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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42 授銜(下)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242授銜(下)

    這麼長時間,聶自強已經把事情的利弊想了個通透。就算是接受了任命又能怎樣?自己的隊伍處在敵人的大後方,周圍鬼子的勢力極其強盛。戰區給自己的命令,有道理、能佔便宜的就接受,沒有道理、要吃虧的就以敵情的變化推辭。這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他們真的派人來取代自己,又有誰能指揮得動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這些驕兵悍將?不出三天,來人就得乖乖的滾蛋!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在戰鬥中「犧牲」!天高皇帝遠的,戰區能調查出什麼來?

    所以他才一口答應下來。心中早已是有恃無恐了。

    陳欣宜笑道:「戰區派來的是一名少將參議,現在就在西平城內,你看是不是迎接一下?」陳欣宜覺得,和聶自強辦事實在是困難,哄著、勸著、求著,只要稍不如意,這小祖宗翻臉比翻書還快。

    聶自強一驚,站了起來:「少將?這麼大的官啊?」

    陳欣宜翻了翻白眼:「授給你上校軍銜,派個少尉來你干啊?」

    聶自強撓撓頭,尷尬的笑道:「姐姐別見笑,我是山野村夫,自然不能和你這個城市裡的大小姐相比!」

    陳欣宜說道:「按照道理,你應該去迎接一下的。」

    聶自強說道:「這一路上有不少鬼子的據點,我派飛虎隊去迎接吧,他們戰鬥力很強!」

    陳欣宜暗暗歎息一聲:「好吧,這就出發吧!」說的冠冕堂皇,但他還是不肯迎出根據地。

    中午時分,聶自強率領著手下的一眾將官,在雙峰村的南村口,等著一戰區的貴客來臨。

    陳欣宜走後,聶自強便召開了隊部的擴大會議,商討授銜的事情。會上眾說紛紜,意見並不是很統一。溫良、戴勝等人十分贊同接受,理由是有了**的頭銜,做起事來更加光明正大,還可以有一部分給養。李自平代表著一派穩重的幹部,對這件事持謹慎的保留意見。觀點最明確的是文章和如雲,而且兩人的看法出奇的一致:接受是接受,想要調動或是派來其他的指揮員,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古人的封疆大吏是聽調不聽宣,在聶家軍,「聽調」二字都談不上。

    接到飛虎隊馬上就要進村的消息後,聶自強又故意磨蹭了一會,才來到村口。

    剛剛站定,就見遠處走來一群人。十幾名飛虎隊的戰士散在四周數十米處,雖然在自己的根據地內,他們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走在隊伍中間的,是六個人。除陳欣宜外,還有五個人,其中四個明顯是警戒人員,目光不斷的向四周觀望著。

    中間的一人,大約有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略為肥胖,穿著一件絳紫色的綢緞長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一張圓圓的臉龐,白皙的皮膚上不見一絲皺紋,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這人白白胖胖,說是一戰區的少將參議,但在聶自強看來,倒更像一個和氣生財的掌櫃多一些。

    看看距離不遠,聶自強便帶著眾人迎了上去。

    陳欣宜快走了兩步,來到兩群人的中間,笑道:「聶隊長,我來介紹。這位是國民政府第一戰區的參議鍾良少將。鍾少將,這位就是威震敵膽的聶家軍的隊長聶自強!」

    聶自強正要說話,那鍾良已經拱手笑道:「聶老弟,久仰久仰!老弟年少有為,一表人才,將來必非池中之物,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聶自強連忙也拱手笑道:「鍾長官過獎了。自強後學晚輩,還要請多多指教才是!」嘴裡說著,心中卻十分奇怪。這鍾良不僅模樣像個是生意人,說話的語氣也是非常的隨和,沒有一點長官的架子。他本來還是要給他個下馬威的,現在卻不好出手了。

    那鍾良見聶自強十分的客氣,臉上笑容更盛。口中不斷的謙遜。兩人寒暄了幾句,聶自強便向他介紹手下的各個營連長。鍾良每個人都笑著說上幾句話,十幾個人的介紹,竟然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時間已經過午,文章也早已備下了酒席。一行人進到隊部中,聶自強張羅上酒上菜,和鍾良對飲起來。

    鍾良一路穿行日軍佔領區,停停走走,足足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踏進聶家軍的領地。著一路上膽戰心驚,受足了驚嚇。現在終於安全了,心中大定。便是酒到杯乾,毫不推辭。他本來就個性隨和,沒有什麼脾氣。興奮之餘,就連寧海也被他拉著,硬生生灌下了兩杯。眾人見他這個模樣,也就暫時放下了戒備之心,放開了吃喝。

    這一頓酒宴,直吃到日落西山,夕陽西下,才盡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剛剛吃過早飯,聶家軍在雙峰村的所有部隊便都集合起來,在打穀場上開始隆重的授勳儀式。二三營雖然因為佈防的原因,無法全部參與,但各個營連長卻是全數參加。

    鍾良坐在桌子後面,看著面前的聶家軍戰士,不由得暗暗點頭。他的職位雖然是文職,但久在各部隊中走動,卻練就了一雙觀察的火眼金睛。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如何,他只要稍稍留心,便會看出個**成來。

    眼前的聶家軍戰士雖然人數只有七八百,但隊列整齊劃一,如同刀切斧鑿一般,一行行一列列,彷彿釘在地上一樣,不動分毫。一營的近四百名士兵排成三個整齊的分隊,頭上的鋼盔烏油油的,身上奇特的迷彩服更是從所未見。數十挺機槍架在隊伍的前面,黑洞洞的槍口斜指天際。戰士們手中的步槍都上著刺刀,在日光的照耀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雖然人數較少,士兵又都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一股凜冽的殺氣直衝雲霄,百戰精兵的威勢盡顯!

