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
凌風身子搖晃了一下,要不心志堅定,幾乎就要站立不穩了。
「好強大的戰意!」
「這兩個人都可以改名叫戰神了,這種戰意的狂瀾,天下之大,怕是也沒有第三個人能爆發得出來。」
凌風心知這會兒不是感慨的時候,連忙一定心神,在腦海裡觀想出了一幅景象。
……
茫茫血色天地,一座斑駁古碑巍然屹立。
古碑下,有纍纍屍骸;
四面圍來,儘是域外強敵。
凌風孤身一人,站立在迷神古碑頂端,一人一劍,支撐著迷神天最後的驕傲,最後的榮光。
……
「轟~」
蕭無敵和白清清身子一晃,那洶湧澎湃的戰意浪潮彷彿迎頭撞在天柱上,倒捲而回。
他們的腦子裡,齊齊浮現出了一個比天還要高的古碑,上面一個持劍男兒,支撐整個天地,獨對天下狂瀾,幾乎就是上天的化身……
「呼~~」
蕭無敵和白清清齊齊呼出了一口濁氣,臉色不由得一白,戰意為之收斂。
「這是什麼意境?」
蕭無敵駭然望向凌風,心裡想著:「與逆天邪的逆天相比,凌風的化身成天,這是何等的差距?以一己之力抗起整個天地,這是何等心胸,何等氣魄?!」
在他出神的這麼一會兒,凌風已然停止了觀想,回復了淡然溫和的表象,施施然地走上前來,衝著兩人拱了拱手。
「哼!」
白清清捏了捏拳頭,又有了捲袖子的衝動,口中道:「凌風,你終於捨得出現了,想要勾搭婉兒姐姐,先問過我的拳頭!」
白生生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就像她的主人般躍躍欲試。
「勾搭……又見勾搭……」
凌風是徹底無語了,翻了翻白眼,都懶得繼續跟這小姑娘說了。
旁邊蕭無敵搖了搖頭,道:「算了吧清清姑娘,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凌兄只是不想跟你動手而已。」
「你打不過她的。」
白清清認真地看了看蕭無敵,側著腦袋問道:「真的?」
蕭無敵也翻了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跟我的拳頭一樣真。」
「那我相信你了。」
白清清以極度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一邊說話,她一邊放下了捲到了一半的袖子,看著凌風的眼睛,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凌風你等我,等我能打得過你的時候,讓你嘗嘗我的拳頭。」
「呃……」
凌風嚥了口唾沫,腦子裡還在迴盪著剛剛蕭無敵跟白清清的對話。
「原來……」
他的心裡面,浮現出了跟蕭無敵一樣的想法:「跟這個小姑娘,只能用拳頭說話啊!」
凌風與蕭無敵的目光交匯到了一起,都從對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濃濃的無力感覺,心有慼慼焉。
一番鬧劇後,三人並肩站在一起,眺望往前方水光盈盈連天處。
「那……就是天池嗎?」
凌風悠悠地問道,感覺那流轉到了他身上的水光如有生命一般,似在輕聲地召喚,輕柔地撫摸著。
「嗯!」
「天池,曾經的登天台!」
蕭無敵也有些悠然神往,遠眺天池,似是能看到不知道多少年前,有迷神天強者由此登天,與域外強者交流、比武。
三人之中,也只有白清清對天池,對登天台全無興趣,只是以奇異的目光從身後望向凌風,好像在琢磨著從哪裡下拳頭比較好一樣。
好半晌,蕭無敵收回了目光,奇怪地道:「杜如晦和張旭呢?」
「他們來不了了。」
凌風好像在說早上吃了什麼一樣,很平淡地說道。
「嗯?」
蕭無敵刷地一下,目光都直了,以一種看域外強者般的目光看向凌風。
凌風被一前一後兩個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解釋道:「杜如晦應該是張旭下的手,不是我幹的。」
「哦~」
蕭無敵應了一聲,看向凌風的目光可沒有改觀多少。
書癡張旭的恐怖,他雖然沒有親自領教過,但心中著實半點戰勝的把握都沒有。
喪亂帖一出,不僅僅是武學層面,連神魂層面都會受其影響,蕭無敵並沒有把握戰而勝之。
看凌風現在這般輕鬆愜意的模樣,看上去也不像是經過苦戰,蕭無敵不由得在心裡面把對凌風的警惕,又拔高了一個層次:「看來這凌風少帝實力之強,還在我預計之上,戰勝書癡張旭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怕,著實可怕。」
白清清把這些話都聽在耳中,垂下了頭,看著自家的小拳頭,歎了一口氣。
凌風不知道他們兩個都誤會到了什麼程度了,洒然自若地說道:「走吧,既然就剩下我們三個了,那就一起進天池吧!」
「中午,快到了。」
抬起頭來,艷陽高照,堪堪就要到了正午時分。
三人並肩,向著那水光連天處走去。
走近了一看,才覺出天池的「池」字,著實是不靠譜。
在他們的眼前,哪裡是什麼池,赫然是一個巨泊,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邊界。
這裡也與天山其他處不同,有茂盛的水草,有碩大的肥魚在水中自在地游動著,鱗片反射著天光,泛出了碎金遍灑般的美麗。
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不等他們細看,無形中,一股強大的力量輻射開來,不似風,又席捲了整個天池。
