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茉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注意著一邊的風疏用。果然,在自己說這話之後,他的臉色明顯一僵,但是彈指之間,便又是猶如經歷滄海桑田一般久遠的沉靜平和。
對於風疏用這般不行於色,花清茉當真是想要誇誇他。不過若自己說的不是試探之言,他到底又準備怎麼辦?貓兒一定會聽從自己的話,那他究竟準備如何奪回貓兒?
不得不說,花清茉真的很期待到時候的場景,很是想要促成此事。但她終究怕有意外,怕風疏用不會阻止。
「蕭王妃說笑了,強敵未破,怎能成家?」夜禎被花清茉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剛才的作為容易引人誤會,但花清茉必然不是誤會,是故意調侃自己。「況且夜禎已經娶妻不久,怎麼能再娶一人回去讓夫人傷心?」
「夜公子倒也是個奇怪之人,男人不都是希望三妻四妾嗎?」花清茉看著夜禎,眸中略有驚訝,她倒真是沒有想到這夜禎竟然是如此的男子。「看來,夜公子是真的很喜歡二姐姐。」
「蕭王妃又說笑了,夜禎於我夫人只有夫妻之情並無相愛之情,夜禎不願再娶其他女子,只是對夫人盡責而已。」夜禎淡淡一笑,聲音清潤。他上前一步,走到花清茉的身側。兩人比肩相對,距離甚近。
「夜禎有些話想要和蕭王妃細細談論,不知道蕭王妃可有時間?」夜禎此話說的極輕,幾乎只有花清茉和他兩人能夠聽到。
花清茉自然也是發現這點,目光的余角注意著夜禎,從他俊秀如玉的臉龐之上,花清茉感覺到一種野心。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這花清茉自然知道,但是夜禎給她的感覺又有些不同。他似乎想要得到什麼,但是卻又並不是那般在意。
但就因為如此,花清茉感覺這個男人,極其危險。
「聽聽可以,但是夜大公子得記住,別做自不量力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幽雲十六騎的手段,別說殺你一個夜禎,就算殺你夜氏滿門,我也是不費吹飛之力。」花清茉開口,清麗無儔的面容上有著極為溫雅無害的笑容。她的聲音像是蝶翼拂動水面一般,清淺柔和,但是卻冷漠無情,滿含殺意以及死亡。
夜禎聽到此話,一直鎮定安若的臉龐之上浮上一絲的沉色。雖然花清茉說的極為隨意,但是自己很清楚,眼前這女子說到便會做到。
「蕭王妃放心,夜禎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能惹,什麼不能惹,什麼人惹不起。」夜禎開口,聲音比先前明顯沉了幾分。
「既然如此,夜公子就隨清茉去營帳,在那裡說什麼都不會外洩。」花清茉說完,便轉身走向自己的營帳,並未再管身後的夜禎。此人到底想要如何她很期待,只是自己由不得別人利用。
回到營帳,一掀開帳門花清茉便看到茉茉騎在小小背上,雙手緊緊的抓住小小頸部的毛髮,而小小被茉茉扯得欲哭無淚,只能靜靜的由她扯著自己漂亮的毛髮。
流軒和流璟站在茉茉的身旁,手小心的護衛著茉茉,生怕她從小小身上掉下來,至於相思四月等人,一個個的癱坐在貂皮之上,顯然都是被茉茉這個小祖宗折磨過了。
一見花清茉回來,一向以冷漠和沉穩示人的流軒和流璟立刻向她投來救命的目光,連聲音都幾乎重疊到了一起。
「夫人!」
對此,花清茉差點笑出聲。她對著流軒和流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兩人立刻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快速的退到一邊。
「你這丫頭,就不能乖一點嗎?」花清茉伸手將茉茉從小小的身上抱了起來,但茉茉的手一直抓著小小,花清茉的動作直接讓茉茉從小小的身上扯下了一把白色的毛髮。
頓時小小跳了起來,快速的遠離茉茉。望著茉茉手上的白毛,小小的眼眸之中滿是憂傷。
它美麗、柔順、又飄逸的毛啊!
「騎小小,小小。」茉茉小手張開,手中的白色毛髮掉了下來。她抬頭,看著花清茉,手指著小小,道:「娘,騎小小。」
「小小快哭了,你還欺負它。」花清茉伸手捏了捏茉茉的小鼻子,話語之中滿是寵溺。
此時,夜禎走了進來,看到小小時愣了一下,面容之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詫異。他正欲說話之時,一道深紫色的身影突然移至他的面前,然後便有一隻柔弱無骨的手附在他的胸前。
青狐正想伸進夜禎衣服裡面之時,貓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扯離。
「貓兒,你幹嘛?」青狐從未見貓兒這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禎。
這男人莫不是貓兒看上的?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摸不得,摸不得啊!
