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重淵勾唇一笑,目光愈發深邃起來:「仙靈一族的少主麼,很快就不是了。」
那少主聞言一顫,視線在伊寧身上掃過,便見這初次見面、卻耳聞已久的少年滿眼複雜的看著自己。他耳邊響起一陣轟鳴,竟然,竟然真的知道!
這少主名為沐劍晨,身份也確實是仙靈一族的少主,仙靈一族之人隱於世外,不為三千世界修士所知。但是相比較仙靈一族的族長和族長夫人,他這個身份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仙靈一族超脫世俗千萬年,一代代流傳下來,血脈早已日趨稀薄,唯有族長這一支,乃是以秘法引天地之氣孕育嬰孩,故而其血脈正統,並不是旁支仙靈族人能比得上的。
而沐劍晨,正是族長沐雲深和族長夫人滄雨收養的旁支子弟。族長夫人當年孕期足有三年,誕下孩子之後卻因外敵攻入將孩子偷偷抱走,那時候族中內憂外患,族長夫婦二人急需一個孩子來改變處境,沐劍晨便成了他們選中的對象。
但仙靈一族的血脈畢竟得天獨厚,並非誰都可以擁有,沐劍晨雖然擁有了仙靈一族少主的身份,但他畢竟沒有那樣的血脈,這個少主的位子根本就坐不穩。何況這幾十年間,族長夫婦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的親生兒子,這讓沐劍晨愈發有危機感。
他性子本就有些邪氣,心思又極重,更何況享受了這麼多年仙靈一族少主的待遇,要他拱手相讓,那比殺了他還難。其實沐劍晨心中也很清楚,作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沐氏夫婦的功勞,但是他既然已經是族中公認的少主了,那他憑什麼要把位置讓給一個從未見過的傢伙?
見沐氏夫婦心中焦急,他甚至不無惡意地想,當年的仇人恐怕早就把那個孩子殺死了。就算沒有殺死,那個孩子流落到哪個下等世界,這輩子無非只會是個廢人罷了。哪像他,雖無仙靈血脈,但是憑著族中流傳數年僅供主支參詳的高深法決,以及靈藥靈丹的供給,修為早已在出竅以上了。
然而近些年族長夫婦越來越頻繁的舉動還是讓沐劍晨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他這些年在族中也積累了一些人脈,本事也是有的,竟在沐氏夫婦之前知曉了那仇人將孩子扔在丹界的消息。其實他只知道那仇人半路也遭人截殺,孩子最後落入了旁人手中不知去向了何處,但沐劍晨天生就比旁人多幾個心竅,當下就決定來丹界探一探。
九重山作為丹界人員最雜的地方,自然也就被沐劍晨看在了眼中。仙靈一族雖不為人所知,但對於各方大能而言,仙靈一族的存在並不是什麼秘密,兼之沐氏多年在各方結緣,他沐劍晨干的雖然是壞主支血脈根基的事,卻受到了九重山各方的款待。
誰知,竟真的遇到了沐雲深和滄雨的親生兒子。而這少年的成長顯然有些出乎沐劍晨的意料。他雖未在人間界生活過,卻也清楚,人間修道難,尤其是在丹界這等仙氣並不算濃厚的地方。然而這少年竟然已是金丹期修為,且觀其真正實力,修為稍弱些的元嬰期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難道這就是仙靈血脈的力量麼?沐劍晨想及此處,心中愈發嫉恨了起來。
仙靈血脈又如何,他明明強過這少年百倍千倍的。
眼下的他,早已忘記幼時因父母雙亡為族人所不容,若不是沐家夫婦經過,恐怕他早已是飄零在外的孤魂野鬼了。
越重淵見沐劍晨面上神色變幻,想及他未曾來到時他意圖傷害伊寧的所為,冷哼一聲,雙手卻更用力地把面色蒼白的少年摟在懷中。
從那一聲「弒主者,死」和沐劍晨的作為,對仙靈一族秘辛也有所耳聞的越重淵很快明白了前因後果。難怪當初他化為小白狐時,一聞到伊寧的氣息便覺分外親近,湊近他身邊修為亦能有所增長,甚至,偶爾嗅到他血液的味道,總覺得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若真是傳說中的仙靈之血的緣故,一切也就自然而然說得通了。
這世間能真正擁有仙靈之血的修士何其稀少,這等上天賜予的珍貴血脈卻被他遇到了,那豈不是說,他和伊寧正是天生一對?
