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
「……馬上到……」
凌風心中如狂風呼嘯般地激盪時候,神拳蕭大王、妙僧戒色、天機杜如晦,他們三人之間的氣氛,陡然就詭異了起來。
若有默契似的,他們三個互視了一眼,有躲躲閃閃,有警惕防備,與此前的同仇敵愾相比,味道登時就不對了。
「咳咳咳~」
妙僧戒色忽然清了清嗓子,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逆天邪那小子,現在又是一個什麼表情呢?」
蕭無敵他們兩人,頓時就想起了逆天邪為命符傳送開來的那一瞬間,臉上映滿了珠光,表情呆滯的模樣,就一陣陣的好笑。
凌風也想笑,但作為始作俑者和既得利益者,他不得不強忍著,說不出的辛苦。
「真想看一看啊!」
妙僧戒色話鋒一轉,「可惜啊,我們之中估計也只有凌少帝和嚴少帝有機會一睹了,我等卻是沒有這個眼福了。」
「和尚啊和尚,你真不是一個好和尚,就不怕佛祖怪罪?」
凌風似笑非笑地說著,意中所指,似是不止是對逆天邪幸災樂禍事。
妙僧戒色全無尷尬之色,只是環顧左右,道:「蕭瘋子,杜天機,你們以為如何?」
蕭大王搖頭失笑,不語;
杜如晦狠狠地橫了妙僧一眼,閉口不言。
「罷~罷~罷~」
凌風搖了搖頭,目光在定顏珠和惑神珠上一掃而過,笑著對嚴晴語說道:「晴語,我看我們還是趁早離去,再呆在這裡,要惹人白眼了。」
嚴晴語本來聽得他們機鋒一頭霧水,凌風這一說,她反而明白了過來。
「敢情是這樣啊。」
她也學著凌風,將目光在惑神、定顏二珠上掃過,頓時就清楚了妙僧戒色突然提起逆天邪的用意所在了。
這和尚哪裡是幸災樂禍,更不是慫恿著凌風下去看熱鬧,分明是藉著已經下山了的逆天邪,送瘟神呢。
現在的凌風,對他們三個,尤其是蕭大王和妙僧戒色來說,就是不折不扣的瘟神。
有凌風在,那剩下兩寶歸屬,就還有懸疑。
黃泉珠既落入了凌風的手中,他們三個自討沒有那個本事搶奪過來,充其量也就是逼迫得凌風浪費一枚命符,雙方結下死仇,那又是何必呢?
相反的,凌風想要插手他們之間的爭奪,卻是再容易不過。
幫助蕭無敵一番是錦上添花,徹底絕了杜如晦的希望;幫助杜如晦呢,蕭無敵和妙僧戒色兩人,一個不留神,就有兩手空空之險。
嚴晴語想到這裡,再回想一下先前妙僧戒色對她的步步緊逼,心中不免就生出了要攪亂一番的心思。
退一萬步講,至少讓他們頭痛一下,還沒等她開口呢,她的衣袖忽?袖忽然被凌風暗中拉了一拉,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不對!」
「這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嚴晴語明白過來後,覺得一陣陣的頭大,登時就不敢隨便插口了。
凌風面上全然不顯,依然是談笑風生的模樣,笑著說道:「那倒是有趣,凌某這就帶著嚴少帝下山去,三位不會送吧?」
「不送不送,少帝慢走。」
妙僧戒色臉上堆出了與他出家人身份絕不搭調的笑容,滿腔誠懇地說著這般怎麼聽怎麼彆扭的話語。
在他的身邊,神拳蕭無敵悄無聲息地移動了一下身子,拉開了與他的距離,臉上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不送便好。」
凌風臉上帶笑,心中卻完全是另外一個味道:「你們就在這論道崖上爭個痛快吧,凌某是不奉陪了,你們還真以為給他人火中取栗的事情我會做?」
凌風心裡面做好了他們幾個要是心有不甘緊隨其後伺機下手的話,拼著消耗掉命符,也要給他們一下狠的。
無論心裡是什麼想法,凌風與妙僧戒色等人,臉上皆是笑容不改,互相拱手致意告辭。
隨後,凌風帶著嚴晴語,沿著他上來時候的老樹虯結樹根,下得了論道崖山巔。
「走!」
「快走!」
凌風的聲音突然急促了起來,還做出了一個尋常不會做的動作。
他在說話的同時,壓根連讓嚴晴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把就拽住了她的纖手,快步向著山下而去。
「怎麼……」
「怎麼回事?」
