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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6 懷特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236懷特

    聶自強踩著戰士們搭起的人牆,爬上了圍牆,拿著望遠鏡,向遠處觀察著。

    只見三四里之外,有兩伙人正在追逐著。跑在前面的只有一個人。他身材高大,一身的洋裝,右手捂著左肩,正在拚命的向前奔跑。他不時的回身開槍,阻擋追兵。但每次開槍,換來的都是更加密集的子彈。

    後面的人有七八個之多,都是一身特務打扮,手中揮舞著駁殼槍,一邊追擊開槍,一邊喊著諸如「站住,再不站住就打死你!」「小子別跑!」之類的廢話。這些人槍聲不斷,漸漸的向永平禪院跑了過來。

    聶自強放下望遠鏡,有些不明白,這都是哪路的神仙,怎麼跑到這裡開槍追逐?但是,後面的顯然是便衣隊的特務。想到這裡,聶自強手指著前方,說道:「後面的八個人幹掉。」

    雖然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但是戰士們都知道怎麼做了。十幾個士兵手持步槍,隱蔽在樹後,舉槍瞄準著。隊長並沒有命令立刻救援,顯然不用在乎前面那人的生命,戰士們也並不急於射擊,只是在等待著。遠處的幾人越來越近,槍口下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打!」一個字冷冷的從李自平的口中吐了出來。

    「砰砰……」槍聲接連響起,不緩不急,後面的人紛紛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還行,十七槍!」聶自強笑道。他對士兵的表現十分的滿意。

    槍聲響起,前面的人立即臥倒在地,動作嫻熟標準。但隨即他便發現的異常:槍聲是從前面傳來的,正在追他的人發出了一聲聲慘叫!等槍聲停止,那人爬了起來,先是向後看了一眼,便快步向禪院走來。

    十幾個士兵跑了出來,他們讓過那人,向著被打倒的特務跑了過去。但經過那人的時候,都有些驚異的不住看著。

    此時,聶自強也在詫異的看著那個撿了一條命的人:這人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以上,體型健壯,身上穿著一套西裝,髒兮兮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款式做工,明顯不是普通的貨色。他的右手提著一支極罕見的左輪手槍,左肩還在不斷的流著血,半條手臂都已經被浸透,腳下步伐也後寫踉蹌。

    最奇特的是他的相貌。這人金髮碧眼,高鼻深目,竟然是個外國人!

    「怎麼是個洋鬼子?」聶自強暗暗想到。

    那人徑直走到聶自強的身前,深鞠一躬,說道:「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字正腔圓,竟然是標準的中國話。

    聶自強一愣,他還在搜腸刮肚的回想著曾經學過的外語呢,想不到這人的中國話說的並不比自己差。他連忙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回身說道:「給他處理一下!」

    一名戰士拿著紗布走了出來。那人也不客氣,站立著不動,任由戰士給他上藥包紮。

    戰士的紗布纏的極緊,但那人眉頭都不皺一下,面色如常。聶自強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看了看遠處正在打掃戰場的戰士,隨口問道:「這些人為什麼追你?」

    那人長歎了一聲,說起了自己的來歷。原來,他是美國人,叫湯姆斯。懷特。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一個農民的家庭。戰爭爆發前,他跟隨著叔叔來北平經商,雖然本錢不多,但仗著貨品新奇,很是發了一筆大財。可是中日戰爭爆發,他叔叔怕辛苦賺到的錢折在中國,便回到了美國。但懷特年輕氣盛,不肯放過機會,就留了下來。這一次,他和手下的一個夥計來西平採辦土產,卻遇到了特務隊的敲詐搶劫。夥計落到了他們的手裡,生死不明。他自己拚死衝了出來,如果不是遇到了聶自強,只怕也要橫屍荒野了。

    說完,懷特沒口子的向聶自強道謝。這人在中國已經有些年頭了,口齒便給,如果不是這副相貌,聶自強真的以為他是個在生意場上打滾多年的老油條了。

    聶自強回手指著身後的永平禪院,笑道:「在中國,什麼事都講緣法。我們在這裡相遇,也是佛祖的意思!」說完,向如雲眨了眨眼睛。

    如雲點了點頭。

    這時,懷特肩上的上已經包紮完畢。他活動了兩下,便向聶自強說道:「還沒請教先生的大名,日後也好湧泉相報!」

    聶自強笑了出來。想不到這個謊話連篇的洋鬼子,竟然還知道「湧泉相報」!他隨口說道:「我叫聶自強,這些都是我的兄弟。」

    懷特猛的睜大了眼睛,驚呼道:「你就是聶自強?」

    聶自強笑道:「聶自強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還值得冒充麼?」他話鋒一轉,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懷特驚訝的說道:「聶先生,難道你不知道你有多有名麼?附近的幾個縣城,都張貼著懸賞你的佈告,方圓百里內的人們,都傳誦著你的事跡!天哪,你真的不知道麼?」

    聶自強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得意。想不到日本人竟然懸賞自己了。只是不知道顧家幾何?他笑問道:「鬼子出多少錢懸賞我?要是多的話,我就自己把自己賣了!」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旁邊的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懷特伸出了右手:「五萬大洋!」他的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

    聶自強一撇嘴:「才五萬大洋!我就值那麼點錢麼?鬼子們太不識貨了!」

    如雪插嘴道:「那你覺得自己值多少?」

    聶自強笑道:「要是五十萬還差不多!我得讓鬼子知道我的厲害,這樣他們的懸賞才能上來!」他轉身說道:「自平,今晚把根據地外十里範圍的據點都給我炸平了!」

    「是,隊長!」李自平說道。

    聶自強隨口一句話,就決定了數百名鬼子和偽軍的命運。

    懷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於沒有說出口。

    聶自強偷眼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欲言又止,便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懷特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咱們就此別過!」說罷,雙手一拱,便向外走去。

