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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7 生意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237生意

    來的正是西元寺俊男,身邊跟著懷特。他剛剛在醫院換了藥,左手吊在胸前。

    聶自強迎著西元走了過去,問道:「找我有什麼事情?」

    西元是真的有事來找聶自強的。他也不顧旁邊有人,說道:「聶隊長,現在的情況十分的糟糕。我這個醫生就要失業了!」

    聶自強的三個頭立時變成了六個大。李建偉和西元提出來的問題,都是現在最難以解決的事情。他長歎了一聲,說道:「西元,我一定想辦法盡快解決。再有一些時間,部隊戰鬥力恢復了,我就去把鬼子的縣城打下來,你到城裡隨便挑,看中了什麼,咱們就拿什麼!」

    西元是全聶家軍最不把聶自強當做隊長的人了。他皺著眉頭,斜著眼睛問道:「再有一些時間?還要多長時間?前幾天李副隊長指揮夜襲,傷了十幾個士兵,我手裡的最後一點藥都用在他們身上了。今天這位懷特先生換藥,我還是搜了一下庫底子。明天他就沒有藥可用了。如果傷口感染,你別說我沒用心治!」

    聶自強看了看懷特強壯的身材,笑道:「如果是因為懷特先生,你就沒必要操這個心了。他比一頭牛還強壯!」說著,用拳頭在懷特的胸膛上捶了兩下。

    懷特在旁邊,把兩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他想了想,說道:「聶先生,你們很缺藥品麼?」

    聶自強說道:「不是很缺,是根本就沒有了!唉,想起這些事,我就頭疼!」

    懷特看了看左右,說道:「聶隊長,咱們借一步說話。」

    聶自強笑了。從看到懷特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這不是個普通人。他手中的大口徑左輪手槍,在全中國也是極罕見的。而且在槍戰中,動作嫻熟,判斷彈著點十分正確。在七八條槍的射擊下,也只是肩膀受傷。如果沒有受到過長時間的嚴格訓練,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對中國的語言人情,實在是太熟悉了。試問一個只是面對著社會中上階層做生意的美國人,怎麼會連普通老百姓的村言俚語都能明,他是仔細研究過中國的。這兩條聯繫在一起,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這幾天,懷特在雙峰村中到處亂走,身邊並沒有人跟隨。但黑暗之中,卻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聶自強這麼做,也是有恃無恐。聶家軍的兵工廠、物資倉庫等重要的設施都在地下,部隊又分散在各處,村子裡只有溫良的一營在警衛。他只是走馬觀花,又能看出些什麼?至於武器裝備,那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聶自強把劉正田龍都留在了原地,和懷特並肩走著。來到了村外的一顆大樹下,聶自強坐在了地上,又拍拍身旁的地面,笑道:「來,坐下談。」

    懷特也不推辭,坐了下來,笑道:「聶先生,咱們做筆生意怎麼樣?」

    聶自強立時來了興趣:「什麼生意說來聽聽!我對生意很感興趣,特別是懷特先生的生意!」這人身份特殊,現在又是主動提出,顯然其中大有竹槓可敲。

    懷特看著齊膝高的麥苗,說道:「我在中國做了將近十年的生意,不敢說朋友遍天下,不過比起聶先生來,還是要多一些的。一些你們搞不到的東西,在我來說,是易如反掌!」

    聶自強笑道:「我們緊缺的物資很多啊!其實,我一直對美國的武器很感興趣,要不,你幫我聯繫一些飛機大炮吧,這是我現在最緊缺的了!」

    懷特十分英俊的相貌立時變成了苦瓜臉。他苦笑道:「聶先生,你把我當成羅斯福了吧?靠著朋友的幫忙,我還能搞到一些你們想要的東西,可是這飛機大炮,你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聶自強哈哈大笑:「跟你開玩笑呢!你就是真的聯繫到飛機,我也付不起那麼多的錢啊!說吧,你能聯繫到什麼東西?」

    懷特的苦笑也是做戲的成分居多。聞言馬上正言說道:「藥品!我能搞到你們急需的西藥!」

    聶自強瞇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目光中審視、懷疑之意十分明顯。就在懷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的時候,聶自強才問道:「什麼時間交貨?數量有多少?價錢怎麼算?」

    懷特說道:「時間嘛,至少也得一個月。數量不會很多,但足夠你們用上一陣子了。還有,你不用付錢,所有的款項由我來結。」剛才聶自強看著他的時候,懷特只覺得自己被一隻狼盯了好久,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但是想到身上的任務,才勉強一動不動。

    聶自強哈哈大笑,他兩手一拍,叫道:「成交!我這就回隊部,安排接收的事情!」說著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就要轉身離開。

