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她們走到院外的時候碰上了周震東,小蘭就問:「哥,你幹嘛去?」
周震東說:「爹叫我回家喂騾子去,你們吃完了?」
小蘭一臉興奮的對三月使了眼色,然後說:「吃完了,那哥我去三月家玩去了。」
周震東點了點頭,說了句「去吧」,就和她們分開了,小蘭高興的挽著三月手,一路走向十月家,玩到快天黑時才回家。小蘭走後,陶氏才回來,七月就讓陶氏歇著她和三月做晚飯。
過了幾天後,大姑來十月家竄門,十月才知道陶氏在朱玉冬搬家那天,為啥那麼晚回來。原來,那天客人都走了,小吳氏就嘟囔了幾句「想錢想瘋了吧,什麼人都請,跟你家有關係嗎,你就請人家來。」還說「將來人家要是有事,請到你頭上,你可別裝聾子。」之類的話。
本來小吳氏是自己小聲嘀咕的,沒想到被劉其芳聽到後告訴了朱玉冬,朱玉冬就跟小吳氏吵了起來。陶氏跟大姑在一邊勸了半天也沒勸好,最後還是大姑把朱老太太找了來,才把二人勸開了。
十月聽後,覺得大快人心,朱玉冬這一家人真是太不得人心了。大姑是她的親姐姐,按說倆人的關係應該很好吧,但大姑現在被她做的那些事弄得,覺得十分的傷心、失望。自家也是,她自從聽說自家也蓋房子後,說話就陰陽怪氣的,有時還不搭理陶氏和朱老爹,現大跟小吳氏也鬧翻了,看她以後要怎麼辦。
朱玉冬卻不像十月這麼想,她認為這都不是大事,只要劉琰考上,那些人就都得巴上來,所以她才不理會別人願意不願意呢。
劉其芳正在跟朱玉冬商量傢俱的事,原本朱玉冬在朱老太太和大姑兩處接連碰壁,已經決定要去劉家把傢俱拉回來了,但劉其芳不同意,劉其芳是一心想要向劉家人證明自己不論在哪都受寵,想向劉家人證明離開了他們,自家能活得更好。
劉其芳這人十分的記仇,別人對她一分壞,她要還回去十分,別人對她十分好,她一分也不記得,現在她是沒能力,否則劉家人是得了不好的。
劉其芳說:「娘,我們不能回去拉傢俱,那不是讓老劉家人笑話咱家,在姥姥家過得並不好嘛。」
朱玉冬聽後一臉不以為然地的說:「咱家的房子也蓋了,他們老劉家有啥好笑話的。」
劉其芳想了一下說:「娘,要不咱跟姥姥說讓大爺他們三家各拿一點,咱家的傢俱也就打上了。」
朱玉冬為難的說:「你大舅娘前些天剛跟我吵過架,你二舅娘家今年也蓋房子手裡沒錢,他們不一定能拿呀。」
劉其芳就勸道:「大舅娘的事姥姥不也說她了嘛,再說大舅給咱拿錢她還敢說別的呀。二舅和朱棟每月都有工錢能拿,家裡還能差咱這二兩、三兩的銀子。」
朱玉冬想了一下說:「那我先跟你大舅說一聲,要不你大舅娘肯定不能拿,再跟你姥姥說。今天是趕集的日子,你大舅和你大表哥去集上了,你幫我看著點,他倆要是回來了,你叫娘一聲。」
娘倆商量好後,劉其芳就時不時的去外邊看看朱老大回沒回來,在她第n回走出房門的時候,看到大表哥朱材,她就連忙回屋子將朱玉冬叫了出來。
朱玉冬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朱老大正往家走呢,朱玉冬叫住了他,說道:「大哥,剛下集呀?」
朱老大就看著朱玉冬說:「啊,有事咋的?」
朱玉冬點了點頭,說:「大哥,我有個事想跟你說,你跟我進屋坐會兒唄。」
朱老大就點了點頭,倆人往屋子裡走去。進了屋朱玉冬就說:「大哥,坐吧。芳兒,去給你大舅倒懷水。」
朱老大就擺了擺手說:「不用了,都是自家人客氣啥,你有事就直說吧。」
朱玉冬就說:「大哥,那我就直說了。」說著指了指屋子,接著一臉委屈對朱老大說道:「你看看我這屋子,連個凳都沒有,你再看看那櫃子還是咱奶的呢,這都多少年了,漆都掉了。」說著擦了擦眼淚,看了眼朱老大又接著說:「大哥,你看我這像過子的人家嘛,好像要散伙的樣子。我想跟你借點錢,打點傢俱,也有個過日子的樣子。」
朱老大看了看屋子就說:「玉冬啊,你在老劉家的傢俱呢?他們家不會連傢俱都不讓你們拉吧,要是這樣我跟二平找他們去。」