    步兵的左側是機槍連。十二挺九二式重機槍排成了兩派,長長的供彈板插在槍上,似乎隨時都可以射擊。烏沉沉的槍身給人以極大的壓力。二十四名正副射手站在機槍後面,身形挺拔如松,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前面的長官。後面的彈藥排更是精神抖擻,絲毫不讓於野戰部隊的士兵!

    隊伍的右側,四門七十毫米迫擊炮排成了一排,粗長的炮管指向晴朗的天空,似乎還散發著濃重的硝煙味道。他們的身後,是近百名騎兵戰士。士兵們的手裡緊緊的握著韁繩,肩上斜背著騎槍,一米長的戰刀掛在馬鞍的右側,最難得的是這近百匹戰馬,雖然時有踏踢,卻沒有更大的動靜傳出來。

    陳欣宜耳中聽著鍾良講訴著抗戰的重大意義,聶家軍的輝煌戰績,向聶自強低聲問道:「聶隊長,這還不是你的全部家底吧?」

    聶自強笑道:「玉姐,你可是冤枉我了!除了兩另個步兵營在別的地方佈防,其餘的都在這裡了。你看,機槍連、炮兵連、騎兵連,這些特種連隊我都擺出來了,還能隱瞞下什麼?」

    陳欣宜心中認同了聶自強的說法。聶家軍只是個民間抗日武裝,成立時間又短,家底並不殷實。但她嘴上卻說道:「你這人鬼的很,誰知道你還藏了什麼好東西!「

    聶自強正要狡辯,卻聽鍾良高聲說道:「下面,宣讀委任狀!」

    聶自強知道,戲肉來了!他連忙站起,整了整衣襟,走到鍾良面前立正。

    只聽鍾良讀到:「國民革命軍第一戰區委任狀:茲委任聶自強為國民革命軍第76軍直屬團上校團長,受76軍轄制。此令,國民政府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衛立煌。民國二十九年三月十七日。」讀罷,將委任狀雙手遞到聶自強的面前。

    聶自強雙手接過,高聲說道:「卑職必將為抗戰大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轉過身來,喊道:「演習正式開始!」

    此時的聶自強,已是身穿上校軍官的軍裝。76軍是蔣系的嫡系部隊,也就是俗稱的中央軍。黃色的呢料制服,是中山裝的式樣。上身的軍裝有四個明兜,沒有肩章,只是在領口上有兩個金黃色的領章,上面是三個金黃色的三角星。從右肩到左腰,是指半寬的牛皮肩帶,腰間紮著三指寬的腰帶。右側挎著槍套。下身的褲線筆直,更難得的是,腳下的皮鞋光可鑒人。整個人穿戴起來,精神,帥氣!

    聶自強本就身材高挑勻稱,面貌清秀,這時穿上了有型有款的上校制服,更顯得玉樹臨風,看的一旁的如雪眼中全是星星。就是沉靜的如雲,也是滿面的欣賞之意。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打穀場上頓時熱鬧起來!各支部隊帶出了場外,略一調整,便又排著整齊的隊伍,開進了場內,開始檢閱!數百人的踏步響徹了廣場!

    聶自強坐回到鍾良的身邊,問道:「鍾兄,我有沒有給手下授銜的權利?就我一個人當官,有點說不過去啊!」

    鍾良十分瞭解的哈哈一笑,說道:「是啊,兄弟們跟著你拚死拚活的,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博個出身,也好封妻蔭子,光宗耀祖麼?放心吧老弟,關於這一點,長官部早就有了安排了!」

    聶自強笑道:「鍾兄真實太瞭解我們這些人了!」雖然聶家軍的戰士不是這樣的想法,但他也只能照著鍾良的意思說下去。

    鍾良說道:「你這個直屬團身處敵後,信息來往不便。為此,長官部已有特令,少校以下的軍官,你可以自行決定任免,只要向軍部呈報備案就可以了。」

    聶自強連連拱手,笑道:「這可要多謝鍾兄了!這一來,我手下的兄弟可就有盼頭了!」

    鍾良擺擺手:「沒什麼,都是長官的命令,我也就是傳達一下。」

    聶自強見他有些意興闌珊,對現在的刺殺對練似乎沒有什麼興趣。便問道:「鍾兄,我的這些個士兵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儘管指正,不用客氣!」