站在沐劍晨面前時,越重淵煞氣十足,一舉一動都滿是威脅,誰知心中所想竟是這般幼稚不堪,若被沐劍晨知曉,恐怕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究竟誰是仙靈一族的少主,你我心中都有分寸。」越重淵神色中滿是居高臨下的意味,盯著沐劍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坨屎。沐劍晨知曉自己最大的倚仗已被這人揭開,偏偏自己對此人的身份一無所知,又技不如人,縱然他渾身百竅,此時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越重淵身形微微一動,只一瞬間,沐劍晨的身影便從伊寧眼前消失,快得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人到底是否真的來過。
伊寧問:「他去哪兒了?」
越重淵摟他摟得正高興,伊寧一開口,他胸膛上便有一陣震盪,溫熱的呼吸灑下來,越重淵更顯心動,大手一揮:「不要問不相干的人!」
伊寧眉頭皺了皺,不相干的人?這話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呢?不問不相干的人,那應該說什麼?
越重淵很快回答了他的疑問:「要問和我有關的事情。」見伊寧依然眉頭緊鎖,越重淵歎了口氣,道:「方纔那人被我鎖住帶到妖界關了起來,他身上打了我的符印,若有人要把他帶走,必然要去妖界找我,到時候,你應該可以與他們見一面。」
伊寧滿眼複雜地盯著他看了一眼,忽然有些生氣:「不想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這種撒嬌般的語氣對越重淵說話,只是,快要被沐劍晨傷到的那一瞬,他心中其實是很絕望的,但就在那一瞬間,越重淵出現了,宛若天神降臨。
越重淵聽他這般,反而高興了起來:「不見就不見,反正我也不想見!」
干你屁事啊!但看到越重淵這般傻呵呵的樣子,伊寧好似看到了那只撒嬌打滾的白狐的影子,方纔還低落的心情似是一瞬間回升了。
他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並不抱有期待,伊家的父親母親待他很好,這就足夠了。不管是仙靈之血還是別的血脈,不管仙靈一族少主的身份有多尊貴,他還是覺得,現在的樣子最好。他這一世本就是從老天爺手裡賺回來的,上輩子,仙靈之血帶給他的只有欺騙和災禍,從他生到他死,他的親生父母都沒有出現過。在他瀕死、無助、彷徨的時刻他們沒有出現,他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見不見有什麼意義呢?
至少這一世,他沒有渾渾噩噩,也不需要那等尊貴身份的輔助,他只要是他自己,就足夠了。
他有相親相愛的師兄,有可敬的師父,還有一隻傻乎乎的白狐陪伴,早已經夠了,他不需要去想太多。何況看著那所謂的少主為了一個身份癲狂,更讓伊寧覺得,真是沒有什麼必要。
想的多了,他就忘記了眼下的處境。方才越重淵趁機將他攬進了懷裡,此刻更是得寸進尺,將他整個人緊緊抱著,面頰貼著面頰,腿勾著腿,恨不得和他整個貼在一塊。越重淵美滋滋地想,若是一個月能這般抱著伊寧三十回就好了。
越重淵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他抱著伊寧,抱著抱著,就覺得心跳好似快了幾分,胸膛的溫度也愈發熱了,他的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伊寧,在他懷裡顯得很嬌小的少年就如同一塊香噴噴的肉一般等著他去品嚐,那有些微紅的唇……越重淵喉中發出一聲獸吼,攬著伊寧,瞬間突破了丹界壁障,消失在天際。
離去之時,他也沒有忘記吩咐手下將伊寧安全的消息傳遞給於舒澤和董銘二人,免得伊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和他置氣。
身子騰空而起的一瞬,伊寧已經反應過來了,但很顯然,此刻反應過來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待得越重淵抱著他來到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地方之後,他剛欲逃離禁錮,越重淵的長臂已經攬了過來,下一瞬,如同天旋地轉一般,他整個身子便落入了一張柔軟的、隱隱飄著花香的大床之上。
「越重淵,你……」
伊寧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將欲出口的話卻被吞進了另外一個人的唇中。
「別出聲,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哦!」越重淵勾起唇角,眼中漾起的笑意讓伊寧幾乎忘記了掙扎。而越重淵是一個極擅佔便宜的人,趁著少年愣神的功夫,他便毫不客氣地撕開了那些討人嫌的衣物,火熱的吻落下來,一個一個地印在伊寧的身上。
不知是情到深處水到渠成,還是半推半就,總之,當伊寧早起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一身慘不忍睹的青印子。
越重淵這人,真不知道他是狐狸還是狗,竟那麼愛咬人,伊寧只記得他先是舔再是咬,還專挑那些讓人尷尬的地方……甚至等到深夜他已經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個白影趴在他身上,看著和小白狐長得差不多,但身形明顯大了幾倍。
真實情況究竟如何,伊寧已經沒有勇氣去回憶了,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激烈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