朱玉冬連忙說:「大哥,我那套傢俱都多少年了,再說我把房子賃給人家,不得給人家留點傢俱呀。」
朱老大卻還是以為劉家不讓她們把傢俱拉走呢,就說:「那也不至於連衣櫃都要用你們的吧。你說實話,是不是老劉家不讓你們拉。」
劉其芳接過話,說道:「大舅,我奶她們倒是讓我們拉,可是那傢俱都被她們用壞了,拉過來也用不了了。」
朱玉冬也連忙說:「是啊,大哥。我過年的時候回去一看,那衣櫃都要散架子了,桌子也都缺腿了。大哥,你說我們孤兒寡母的投奔娘家來了,你們可不能不管我們呢。」
說著就哭了起來,邊哭邊罵劉青山,罵他死的太早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的受人白眼,還說與其這樣還不如當初跟著劉青山去了,省得遭罪。這時劉其芳也跟著朱玉冬一起哭了起來,估計這也是朱玉冬和劉其芳的真情流露。
劉青山還在時,她們在劉家的吃穿用度是最好的,家裡有什麼都可著她們來,可以這麼說連劉老太太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她們。可自從劉青山去世後,劉家人不同意劉琰繼續讀書,這對朱玉冬來說是致命的打擊,為了劉琰,朱玉冬決定搬回娘家,可到了娘家她跟眾人處的並不好,為了弄到錢也到處低三下四的(這是她自書己認為的),跟過去的生活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她們接受不了,所以通過今天這個事全部都發洩了出來,哭的一發不可收拾。
朱老大本也是個口拙的人,看她們這樣勸了兩句,也不知道這娘倆聽沒進去,總之哭的越來越厲害。朱老大手腳無措的站了起來,說道:「玉冬、芳兒,你們快別哭了,我回家想想辦法去。」
說完就落荒而逃,他走後朱玉冬娘倆卻停不下來了,娘倆直哭了小半個下午才慢慢止住,收拾了一下往朱老太太家裡走去。
這幾天陶氏一直領著七月姐妹收拾屋子,再過些日子就是朱棟成親的日子了。這天早上十月家剛吃完飯,小吳氏就進了十月家的院子,七月將小吳氏迎了進來。
小吳氏進屋就一臉氣憤的說:「二弟妹,我來是有事跟你說的。昨天下垧,玉冬娘倆去了娘的屋子,正好我去給娘送東西就聽見玉冬跟娘說,讓咱們給她拿錢打傢俱呢。還說你每次都會躲在二平身後當好人,這回就挑二平不在家時跟你說這事,看你答應不?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無論她們說啥你可都別答應啊,咱倆家要是都不鬆口,她也沒辦法。沒她們這樣的,供她家琰哥還不夠,這有點事就讓咱們拿錢,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淨供她們了,咱們還活不活了?」
小吳氏進屋就辟啦啪啦、情緒激動的說了一通。其實這事的起因是,朱老大昨天回家要拿錢時被小吳氏發現了,朱老大無法就把朱玉冬跟他說的話跟小吳氏學了一遍,並跟小吳氏說朱玉冬娘倆哭得肝腸寸斷的,實在是太可憐了。小吳氏一聽就炸了,說什麼也不讓朱老大拿錢,倆人就吵了起來。小吳氏就要去找朱老爺子評理,這才碰巧聽到了朱玉冬跟朱老太太的談話,小吳氏就想到自己一個反對肯定是不行,才找上了陶氏。
陶氏聽後估計還沒反映過來呢,就說:「大嫂,你說的是真的?」
小吳氏急急的說:「這事我還能騙你啊,我這是偷跑出來的,咱娘一會兒估計就得讓你們過去,反正這回我是能給她跑腿得了。好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娘一會兒該找我了。二弟妹,我說的話你記住了,不能答應啊。」邊說邊往外走去。
陶氏也邊送她邊說:「我得想想咋跟娘說啊。那大嫂我就不留你了,看娘一會兒找不著你該著急了。」
小吳氏跟陶氏走出去後,三月就說:「這人咋這麼不要臉呢,想打傢俱想讀書,自己賺去呀,老跟別人要錢,也不知道害臊。」