先是所有的魚兒受驚了般齊齊沉入了湖中,繼而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湖中成型,頃刻之間,蔓延了整個天池。
「水裡……」
「有東西……」
凌風目光一凝,眉心一陣陣的刺痛,感覺就好像是極度的危險在迫近一般。
在他的旁邊,白清清如雌豹一般略略俯身,這是她感覺到極度危險時候的本能反應;蕭無敵整個人鬚髮皆張,沉腰坐馬,彷彿隨時可能一拳頭轟出去似的。
那天池中的存在,還沒有現身,單單是洩露出來的一縷氣息,就讓凌風等人如臨大敵,其恐怖之處,可想而知。
「哈欠~~」
「是誰打擾我的好夢啊~」
一個悶聲如雷的聲音,炸開了天池水,也震得凌風等人立足不穩,踉蹌而退。
「這……僅僅是聲音……」
凌風面露駭然之色,「這天池裡的,到底是什麼存在?」
在他們緊張的目視下,天池中大片的陰影浮現了出來,彷彿是一座高山飛過了天池上空,倒映而下產生的景像一般。
天池於天山之頂端,天山之高更是連上天帝的九龍白玉輦都幾乎無法飛渡而過,遑論是什麼高山了。
天池中,水花四濺,無數的湖水褪去,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島嶼。
島嶼之巨大,便是浮在這巨泊般的天池裡,猶自顯得有幾分侷促之感,給人的感覺就是它應當出現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之中,方才不顯得憋屈。
當湖水褪去,島嶼曝露出來的部分清晰地進入了凌風等人的眼中,所有人悚然而經。
「這是……」
「龜?!」
凌風眼睛都瞪大了,眼前這座大島,看上去就跟杜如晦經常拿在手中把玩的龜甲放大個無數倍一般無二的花紋。
「這世上,還有如此巨龜?」
「它還生活在天池裡?」
凌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就憑著這體型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只要這頭老龜有半點敵意,那麼他們就不是來承接什麼紫府天露的,是給人家送開胃小點來的。
「彭~~」
一個巨大無比,長滿了青苔的腦袋,從天池中破水而出,碩大的眼睛瞪了凌風等人一眼。
「嗯?是你們這些小傢伙啊?」
「一,二,三,正好是三個。」
碩大的腦袋連著點了三下,巨口張開,如雷的聲音再起。
「竟然……二十年又過去了嗎?」
大腦袋搖晃著,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鬱悶表情,「每隔短短二十年就,人要被吵醒一次,哎~」
一聲歎息,捲起千重浪,波及了整個天池。
「一覺睡了二十年,還嫌短?這要是沒人打攪,它能睡多久?」
凌風一陣無語,也愈發地拿不準這老龜的年齒了,怕是比他想像的要長得多得多。
「看來,這老龜,就是富老闆語焉不詳的那個存在了。」
凌風想到早先富老闆的話,頓時明白了過來,「有這麼一個存在在,怪不得說天池中只能放入三人,它老人家不願意,誰敢往裡闖啊?至少也得是先天第九重,甚至破妄絕巔的存在親臨吧?」
「嗯?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碩大的龜腦袋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悶聲如雷道:「難道我睡了一覺,這世上的語言又變了?你們聽不懂我說話?」
「不,不,不。」
凌風連忙擺手,朗聲說道:「這麼說您老就是看守天池的存在嗎?」
「看守天池?」
老龜搖了搖頭,道:「你是說這澡盆子嗎?我生的時候它也生,談不上什麼看守不看守的。」
「澡盆子……」
凌風無語,再看一看老龜的身量,不得不承認它老人家還真有資格這麼說。
這老龜興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只是當初答應了你們人族的幾個強者,每隔二十年,放三個小娃娃進來,也算是看守吧。」
凌風心裡想著,那個「答應」,想必不是那麼簡單的,當年不知道何人出手,才逼得這老龜把自家的「澡盆子」讓出來給人使用。
想到人族絕頂強者,與這龐然大物酣戰一場,逼得它立下城下之盟,凌風不由得就心嚮往之。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
「你們進來吧!」
老龜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意興闌珊地說道:「你們只能在裡面停留一個時辰,等會兒紫府天露降下,不可擅自吸收,否則你們的小身板承受不住,只能等它們化入了天池水裡,再自水中吸收。」
「最後能吸收多少,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話音落下,老龜似乎又疲倦了,閘門一樣的眼皮耷拉下來,龐大的身軀也緩緩地沉入了天池中。
頃刻之間,原本波濤洶湧的天池重新恢復了平靜,任誰也看不出那清澈無比的池水中,有那麼一個龐然大妖物存在。
凌風、蕭無敵、白清清,三人對望了一眼,默契地各選了一個方向,踏入了天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