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中原戰旗

第一卷 238 救人(上)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238救人(上)

    「六年前結婚。妻子田榮,是你的大學同學,在家鄉苦苦等了你五年。你們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名叫楊振。你家三代單傳,所以這個孩子是你的命根子。平時嬌慣的很,很怕受一點委屈。」

    「你這個人很是貪財,為了錢財,曾經和上司反目。當上了翻譯之後,更是出了名的沒有錢不辦事。不過你很會為人,對日本人巴結,小澤太郎頗為器重你。你當了這幾年的翻譯,沒有什麼大惡,還曾經看在錢的份上,救助過八路軍的聯絡員。不過這些,小澤並不知道。」

    說完,聶自強端起茶杯,悠閒的喝了一口。

    楊福森卻是臉色雪白,頭上不斷的滴落汗滴。這人把自己的底細探查的如此透徹,顯然是心懷不軌。就算是他沒有什麼動作,但只要把八路軍的事傳來出去,自己也是生不如死。他猛的拔出手槍,指向聶自強,低聲吼道:「你。你要幹什麼?」

    聶自強有些憐憫的看著他。這人如此的沉不住氣,能幹什麼大事?他對指著自己的槍口並不在意,剝了一顆花生扔進嘴裡。笑道:「別拿這廢銅爛鐵嚇唬人,連保險都沒開,真不知道鬼子是怎麼訓練你的!」

    楊福森的手慢慢垂了下來。問道:「你把我調查的這麼詳細,到底想幹什麼?」

    聶自強磕著瓜子,笑道:「想讓你當我們的內應!」

    楊福森一驚,說道:「那不可能!掉腦袋的事我從來不幹!」略一停頓,又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八路軍?」

    聶自強說道:「我就是聶自強!」自己的名字在西平地區家喻戶曉,想必處在日軍核心的楊翻譯對這三個字也不會陌生。

    果然,楊翻譯發出一聲驚呼,叫道:「你就是聶自強?!」

    聶自強笑道:「如假包換!」時間有限,他也不想再費口舌,直接說道:「按我的脾氣,你的所作所為,直接一槍就斃了!……」

    楊福森渾身一哆嗦。他原本還存著幾分僥倖,但自從聽到「聶自強」三個字,就已經知道,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他對聶家軍的規模十分清楚,知道那是一支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的抗日隊伍。他們既然找上了自己,只怕是不會輕易放過。

    「不過,考慮到你沒有什麼大惡,所以才找上你,給你一條出路。」聶自強繼續說道:「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和我們合作,給我想要的情報。二,把你做過的事透漏給日本人,讓你也嘗嘗憲兵隊的酷刑,你應該知道那種滋味的!」

    話剛說完,楊福森手中的槍便「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真是狠毒啊!要是一槍斃了,也就是一槍之苦。可他們竟然要把自己送進憲兵隊,那可是人間地獄啊!到那時可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想起飽受酷刑的那些人的慘狀,楊福森更是渾身抖個不停,汗如雨下,雙腳不斷的顫抖,竟然站立不住。

    聶自強微一擺手,劉正走了過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聶自強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國人,心中很是鄙視。這樣的翻譯不同於偽軍。偽軍大多是為了一口飯,又沒有什麼文化,才出賣了自己。但這種人受過高等教育,明曉事理,他們出賣的就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靈魂!這樣的人比鬼子更可恨!直接就該一槍殺了,一了百了。但想到自己的任務,聶自強壓下了這種衝動。

    過了一會,楊福森已是目光呆滯,嘴唇顫抖。他喃喃的說道:「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的思想受到聶自強的牽引,不自覺的往嚴酷的刑罰上去想,更是被嚇得顫抖不已。

    聶自強笑了笑,從旁邊的椅子上拿過一個小小的布袋。「嘩啦」一聲,十根金條倒在了桌上!黃澄澄的金條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聶自強說道:「只要你為我們辦事,這些就都是你的了!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你沒有任何的危險。而且,這件事以後,我們也不會再打擾你。你好好想想,十根大黃魚,你要多長時間才能弄到?現在,只要你伸手,這就都是你的了!」他就像一個魔鬼一樣,不斷的誘惑著面前的人。

    看到金條,楊福森心念大動。他自幼家境貧寒,對金錢有一種近乎狂熱的佔有**。此時這麼多的金條擺在他的面前,極大的衝擊著他的心理底線!他的手向上抬了起來,想要把金條抓起來,可是,內心的極度恐懼,又使他縮回了手。

    他看著聶自強,顫聲說道:「聶隊長,求求你高抬貴!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才五歲,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像我這樣的人有的是,你去找他們吧!對了,皇協軍第三大隊的大隊長季凡,平時就對皇。鬼子不滿,你們可以去找他談談……」

    聶自強一擺手,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我現在找的是你!今天你和我們合作,這些金條就都是你的,如果你不同意,那麼明天小澤太郎就會知道你幹過的事情!而且,你的家人現在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一個不好,你就只能給你的兒子收屍了!唉,那麼可愛的孩子,我還真下不了手!」說完,向楊福森身後的戰士做了一個手勢。那戰士輕輕抽出柳葉刀。只要楊福森再次搖頭,戰士就會收起刀落,取了他的性命!