    懷特急了,一把抓住聶自強的衣袖,說道:「聶先生,你。你還沒聽聽我的條件呢?」

    聶自強一愣,問道:「你還有條件?不是像那五千大洋一樣,捐給中國作為抗戰之用的麼?」

    懷特聽了他的話,都快哭了。那五千大洋是用來保命的,難道這個精明過人的隊長會不明白?他連忙說道:「聶先生,我十分同情中國人,也願意為你們的戰爭貢獻自己的一點力量。但是,我們是在做生意,我給了你們貨,是要請你幫我做事的。」

    聶自強又坐了下來,長歎道:「你們美國人啊,就是不實在。我們拼了命在打仗,你們連捐點藥品都要回報,太不仁義了!這在中國老百姓裡叫什麼來著?」

    懷特被他弄的心神大亂,隨口說道:「摳門兒!」隨後反應過來,臉色一紅。

    聶自強正色說道:「沒錯,就是摳門兒!」說罷,直直的看著懷特。

    懷特臉色更紅了,這些年來,他仗著美國人的身份,為人又樂善好施,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現在忽然出了個並不買賬的聶自強,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他喃喃的說道:「聶先生,你這話。這話……有點……」

    聶自強一揮手,大度的說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說說你的條件吧!」

    懷特的頭有點暈。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道:「我的那個夥計,就是被西平便衣隊抓走的那個,還記得麼?」

    聶自強說道:「記得,你說過。」

    懷特點點頭:「他跟了我將近十年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請聶先生打聽一下他的消息。如果他還活著,就把他救出來!」

    聶自強想了想,問道:「你的這個夥計,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

    懷特沒想到他第一句問話,就切中的要害。他隨口說道:「這有什麼關係麼?中國人不是更應該救麼?」

    聶自強搖搖頭:「你說反了。現在這年頭,中國人的命不值錢,勸你一句,還是別費力氣了,有這個時間,你能再找十個中國夥計!」說罷,偷眼瞧著懷特。

    懷特沒想到聶自強竟然有這樣的理論。他本來想在這個問題上隱瞞一下。等條件談成了,聶自強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可是這個人竟然如此的精明,看來是要說實話了。

    他說道:「這個朋友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是美國人。」

    聶自強哈哈一笑:「美國人是我們的朋友,就算是赴湯蹈火,也一定要救出來!不過……美國人的命很值錢的,我們來說說條件吧!」

    懷特的心情大起大落,已經有點不堪重負了。他低聲問道:「什麼條件?」

    聶自強笑道:「就是藥品啊,你忘了麼?」

    懷特:「不是說完了麼?你把他救出來,我給你藥品。」

    聶自強:「數量呢?我救出個四肢健全的美國人,你該給我多少藥品呢?是一箱,還是一火車皮?」

    懷特跳了起來:「沒有那麼多!我上哪去給弄一火車皮藥品去?」

    聶自強嘴角一撇:「沒有就沒有,你激動什麼?大不了這筆生意咱們不做了,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還是會負責你的安全的。」

    懷特眼冒金星:「你說你要多少?」

    聶自強:「各種西藥,麻醉藥、消炎藥、紗布、手術器具,只要是戰傷用得上的我都要!一千箱!」

    數量十分巨大,但懷特已經有些麻木了:「我弄不來那麼多!最多二百箱!」

    聶自強搖搖頭:「太少了!看來你朋友在你心中沒什麼地位。八百箱!」

    懷特已經失去了耐性,在和這個人談下去,只怕立即會口吐鮮血,倒斃當場了:「最多四百箱!」

    聶自強:「一口價,五百箱!不行就拉倒!」

    懷特一咬牙:「行,五百就五百!但是你必須保證我的朋友完好無缺!」

    聶自強笑道:「我這人做生意最是守規矩,有名的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我救出那個美國人的時候他還剩下幾肢,送到你面前就是幾肢,絕不會半路上丟什麼零件!」

    懷特頭暈目眩,站起時腳下一個踉蹌,他捂著腦袋說道:「我把他的照片給你。」

    聶自強接了過來,這是一張一寸的照片,似乎是從什麼證件上撕下來的。照片上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帶著幾分微笑。

    聶自強讚道:「好漂亮的小伙子!你什麼時候給我定金?」

    懷特愣了一下,才明白後一句話是向自己說的。他對聶自強的這種語言藝術十分的不適應,勉強穩了穩心神,才低聲問道:「什麼定金?」

    聶自強笑道:「咱們生意的定金啊!你向我訂貨,是要先付一半定金的。你在生意場上打滾了這麼久,不會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吧?」

    懷特胸口煩悶欲嘔。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我現在沒有訂金。人救出來後,一次性付清,我說話算話,決不食言!」

    聶自強點點頭,眼珠轉著,沒有說話。

    正在懷特驚訝於聶自強為什麼這麼好說話的時候,只聽他說道:「中國有句古話,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看你也挺為難的,這樣吧,什麼時候你的定金到位了,咱們什麼時候出發救人!我說話算話,決不食言!」

