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清……」
「蕭無敵……」
凌風止步望向前方,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致之色,「他們兩個又碰在一起了?」
「有趣,實在是有趣。」
現在他所在的地方,也同樣的有趣。
在凌風的腳下,往後退一步,是白雪皚皚的冰封世界;腳下踩著的土地呢,則有茂茂青草,翠綠舒展。
再望前看,盈盈水光,與天光交融,水天彷彿一色,讓人不知是站在水邊呢,還是不知不覺中倒映到了水裡。
天山之巔,天池所在,不愧是曾經的登天台,確有奇異之處。
凌風一步步地向前,同時側過頭,輕聲說道:「蛤蟆,你躲回去吧,等會天池之中,怕是不安寧啊。」
「不……」
蛤蟆尖叫出聲,「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
「你還沒告訴我呢。」
凌風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前方一眼,只見得白清清和蕭無敵還在作鬥雞狀,頓時放下了心來,也有心情跟那蛤蟆磨起了蘑菇。
「本尊告訴你就是了。」
蛤蟆很是鬱悶地說道:「剛剛本尊所用的,是移念藏識透空**門。」
這名字一聽就是好大的來頭,凌風的瞳孔不著痕跡地縮了一下,蛤蟆若是有讀心術、搜魂法之類的法門,就會發現凌風平靜的表情下面,內心裡一直在竊喜:「又詐出了一個。」
「說說吧。」
凌風的語氣不帶半分感情,腳步半點不慢,給蛤蟆的感覺就好像很快就要靠近了白清清他們兩個,到時凌風順理成章地把它往五仙壺裡一彈,它一直想見識一下的登天台就徹底沒戲了。
哪裡還敢賣什麼關子,要什麼好處,蛤蟆幾乎是連珠炮連氣都不帶喘上一口地就將「移念藏識透空**門」的原理、來歷都抖落了個乾乾淨淨。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凌風的腳步不覺間放緩了,把蛤蟆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幾遍,便有了大概的瞭解。
原來,所謂的移念藏識透空**門,其實是一門涉及到了人之神識、念頭的**,一門專修神識、念頭,以旁門而近大道的法門。
其原理便是隨著人的神魂修為提升,原本粗略的感知會化作神識,這就是無意識的本質,與有意識的思維,兩種區分。
當神魂與神識相結合,就會誕生出了念頭!
每一個念頭,都是單獨的存在,都能儲存人的記憶、情感,甚至每一個經歷過的場景……分毫不差地還原出來。
在九界天外天,有那專修神魂一道的強者,修煉到極致有十億八千萬念頭,但凡只要一個念頭不滅,只要給他一段時間,就會以之重新活轉過來,近乎不死之身。
那種恐怖程度,簡直無法言述,??述,真正以旁門,而近了大道。
移念藏識透空**門,當然沒有那麼恐怖,究其根本,只是根植於同一個原理上的一個傳遞心念的法門罷了。
「怪不得了……」
凌風心中感慨,「我就說嘛,那黃沙大峽谷,深埋止戈碑,透空萬丈光,如山悲憫意,豈是這頭蛤蟆所能完全領悟,所能傳達的?」
「原來,它只是通過移念藏識透空**門,把那段記憶傳給了我罷了。」
「九界天外天,果然是無限精彩,類似那樣的奇跡,不知道還有多少?」
凌風不由得就生出了悠然神往之情。
天外天於他來說,是大敵,是定要跨越的高山,但這並不妨礙凌風由衷地讚歎對方的成就,明白對方的可怕。
只有那鴕鳥,那妄人,把腦袋扎到了沙灘上,便以為這個世界上安全無比,整個世界只有那潮濕的沙灘,不知道有無垠的大漠,另外的黃沙世界。
凌風不想將心中感慨表露出來,否則被那精明的蛤蟆看到了,天知道還會生出什麼ど蛾子來,故而一臉的平靜,淡淡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施展**,還要讓這猴頭幫忙?」
說話的同時,凌風瞥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啼魂。
這猴頭,自從被蛤蟆當了一次施展移念藏識透空**門的工具後,倒現在還如醉酒一般,在他的肩膀上站都站不穩,只能鬱悶地蹲著。