    聶自強雖然對鬼子極狠,手下從沒有活口,但讓他殺害只有五歲的孩子,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但楊福森卻不知道這些,他聽到聶自強這麼說,立刻指著聶自強哭喊道:「魔鬼!你是個魔鬼!嗚嗚嗚……」

    聶自強搖搖頭,那戰士手中刀揚了起來!

    這時,楊福森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叫道:「聶大爺,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吧!他才五歲,什麼也不懂,我……我願意和你們合作,一切都聽你的!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吧……」連連磕頭不已。

    聶自強長出了一口氣,上前扶起了楊福森,笑道:「楊翻譯,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快起來,聶家軍不興這一套!」

    楊福森只是一個文弱的書生,沒有什麼骨氣。在聶自強的反覆威逼利誘之下,終於被擊破心理防線,答應合作。按照常理,策反內線是不能用這種方式的。這樣只能讓被策反者心中怨恨,為將來埋下禍根。但聶自強此次來保定,只是想救出湯姆斯。也就是說,這條內線只想用這一次就廢棄掉,至於是否歸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飛虎隊二十多人攜帶槍支,埋伏在敵人的心臟,時間長了,必然會為日軍所察覺。現在,爭取時間是壓倒一切的任務。

    聶自強站在如家大旅社的頂層房間的窗子前,用望遠鏡向遠處的憲兵隊觀察著。

    如家大旅社是保定城內最大的旅社之一。樓高四層,在城裡也算是很高的了。最難得的,是它南面的房間正對著憲兵隊,有兩三里的距離。站在四層樓頂,憲兵隊院子裡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昨天,在陸羽茶樓收服了楊福森之後,聶自強便帶著他換了地方。在一家飯店的包間裡,對他進行了詳細的詢問。令戰士們十分興奮的是,楊福森知道湯姆斯的下落!而且此時,那個美國人正在憲兵隊的地下刑訊室裡接受嚴刑拷打!

    楊福森還說道,湯姆斯是在西平落網的。當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美國人,但是卻被他逃跑了。他們是在和西平的一個地下組織接頭的時候,被便衣隊偵知,從而暴露的。但湯姆斯是美國人,身份十分敏感,所以才送到了保定,關進了陸軍監獄。他是昨天被提送到憲兵隊,接受拷問的。

    憲兵隊的院子佔地極大,前後兩棟三層樓房,還有十幾排平房。構成四個較小的院子。裡面戒備森嚴,圍牆高達三米以上,牆上還布著鐵絲網。前後兩道門,都佈置了雙崗,士兵們荷槍實彈,注視著街上的行人。幾個院子裡行人如織,往來不絕。按照楊福森的供訴,這裡面共有二百多鬼子,都是日軍的憲兵,軍中的精英。

    聶自強看著院子,將裡面的建築和桌上的地圖一一對照。這地圖是楊福森畫出來的,雖然潦草一些,但十分的真實。關押湯姆斯的地牢,就在後面一棟樓地下。

    聶自強暗暗慶幸,還好這湯姆森被關進了憲兵隊。如果是在時刻都戒備森嚴的陸軍監獄,救人的機會就更少了。憲兵隊雖然也是警戒嚴密,但總的來說是外緊內松,比起監獄來,那是鬆懈的很多了。

    觀察了很長時間,聶自強的眼睛有些酸痛。他眨了幾下眼睛,正要放下望遠鏡,卻又立時注視起來,他被一些人吸引了目光。

    後面的樓裡,走出來一群人。這些人都穿著黃呢子的軍裝,肩上的肩章顯示,都是些佐官。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人。這人有五十多歲的年紀,生的器宇軒昂。一張國字臉,皮膚白皙,兩道濃眉,一雙大眼,顧盼之間威勢十足,神情間很是悠然,又帶著幾分書卷之氣。他的身材頗高,體型修長,一身剪裁的十分得體的軍裝穿在身上,在身材矮胖的日軍軍官之中,更顯得如同鶴立雞群一般。

    聶自強的目光落在他的肩章上,兩顆五角星!竟然是中將!

    聶自強知道,在這保定城中,將官已是鳳毛麟角,說到中將,那就只有一個——保定城防司令官,鶴林秀!