「他是少主的客人,你別亂動手動腳,污了少主的名聲。」貓兒冷冷的看著青狐,漆黑無神的雙眸之中彷彿一片無際的夜,完全看不到一點的光亮。
饒是青狐,都被貓兒這樣死寂無光的眼神嚇住,她的手微動了動,極為嫵媚的勾起唇角:「知道了,我會管好自己的手不亂動,貓兒你也放開我吧!你也知道自己出手沒個輕重,根本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見過女子對女子憐香惜玉?」貓兒的聲音依舊冷漠至極,她鬆開青狐,走到了一邊放置的搖籃,目光依舊如死水一般。她看著睡在搖籃之中的曉曉,沒有任何的言語。
青狐望著貓兒這般,嫵媚艷麗的臉龐之上浮現出一絲的幽沉。
誰都知道貓兒忘不了風疏用,但是誰也不會勸貓兒去原諒風疏用。他們自被選為幽雲十六騎便幾乎都在一起,他們這些人瞭解對方,就如瞭解自己一樣。貓兒的性子就像是燃燒在烈火之上的冰凌,冰冷無情,卻又熾烈決絕。
冰與火,永遠都是兩個極致。
「除了貓兒,其他人都出去。」花清茉淡淡的開口,打破剛才瞬間發生的寂靜。
「是,少主。」
「是,夫人。」
青狐流軒等人應聲行禮,慢慢的離開房間。雲邪在路過曉曉的時候,一把抓住它脖頸那漂亮的毛髮,道:「少主讓所有人都出去,你沒聽到嗎?」
曉曉被雲邪抓的疼,但是卻又拒絕不了,不得不與他一起離開。但是它一直看著花清茉,希望自家主子可以發話,畢竟它不是人啊!
待所有人離開之後,花清茉抱著茉茉走到正對營帳大門的長桌邊坐下。隨後,她的目光看向夜禎,道:「夜公子請坐!」
「多謝蕭王妃!」夜禎走到一邊的長桌前,剛坐下之時,便聽到花清茉的聲音。
「本來以為今日來清茉這兒的是夜相國,所以便讓人準備了夜相國最喜歡的雨山龍井。但是沒有想過今日來的竟然是夜公子,當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不過這茶怕是剛好到了可以入口的時候,就委屈夜公子用與夜相國一樣的茶。若是以後有機會,清茉再讓人備下夜公子喜歡的茶。」
「無礙,蕭王妃太客氣了。」夜禎對於花清茉的話,只是微淡的一笑。他端起長桌子上放著的青瓷冰裂紋茶碗,慢慢的飲了一口後,道:「父親喜歡雨山龍井是因為其茶初品時濃而苦澀,但喝下之後,口中會溢出甜味,再喝便是越加的苦澀濃烈。父親常說,苦後有甜,甜後再苦,交替往復,這便是人之一生。」
「是啊,相國大人說的不錯。」花清茉對於夜禎的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她從桌上的玉盤中拿了一塊桂花糕喂茉茉。
不過茉茉此時大概是不餓,直接推開花清茉的手,還順帶搖頭:「不要,娘,爹,爹……」
花清茉聽到這話,唇角不禁勾了起來。她放下桂花糕,手輕輕佻動茉茉臉上遺落的青絲,笑著道:「茉茉想爹了?」
「想,想。」茉茉一邊開口,一邊還不停的點頭。身上帶著的水晶鈴鐺因為她的動作響了起來,聲音空靈清脆。
「娘也想,我們一起在這兒等你爹。」花清茉抱緊茉茉,聲音溫柔,眼眸之中滿是寵溺與慈愛。
夜禎在一邊看到花清茉這邊,不禁有些驚訝,但是他更驚訝的是花清茉抱著的孩子,那張臉他並不陌生。
「夜公子,你該知道有些該說,有些不該說。一個人說話之前,可是需要仔細斟酌。」花清茉並未看夜禎,目光依舊落在懷中的茉茉臉上。這是她和白紫簫的女兒,望著她的時候,花清茉便感覺像是看著白紫簫一樣。
夜禎自然明白花清茉的言下之意,他只是很隨意的看了茉茉一會兒,隨後笑了笑:「夜禎自然明白,自然知道什麼是不該說的話。」
「那自是極好,像夜公子這樣的人定然能活得久遠。」花清茉抬頭,目光淡然清冷的看著夜禎,聲音平緩不動:「夜公子說有事細談,如今可以說了。」
「是,那夜禎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夜禎微微低頭,目光看著營帳中的地面。這裡本來就屬於比較荒蕪,地上本來能夠看到只有一篇叢生的雜草。不過花清茉的營帳之中除了鋪了一層黑色貂皮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鋪了一層木板,此時夜禎看著的便是那上面肌理分明的樹輪。
「在下看出九千歲要做一件非比尋常之事,不知夜禎能否與之一起?夜禎不求權力地位,只求助龍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