七月也說:「估計是要習慣了,也不知道老劉家咋把她們慣的,養成這麼個性子。」
姐妹說著話,陶氏走了進來,七月就說:「娘,你想好咋跟我奶說沒呢,我爹沒在你要是不給她們錢,估計我奶得說你。」
十月就說:「娘,要不我去跟我爺說說,就說咱家都沒錢了,大哥成親都是借的錢呢。」
十月這麼說是她知道朱玉冬和奶奶最怕的就是朱老爺子,而且朱老爺子也不偏心,他知道自家沒錢後,是不會逼著她家拿錢的。另外,由她去說會顯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朱老太太和朱玉冬對陶氏也說不出別的。
陶氏卻不願意孩子捲到大人的是非之中,她的孩子在她有能力的時候她都會護著。另外,陶氏覺得讓孩子過早的參與這些事,會讓孩子顯得刻薄、不容人,她不願意她的孩子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所以,陶氏對十月說:「不用了,你奶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娘會好好跟她說的。另外,如果你二姑借的少的話,咱有能力的情況下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三月性子直,就說:「娘,不能慣她那脾氣,自己沒有錢還老想著享受。」
陶氏就說:「你這張嘴,我罵你多少回了,出去不能這麼說話,知道嗎?你二姑畢竟是你的長輩,用得著你慣了,再說她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只要是不過份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唄,都是親戚。將來你姐妹有難了,求到你跟前了,你不伸手啊。」
三月這下沒話說了。十月也在心裡想道是啊,如果要是七月她們將來有困難了,自己也不能忍心看著她們不管啊。就算是明知道,她們的要求過份,可在自己力所能及、不觸動自己底線的情況下,能幫的還是會幫的,這就是親情。
果然,過了一會兒,劉其芳就進了十月家的院子。七月跟十月出去給她看的狗,十月家的狗很厲害的,如果沒有主人看著,它能把繩子掙斷去咬人。有一回,屯裡的人來十月家,偏巧十月她們都在朱棟的屋子收拾呢,沒聽見這邊的聲音,狗就把繩子掙斷了,差點沒把人咬了,多虧那人機靈看著不對,就忙跑出了院子,還把院門關了才沒出事。
劉其芳進屋後,就對陶氏說:「二舅娘,我娘想讓你去我奶家一趟,跟你商量點事。」
三月就在邊上冷笑了一下,說:「什麼事啊?」
劉其芳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也不知道,二舅娘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陶氏也看了三月一眼說:「芳兒,快坐吧。二舅娘一會兒就過去,你等會兒啊。」
劉其芳就搖了搖頭,說:「不了,二舅娘,我還得去我大姨家呢。」
說完就走了出去,陶氏就讓七月將她送出去。劉其芳走後,陶氏就點了點三月的頭說:「三月,你怎麼就不聽話呢,你跟她說那個話幹啥?她就是下不來台了,你就得勁了?這樣得罪她,你知道她啥時候給你個小鞋穿哪。」
三月就滿臉不服的說:「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樣子,求人還高高在上的。哼,端什麼架子,我也不怕得罪她。」
陶氏就說:「誰說怕她了,沒必要的事你得罪她幹啥。你這性子,非得吃個大虧你才能記住了。」
三月喃喃的說了句了什麼,陶氏也沒往下說她。十月走到陶氏跟前說:「娘,我跟你去吧。」
陶氏看了看她,說:「好吧,不過到那兒不許插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