    聶自強心中大動:這裡距離憲兵隊只有一千多米,如果由飛虎隊員用狙擊步槍射擊,擊中的可能性很大!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人。但是,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能衝動!這次進城,主要的任務是救人,而不是實施斬首行動!

    就在一遲疑之間,鶴林秀已經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到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旁,他鑽進了車廂,前後四輛摩托車護衛著,向院外駛去。

    聶自強放下望遠鏡,揉了揉酸脹的雙眼,說道:「退房,召集所有人員,在一號隱蔽地點開會!」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射進辦公室,把室內的一切都映照的十分的明亮。牆上的軍旗也是一片金黃。

    小澤太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天的工作就要結束了,又可以嘗到秀子那絕妙的手藝了!想到美味的飯菜,小澤忍不住嚥了口口水,真是有點餓了。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小澤的貼身警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小澤眉頭一皺,斥道:「你不知道敲門麼?出去!」

    警衛立正道:「是,閣下!」然後又遲疑的舉著手裡的東西,說道:「可是這個……」

    小澤問道:「那是什麼?」

    警衛道:「是給您的一封信,有人裹著石頭扔進院子裡的。」

    小澤說道:「拿來我看!」多年的工作經驗,使他立即意識到這封信的不尋常。

    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信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六個字:「小澤太郎親啟」。

    小澤眉頭一皺,什麼人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留信?信並沒有封口。小澤抽出信紙,只看了一眼,便立時大怒!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叫道:「混蛋!」

    他把信封在桌子上一倒,裡面滾落出一枚金戒指!

    小澤猛的站了起來,一腳踹翻了桌子,叫喊道:「來人,來人!」

    房門推開,一群士兵衝了進來,小澤道:「立即集合隊伍,向西城進發!」

    「是,閣下!」士兵們又衝出了房間。

    一名中佐走了過來,低聲問道:「閣下,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您這樣動怒?」

    小澤看了一眼和自己私交不錯的中佐,把信紙遞了過去。

    那中佐接過看去,只見上面只有少少的數十字:「小澤,秀子現在在我的手裡,還有你們的孩子,如果你還想見到活人,就準備五百根金條,今天晚上十二點,送到西城龍福庵門口的大石頭下。不然的話,就準備收屍吧!」

    那中佐看罷,也是氣得胸膛起伏。佔領保定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還沒有發生過這樣和大日本皇軍叫板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用雷霆手段,粉碎這次挑釁行動!

    他急喘了幾口氣,腦筋急轉,思考著對策。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忙問道:「閣下,能不能是假的?秀子在僑民居住區,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劫走的。」

    小澤氣得滿面通紅,他把手裡的金戒指扔了過去,叫道:「你看看這個,能是假的麼?」

    中佐接過看了看,翻轉過來,只見裡面刻著「小澤秀子」四個字。他點點頭,說道:「不錯,這是秀子的。」

    小澤太郎年近四旬,在國內有妻子和三個孩子。但來到中國後,他又娶了僑民的女兒秀子,作為側室。這在駐屯軍的高級軍官中十分普遍,雖然為軍紀所不許,但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秀子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按照日本出嫁從夫姓的習俗,改姓小澤,並且請小澤為自己打造了一枚戒指,把名字刻在了裡面。

    那中佐義憤填膺的說道:「閣下,這是對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挑釁,應該馬上匯報給鶴林司令官!」

    小澤搖搖頭:「不用,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

    雖然很多人都有側室,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但這件事匯報給司令官,就是暴露在陽光下,自己無法解釋了。而且,自己身為憲兵司令,如果解決不了這件事,那還有什麼臉指揮憲兵,面對同僚?

    那中佐見他搖頭,又說道:「那就調動軍隊,包圍那個龍福庵!」按照軍制,小澤有權調動一個大隊以下的部隊。

    小澤陰沉著臉,點點頭:「命令龜田大隊做好戰鬥準備,隨時聽候命令!」他想了想,又說道:「憲兵隊只留下留守人員,其餘的人換上便裝,埋伏在龍福庵周圍。」

    「是,閣下!」中佐立正道。

    沉沉的夜幕中,聶自強隱身在憲兵隊對面的民宅內,數著從裡面走出來的穿著各種服裝的人數。數量越多,他的心裡越高興。

    不用說,這調虎離山之計,自然是他一手策劃的。憲兵隊**有二百多鬼子,飛虎隊要想潛入而不被人發覺,難度極大。所以,聶自強才用小澤的家人作為誘餌,調出了小澤這頭老虎,連帶著調走了大部分的鬼子。當小澤到達龍福庵後,又會發現一封信,讓他到別的地方贖人。就這樣一站接著一站,至少在天亮之前,小澤是不會回到憲兵隊的了。

    九點以後,憲兵隊裡就沒有人再走出來。但是聶自強並不著急,時間還早的很。

    直到十一點半,聶自強才一揮手:「上!」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