    「我這就去找人來送藥。」懷特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站起來,但腳下沒有絲毫的力氣,便連忙扶住身邊的大樹。勉強向前走了幾步,才想起這是在敵後,到哪裡去找人?他向聶自強說道:「聶。先生,能不能把你的電台借我用一下?」語氣中有著十足的無奈,看著聶自強的眼神,就好像看著吸血鬼一樣,那麼的無助,又滿含著怨恨。

    「沒問題!」聶自強說道。臉上的笑容非常的燦爛。

    第四天,李自平就率領十二名飛虎隊員出發了。

    在懷特發出電報的第三天,保定的龍組成員便發來了消息,一共二百五十箱藥品器械,已經送到了聯絡站。這麼多的藥品,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運來的。

    事情拿到了會議上研究。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研究的了。雖然在敵人的絕對控制區內救人,是十分危險的事。但懷特提出的交換條件,是聶家軍無法拒絕的。再怎麼說,這件事也比派兵攻打敵人的縣城來的容易。最後,還是決定由李自平帶隊,出發到保定去救出那個叫做湯姆斯的傢伙。

    在定金送到之前,聶自強便命令西平的龍組查找湯姆斯的下落。時間不長,就有消息傳回。那個美國人已經被送到保定了。似乎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被抓的消息被嚴格保密,就連佟翻譯都是一知半解。

    聶自強掰著手指在數日子。雖然在懷特面前表現的十分不在乎,但在內心裡,聶自強還是非常看重這條線的。只要這件事辦好了,今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藥品供應部隊。可能價錢上會是個天文數字,但總比戰士們拿著生命去換藥品好的多了。

    時間慢慢過去,直到第三天,保定方面才有消息傳回來,而且是不好的消息。

    到了保定後,李自平便和城內的龍組取得了聯繫。得知了湯姆斯的關押之地——日本陸軍監獄。在嚴密的組織後,李自平指揮進行了一次滲透突襲,但是功敗垂成,還有一個隊員重傷。

    接到消息的第二天,聶自強就帶著餘下的十二名飛虎隊員,向保定潛去。

    陸羽樓是保定一座非常有名的茶樓,座落在最繁華的南市口。樓高三層,裝飾的古色古香,向來是高官顯貴,文人雅客聚集的地方。保定城被日軍佔領後,這裡的生意清淡了許多,但依然是城裡首屈一指的茶社。

    在陸羽樓三層的聽雨軒中,聶自強背手而立,看著窗外的燈火,思考著自己的計劃。

    保定距離西平只有二百餘里,也是任家生意的一個重要的據點。在任家被毀後,這裡的相當一部分夥計也被吸收進了龍組。但是和西平一樣,他們平時都是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無法接觸到真正的軍事機密。這次李自平的失敗,就是由於弄到的監獄地圖並不詳細準確,對敵人的兵力佈置所知不多,才沒有進去多遠,便被敵人的暗哨所察覺。

    聶自強到了保定後,並沒有急於攻擊監獄。自己手裡只有二十四人,還不夠鬼子塞牙縫的。征戰之道,首重軍情。想要把這件事辦的四平八穩,就必須在情報上下功夫。

    他讓龍組匯總了一個看似沒有什麼道理的情報——保定日偽軍各部門的負責人的姓名,愛好、家人等等。重點是在日軍內部工作的中國人的情況。他看著情報,整整分析了一天的時間,才拿定了主意。

    今天他要會見的,就是最容易打開缺口的一個人。

    正在思考之間,房門突然一響,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三十多歲年紀,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領帶打的整整齊齊。腳下嶄新的皮鞋一塵不染。頭上梳著中分式頭型,油光珵亮。白淨的臉龐,鼻樑上架著眼鏡,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之氣。

    這人走了進來,見了聶自強,便是一愣。隨口問道:「這裡就是聽雨軒吧?」

    聶自強走到桌邊,笑道:「沒錯,就是我找你!楊翻譯,請坐!」一擺手,身後的劉正走了上來,在兩個杯子裡斟滿了茶水,又退到了後面。

    楊翻譯卻沒有坐下,他皺眉看著聶自強,問道:「今天的信是你送的?你是什麼人?找我來有什麼事?」

    聶自強笑道:「還是坐下來說吧,站著挺累的。」

    楊翻譯卻不領情,厲聲問道:「說!」右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後腰。

    聶自強卻是毫不在意,笑問道:「真的讓我說?」

    楊翻譯點點頭,手伸向了衣襟下。

    聶自強喝了口茶,說道:「楊福森,今年32歲。早年畢業於燕京大學,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抗日戰爭前,到日本東京的帝國大學深造,回國後,在保定市政府謀了一個差事,直到戰爭爆發。日軍佔領保定後,便委身於日寇,當了日軍憲兵隊長小澤太郎的翻譯,一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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