    鍾良想了想,笑道:「老弟,那就恕我直言了。你的手下,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久戰精兵,這一點,從他們的眼神和氣勢上就可以看出來。不過,這樣的士兵,就是在這操場上做這些假模假式的樣子,實在是可惜了。他們應該在戰場上殺敵,那裡才是他們的用武之地!「

    聶自強愣愣的看著這個商人模樣的少將參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將近一天的接觸,這鍾良處處與人為善,不露一絲鋒芒。聶家軍自聶自強以下,都認為他是個有職無權的酒囊飯袋,長處只是在人際交往上。可是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不僅觀察細緻入微,而且見識獨到,顯然對軍略頗為精通。

    鍾良見聶自強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便問道:「我說錯了什麼?我這人口沒遮攔,聶老弟別見怪!」

    聶自強驚醒過來,連連擺手:「鍾兄說的哪裡話。我正在想,到哪裡去展示一下我們直屬團的戰鬥力呢!嗯,西南方向三十里,有一個鬼子的據點,裡面有二百多鬼子。咱們就打它了!」

    說著,他揮手叫道:「停止演練!集合!」

    隨著他的喊聲,部隊的操練停止,戰士們又排成了先前的陣型。

    聶自強把溫良叫道近前,低聲吩咐了幾句。溫良不住的點頭,隨後轉身去了。

    聶自強向鍾良和陳欣宜說道:「可以了,咱們走吧。」

    鍾良問道:「到哪裡去?」

    聶自強笑道:「鍾兄不是要看看聶家軍的戰鬥力麼?咱們這就把那個據點平了!」

    鍾良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說道:「咱們還是先吃飯吧,然後再休息一下,天黑了再走。」他是一片好心,這時的冀中平原,鬼子的據點一個連著一個。小股部隊的奇襲,還是選在夜晚,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聶自強搖搖頭,說道:「那還得等大半天。我是個急性子,咱們這就走!」

    鍾良還要再勸,旁邊的陳欣宜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鍾良便不再說話。

    幾人來到村口的時候,不僅鍾良愣住了,就連對聶家軍頗為瞭解的陳欣宜都有些不知所以。

    攻擊鬼子據點的部隊排著整齊的隊伍站在村口,但人數卻只有一百多人。另外,還有十幾個人扛著一門迫擊炮和幾個炮彈箱。

    鍾良問道:「聶老弟,就這一百多人麼?」

    聶自強說道:「是啊,就是這些人了。」他看出鍾良的不安,便笑道:「鍾兄,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的!」

    聶自強的話已經說道了這個地步,鍾陳二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兩人靜下心來,等著看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一行人開出了村子,在公路上快速行進。此時的冀中平原上,早已是公路密佈,交織成網了。鬼子的據點更是每隔十里八里就是一個。部隊開上公路不久,前方便出現了一個炮樓。這個據點不大,估計只有二三十人的模樣。聶自強等人並不顧忌,依然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鍾良眼看著距離據點越來越近。可是聶自強沒有下令備戰,戰士們也沒有準備戰鬥的意思。槍支依然扛在肩上,子彈也沒有上膛。就連隊形也還是保持著密集。

    鍾良咬了咬牙,決定不再說話。他倒要看看,這個聶自強有什麼本事,讓鬼子和偽軍對他視而不見。

    出乎他的意料,直到隊伍走過了據點,裡面的日軍也沒有開上一槍,就好像沒有看見他們一樣。一百三四十人的部隊,就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好像隱形一樣開了過去。

    看到鍾良驚愕的神情,陳欣宜知道他的想法,便解釋道:「這沒什麼奇怪的。聶家軍在這一帶行軍,從來都是大搖大擺,不用隱蔽的。日軍的據點也不敢阻攔他們。」

    鍾良不解的問:「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們買通了敵人的指揮官麼?」說完,自己先是搖了搖頭。

    陳欣宜笑道:「不是買通,是鬼子和偽軍被他們打怕了!」

    「打怕了?」

    「是的。「陳欣宜說道:「這次反掃蕩成功後,聶家軍軍威大振,根據地的面積擴大了一倍以上。而且,為了鍛煉新戰士的戰鬥力,更是不斷的向周圍的日軍據點展開清掃。在別人眼裡是關卡的據點,就成了聶家軍的練兵的場所。這些據點修了又毀,毀了再建。反反覆覆也不知道多少次。被派到這裡的鬼子和偽軍,就好像被派到了鬼門關一樣!久而久之,鬼子們就形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是關於聶家軍的情況,就當作沒看見一樣,這樣才能活的時間長一點。」

    鍾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著前面已經換上了迷彩服的聶自強,低聲說道:「那這西平不是就是聶家軍的天下了麼?」

    陳欣宜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鬼子的城防司令服部玉被他打的再也不敢出城了,只能在城裡耀武揚威,控制著各種物資,斷絕聶家軍的後勤。說到領兵對決,他是再也不敢了。」

    部隊行進的速度很快,就在兩人不住的談論中,接連越過鬼子的兩個據點,來到了此次行動的目的地——辛各莊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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