嚴晴語一頭霧水,下意識地跟著凌風下山,一直走了一盞茶功夫,前面的凌風才停了下來,放開了她的手。
顧不得嬌羞一類的情緒,嚴晴語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常。
他們所處的地方,瞬間如同蒸籠一般,無數白色的霧氣蒸騰而起,氤氳似溫泉。
無論是蒸籠裡的包子,乃至是散發著無盡熱氣的溫泉,到頭來,都是閉上眼睛,站在嚴晴語身旁的凌風。
那些蒸騰而起的白氣,源頭便是凌風的週身毛孔,一身衣衫儘是在瞬間就濕透了。
「吱~」
一聲怪叫,啼魂在凌風的肩上也呆不住了,「噌」地一下跳了出來,在地上蹦蹦跳跳地,甩動著身上多出的水汽。
一瞬間,凌風身上蒸騰出來的水汽,散發而出的熾熱高溫,足以讓一個尋常武者,猝死當場。
「原來……」
嚴晴語擔心地攥緊了衣角,想要靠近又是不敢,連平日裡很是感興趣的啼魂都沒心情去看上一眼,只是擔憂地望著凌風。
「他剛才竟是戰得這麼辛苦?」
「這麼大的消耗,如此的透支,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還能與那幾個人談笑自若,機鋒暗戰,佔盡了上風?」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東西做成的?」
嚴晴語的心中,第二次產生了動搖與疑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如眼前這個男人一般。
做不到,什麼女兒哪裡不如男?什麼巾幗不讓鬚眉,終究只是一句空話罷了。
心中有事,又滿是擔憂,以嚴晴語的修為,竟是沒有注意到凌風的呼吸時而悠久,時而短促,時而粗重,時而纖細……變幻莫測。
好半晌,凌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好險!」
他身上閃過了一抹紅光,九陽神掌威能勃發,將潮濕的衣衫,身上的水汽,盡數蒸騰,重新恢復了瀟灑自若的模樣。
凌風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道:「剛才與妙僧戒色動手的時候,我就施展了秘法,催發了潛能,本就是強弩之末。」
「其後為了震懾眾人,為後面作鋪墊,又與蕭無敵對了三拳。」
「本以為靠著我的一個秘法,能夠支撐下來的,不曾想到那蕭無敵竟是一強如斯,險些就沒有能支撐住。」
凌風跟嚴晴語解釋其中詳情的時候,毫不掩飾他是真的心有餘悸。
他用無極三拜,強行壓過了妙僧戒色的釋迦合十後,消耗之大,換做其他人,正常情況,早就無法繼續動手了。
誰會天真到以為妙僧戒色在動用釋迦合十,如來神掌時候所說的類似退避三舍的話,真是出自於英雄氣概?換成蕭無敵還可信一點。
他分明是知道,動用了釋迦合十後,他短時間內是無法動手的,不如樂得大方。
凌風的修為境界,真要論起來比起妙僧戒色至少差了後天兩個層次,妙僧如此,凌風又能好到哪裡去?
只不過在與妙僧戒色動手之後,凌風第一時間就不著痕跡地催動了呼吸天地秘法,再加上前世長久地在丹田如漏洞般的情況下戰鬥,這才硬生生地支撐了下來,猶自能與蕭無敵、杜如晦,爭一時之短長。
在與蕭無敵爭鋒的時候,凌風迫不得已之下,又施展了破天擊這般消耗巨大的法門,當時就支撐不住了。
這,才是凌風以飛雲探龍手,近乎弄險的手段,偷天換日地奪取了黃泉珠的真正原因。
他哪裡是為了節省一塊命符,真相是,他壓根就沒有多餘的力氣,施展其他的手段。
蕭無敵、妙僧戒色、杜如晦三個精明無比的人,都沒有看穿這一點,最終放任了凌風離開,真正讓他省下了那塊命符。
這裡面,有凌風強自支撐,毫不露怯的緣故,也有他之前讓嚴晴語為了命符退出戰鬥的鋪墊在,一時間,眾人皆為凌風的強大所攝,只想著將這個瘟神趕下山去,壓根就沒有想到其他。
「竟然是這樣。」
嚴晴語在恍然之餘,望向凌風的目光不由得也有點不同了,心中道:「這樣的男人,無論是天賦、實力、手段、氣度、心志……一樣不缺,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