就這樣,它的眼睛裡還在冒著星星呢。
「那是必須的。」
蛤蟆理直氣壯地說道:「你的神魂世界層層壁壘,銅牆鐵壁一般,哪裡像這猴頭一片空蕩蕩,連只母猴子都沒有。偏偏你們又有心血聯繫,通過它最省力不過了。」
凌風啞口無言,他知道這蛤蟆指的是什麼。
前世裡,他的神魂世界就已經是溝壑縱橫,城牆高築了。
猶記得,當年無數次花前月下,花解語輕舞飛揚後,依偎在他的懷裡,幽幽地說著:「我不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你難道從來就沒有快樂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的凌風,心中只有強大,強大,再強大,努力,努力,再努力,定要站在世界之巔,定要驕傲地挺直胸膛,絕不接受憐憫的目光。
今世的凌風,沒有那偏執、孤傲,能更平和、溫潤地處事,但是心裡面卻又藏下了迷神天的未來,古神之禍,域外入侵諸般秘密,
更顯深如迷宮,高如城牆,堅似鐵壁,不可侵入了。
蛤蟆話一出口,就在偷眼打量凌風的神色,見他露出了些許恍惚,些許悵然,不由得竊喜,正想著接著怎麼說才好,讓凌風心中裂縫更大一點,好把握住他的弱點……
一個念頭還沒有閃完呢,凌風平淡得沒有起伏的聲音,就傳入了它的耳中。
「把移念藏識透空**門的修煉之法告訴我。」
「啊~~」
蛤蟆驚了一下,抬頭發現凌風早就恢復了正常,看都不看它一眼,凝神望向對面。
凌風的腳步早停,不遠處的白清清和蕭無敵,也從那鬥雞的狀態下擺脫了出來,齊刷刷地望向他。
與此同時,凌風的手指在無意識地屈指、彈出,似在警告著什麼。
「馬上,馬上……」
蛤蟆忙不迭地應承,他都被威脅習慣了,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有冒出來,本就不長的經文就被它念完了。
「嗯~!」
凌風默記了一番,確認沒有遺漏後,把蛤蟆往五仙壺裡面按下去了一些,然後一把將五仙壺交給了猶自暈頭轉向的啼魂抱著。
一開始那蛤蟆嚇得半死,以為凌風要過河拆橋呢,好在最後還給它留了兩爪子攀在五仙壺口。
「登天台……登天台……」
「本尊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秘密,是不是真的能通域外天外天?!」
蛤蟆長出了一口氣,心裡面又期待了起來,它要死要活主動獻策,有一不說二,有十不敢抖落九的,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且不提這蛤蟆對登天台有無限的想法,凌風已然調整了情緒,走向了白清清與蕭無敵。
越是靠近,凌風的臉上就越現出了異樣之色,心裡面直犯嘀咕:「這兩位,是怎麼能保持完整的?真真是不可思議啊。」
白清清和蕭無敵兩人,至少衣衫還是完整的,那臉色略微發白是精氣神長期凝聚警惕之故,倒不是激戰的痕跡。
凌風會有此疑問,是因為他剛剛靠近了十丈左右,就感覺到虛空中有兩股強大的意念在彼此碰撞著。
一方,是百戰黃沙穿金甲,一個女戰神揮舞著兩隻大錘,在千軍萬馬中來回衝殺,生命不止,戰意不休;
一方,是江湖豪俠,縱酒狂歌,豪氣干雲天,熱血激盪,仰天長嘯,一對拳頭在,問天下誰是英雄?!
兩人手上沒有動作,本身的戰意卻在虛空中碰撞著,置身在那個漩渦當中,若是心志不堅者,怕是會直接瘋狂而死。
「你總算是~捨得~出現了!」
若有默契一般,白清清與蕭無敵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來。
不僅僅話的內容一致,就是連那語氣的頓挫,那咬牙切齒的感覺,也是一般無二。
凌風在他們兩個充滿了怨念的目光中,不由得一寒,訕笑道:「你們,找我嗎?」
「找你嗎……找你嗎……」
白清清和蕭無敵聽到這話,腦子同是一暈,那是被氣的。
「你說呢?!」
或是怨念故,兩人眼睛裡幾乎要冒火,再次齊齊怒斥出聲,戰意亦是洶湧澎湃而來,化作大浪要將凌風這個礁石淹沒。
霎時間,凌風只覺得如同一葉扁舟,在狂風巨浪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