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聽說皇上身子抱恙,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只聽一個美人嬌聲問道。
「即便去了也見不到人,皇上不是下了旨令,所有人皆不得靠近他麼?在皇上的心裡,只有那個流素!」有一美人怨恨地道。
這位美人話音剛落,便有幾個美人隨聲附和,好不熱鬧。
「婕妤姐姐怎麼不說話?聽聞婕妤姐姐還是受到流素的恩惠才有幸侍寢呢,是不是?」只聽又一美人說道。
流素蹙起眉頭,姨妤?莫非就是那個燕兒?
「是啊,若不是能遇到姐姐,便不會有今日的我,對姐姐的提攜之恩,我一直牢記在心。」燕兒脆聲應道,聽不出喜怒哀樂。
不知是不是沒見到燕兒的人,此刻聽她的聲音,只覺得冷漠過頭,與當日那個害羞嬌怯的小丫頭有著天壤之別。
猶豫之下,流素探頭,看向燕兒所在的方向。
只看到燕兒的側臉,她的唇畔,掛著一絲譏誚的弧度。
流素一愣,忙又縮回了頭。對於自己方才看到的燕兒,她一點也不奇怪,許是有了心理準備吧?
眾美人又寒暄了一會兒,才各算散去。
流素只等所有人離開,才走出。
待到動靜全無,流素才探頭,才想出去,就看到有一個宮女跑向御花園。
那個宮女她有印象,像是御膳房的傳膳宮女……
只見那位宮女直直地走到一人跟前,那個女人,恰是燕兒。
宮女在燕兒耳畔嘀咕,聲音太小,隔得遙遠,什麼也聽不到。
燕兒似乎對宮女交待了幾句,宮女便領命而去,很快跑遠。
這之後,燕兒也不再在御花園多作停留,頭也不回地離去。
流素終於從暗處走處,她想往御花園而去,很快又轉身,折回原路,往千月宮而去。
月暖香說得對,不論誰對誰錯,人命始終大過天。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她也會在好奇之下探望一回月滿樓。
若找不到解藥,月滿樓就會死。即便她對月滿樓情誼不再,也沒想過要他死。
去至千月宮,流素直直地往月滿樓的寢宮而去。
只見守在千月宮的內侍滿臉沉重,看到她有些人忘記行禮,都焦急地等在外殿。
「御醫,皇上怎麼樣了?」才走至門口,便聽到小滿焦慮的聲音。
「皇上病情嚴重,這樣下去,不待拿到解藥,皇上已吐血……」御醫的聲音漸隱,似不敢將實情道出。
「拿解藥談何容易。起碼要找到下毒的人才能找到解藥。如今皇上陷入昏迷,朝中無人主持大局,這該如何是好?」只聽月暖香喃喃自語,卻又說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事。
流素步入寢宮,小滿率先發現她,向她行禮道:「奴婢參見娘娘,娘娘吉祥!」
「免禮。」流素直直地走至月滿樓的床榻跟前。
只見他面容慘白,不過一日不見,他兩頰凹陷,看不到他平日的張揚氣息。
再如何強勢,饒他是帝王,纏綿於病榻之時,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皇上中七日斷腸紅這事所有人不得宣揚出去。大滿,你找一批人去坊間秘密尋找七日斷腸紅的解藥。另外著重尋找神醫孟天的下落,若能找到孟神醫,皇上便有救。小滿,你則秘密查探皇上中毒之事。皇上中七日斷腸紅的毒,那一定是食物或水源出現了問題,找到當日所有相關人等,延著這一線索查下去,必有所獲。御醫則想辦法研製解藥,齊心協力,總好過乾等。分頭行事,都去吧,我在這裡陪他!」交待完所有的事,流素在床畔坐下,專注地看著月滿樓。
眾人心喜,忙應道:「是,娘娘!」眾人退下,各自做各自的事,忙了開去。
「流素,你終於想通了。」月暖香見眾人退下,對流素笑道。
「好歹是一條人命。即便他是陌生人,我也不該見死不救!」流素回道。
若時間允許,她可以寫信給桑芷。
只要月疏桐出馬,一定能夠找到孟天,界時月滿樓一定有救。
可惜時間無多,來不及,只盼那三路人馬有收穫,能及時保住月滿樓的一條性命才好。
隨著時間過去,半個時辰後,月滿樓虛弱地睜開眼,入眼便是流素的那張臉。
他驚喜不已,用力握著流素的手,「素兒,你終於願意見我了,好,好……」
一股腥甜自他喉間上湧,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烏血。
流素來不及閃避,便被月滿樓吐了個正著。
「素,素兒,對不起……」月滿樓滿臉歉意地道。
月暖香見狀,忙吩咐宮女替流素換一件乾爽的衣裙。
另外一些宮女,又忙著服侍月滿樓。
月滿樓又嘔了好幾口血,這才虛弱地躺回床榻,他看著流素的方向,滿眼不捨。
如果他死了,流素還不知道他愛她,這樣對流素會不會更好?
更何況現在流素心裡沒有他,又何必給她徒增困擾?
流素抬眼,就看到月滿樓直直地看著她,似有話想說。
她穿戴整齊在床沿坐下,輕聲道:「有什麼就說吧。你這回中了七日斷腸紅,如果沒有解藥,你死定了。有些話若不說,便沒有機會說了……」
說到這裡,流素的話打住。
她要說的,本不是這些,是想說幾句安慰的話。
她太長時間沒有跟月滿樓交流,是以現在的她不知要怎麼跟他說話。
「只是想起當日在月府看到你的情形,你和另一個丫頭冒冒失失地出現在我跟前,就這樣我把你帶進了王府。其實那時的我,被你吸引,只是心底不承認這個事實罷了。我總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而你沒有清白之身……」
說到這裡,月滿樓露出一點笑容,「素兒,你說的對,我很在意你曾是雲天涯小妾的這個事實。無論我怎麼漠視,我還是在意這點。我自己不潔身自好,又如何有臉面要求你是完璧之身?如今想來,只覺自己很可笑。」
「中了毒,少說幾句話,省點力氣。」
聽到月滿樓再說這些事情,流素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她本不是要聽這些,可月滿樓似乎有說話的興致。
「若不趁我現在還能說話說出一些我內心的想法,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月滿樓又再劇烈地咳嗽,張嘴又吐出一口烏血。
此次流素早有準備,命人堪堪用盆接住。
流素替月滿樓拭去唇角的血絲,輕聲道:「你既然想說,我就勉為其難地聽聽好了。」
「謝謝你還願意聽我說話。」
月滿樓冰冷的手握著流素的素手,露出虛弱的笑容,「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奪取皇位,成為天下至尊。許是因為這是母妃臨終前的心願,我便努力想實現這個目標。在我看來,無論權勢或女人,只要能達到目的便會不擇手段,即便傷害了所有人也無妨。這麼多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得到之後,又覺著意興闌珊。起碼就女人而言,是這樣沒錯。當日我帶你進宮,嫌棄你曾是雲天涯的女人,沒有封你為後,而只是封你為貴妃,也許那個時候,就注定你要離開我的……直到你激怒我,我一氣之將你送至冷宮。隨著時間的逝去,我以為漸漸忘了你,有一日你卻再出現在我跟前,我死灰般的心再度燃燒。你的眼裡,不再有我,我便幼稚的想用其他女人激起你對我的注意力,孰不知,這樣反將你推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