦？你已經佔盡了皇上的龍寵，居然還聯合一個女使對我趕盡殺絕，你會不會太惡毒了些？！」燕兒好整以暇地道，反駁道。
「燕兒，事到臨頭你還在狡辯。來人，搜景凡宮！」流素深深看一眼燕兒，一聲令下，便有侍衛衝進景凡宮，開始搜尋證物。
「皇上才病倒，流素你便露出你的本性，你好毒！」見流素往她的寢房而去，燕兒忙攔著流素的去路，沉聲道。
「你若沒什麼把柄落下，又何需怕我搜索？燕兒，你這是心裡有鬼！七日斷腸紅無色無味，但其毒性非同一般。無論任何生物碰到它，都會有反應。方纔我看過了，你這景凡宮沒有植物，就不知內室……」流素對其中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人便衝進了內室。很快，他出來手上端了一株枯萎的盆栽。
「如今確實在你的景凡宮找到證據，燕兒，你還有何話要說？！」流素冷眼看著燕兒，沉聲問道。
燕兒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還是不認賬，「你若有心要栽髒嫁禍於我，我說什麼都沒用。」
「我來這裡，只是想拿解藥。皇上好歹是你的相公，你為何要對他下這種毒手？」流素直奔主題。
她更想找到七日斷腸紅的解藥，如此月滿樓便有救。
現在看來，燕兒根本就是想月滿樓死。
在這景凡宮，也不可能找到斷腸紅的解藥。
「我說過，我不曾下毒——」燕兒仍然反駁。
只要她不認，流素便不能奈她何。如今月滿樓倒下，誰能動她？
「你還敢狡辯，來人，將她拿下，杖責三十，打到她認罪為止！」這回不待流素開口，月暖香便迫不及待地下命令道。
眾人不動，看向流素。流素才點頭，侍衛便將燕兒拿下。燕兒急得大喊，「流素，你不能對我用私刑……啊！！」
「你不是有武功麼？做什麼不使出來？！你以為不認賬便能逃過一劫？我告訴你，我不只要讓你受皮肉之苦，招出實情，還要救醒皇上！」流素站起來，冷眼看向燕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