    懷特連忙說道:「聶先生留步!」他攔在了聶自強的身前,有些遲疑的說道:「聶先生,我。我有個不情之請,請先生見諒!」

    「不用客氣,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聶自強正等著他攔住自己呢。

    懷特說道:「聶先生,現在西平的特務都在抓我,我又受了傷,你看能不能讓我。讓我到你的地盤上躲一躲?」說著,用滿是期盼的眼神看著聶自強。

    聶自強有些遲疑:「到我的地盤上……不是不行,可是,咱們只是初見,我對手下的兄弟沒法交代啊!」

    懷特在中國已經有些年頭了,對這種語氣很是熟悉。他連忙說道:「聶先生,我可以向你們捐助五千大洋,為中國的戰爭貢獻一點力量!」

    聶自強兩手一拍,哈哈大笑:「這樣就說的過去了!懷特先生,你現在是聶家軍的貴賓了!」

    懷特:「多謝聶先生!」

    聶自強:「你跟著我們走,我會負責你的安全。」

    三十多人排著鬆散的隊形,把聶自強和白氏姐妹護衛在中間,向根據地行去。懷特被安排在隊伍的前面,身邊有兩名戰士貼身保護。

    李自平走到聶自強的身邊,低聲說道:「隊長,這個人來歷不明,讓他進入根據地,不太妥當吧?」

    聶自強看著懷特高大的背影,笑道:「他要是來歷清楚,我還不一定請他去呢!」

    李自平這才知道,原來隊長早已看出了他的可疑之處,是要把他帶進根據地。那裡是自己的天下,自然是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了。

    他想了一下,又問道:「那你怎麼還有他的大洋啊?咱們又不缺錢。」

    聶自強看著這個實心眼的副隊長,說道:「我要是不要他的大洋,他能放心去麼?」

    後面的如雪說道:「放心,你們這個隊長,鬼著呢!」

    晚上,聶自強在隊部中大排盛宴,款待這個叫做懷特的美國人。雖然還沒有弄清他的來歷,可是再怎麼說,也是收了人家的五千大洋,一些友好的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

    聶家軍的各個營連長,都是地裡刨食的農民出身,誰也沒見過洋人。這時見了金髮碧眼的懷特,都是十分的驚奇。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奇怪的人存在。特別是懷特異常的形貌和比中國人還中國人的語言結合在一起,更是讓眾人大為感歎。酒宴上的氣氛十分的熱鬧。

    讓聶自強想不到的是,著個懷特酒量極大,酒到杯乾,從不推辭。而且十分的健談,酒到酣處,便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隨口道來,出口成章。到了最後,酒宴上只聽他一個人在講話了。

    聶自強的酒量極淺,只是在開始的時候敬了一杯酒,然後便偃旗息鼓,不做聲了。但眾人是他的手下,誰也不敢得罪他。但有了幾分醉意的懷特卻是連連向他舉杯,每一杯都有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到了最後,聶自強已是五六杯就下肚,醉意盎然了。

    這鄉間的農家土釀,後勁極大。酒宴結束不久,聶自強就覺得天眩地轉,腳下也踉蹌起來。他乘著醉意,向白氏姐妹的住處走去。

    來到小院之外,只聽得房間內一陣琴聲傳來,悠揚悅耳。聶自強笑著自言自語道:「如雲又在彈琴了!」兩人獨處的時候,聶自強也常常讓如雲彈琴給他聽,看著面前的絕色玉指輕揮,神情悠然的樣子,聶自強便會想起那日花園中的情形,心中更增對她的愛戀之情。

    他搖搖晃晃的走進屋子,只見如雲一身白衣,長髮披肩,正在全神貫注的彈奏著面前的一架古琴。一雙晶瑩雪白的玉手輕柔的揮動,面色沉靜自然。琴音悠悠,自她的指尖下流出。

    聶自強輕輕的走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身旁。細心感受著琴聲。如雲抬頭見了他,手指忽然一亂,但隨即調整過來。又低下了頭,繼續彈琴。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琴聲悠然而散,彷彿融入了天地之間。聶自強這才睜開了眼睛,笑道:「如雲,你的技藝進步了。只是這琴聲中,怎麼多了一絲浮躁之氣?」

    如雲站起身來,正要回答。聶自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他只覺得如雲的手微微一顫,好像是要抽出去,但馬上停了下來,任由他握著。

    聶自強微感詫異。笑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不待如雲回答,又自顧自的說道:「你最近總是這個樣子,別彆扭扭的,問你原因,你又不說!」

    如雲看了看他,低下頭,不做聲。

    聶自強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問道:「現在只有我們倆,能告訴我原因?」

    如雲看了看他,搖了搖頭,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聶自強看著她如花嬌顏,因羞澀而微微透紅的臉頰,不禁微微笑了。過往的種種,一時完全湧上心頭。他心頭火熱,俯下頭去。慢慢的向如雲的臉頰靠了過去。

    如雲立時瞪大了眼睛,櫻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馬上就閉上了眼睛,面色更紅,之路一塊晶瑩的美玉一般!

    聶自強的嘴唇吻在了如雲的唇上!她的櫻唇是那麼柔軟,那麼的香嫩,還有著幾分冰冷。聶自強把心中的玉人緊緊的摟在懷裡,叩開她的貝齒,更加深切的吻著!

    漸漸的,如雲的身體不再僵硬,她靠在聶自強的懷裡,兩隻手抓著他的背後的衣服,開始了熱烈的回應!兩人擁吻在了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二人才漸漸的分開。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羞澀。過了一會,聶自強笑道:「男女朋友之間接吻時非常正常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著,拉著如雲的手,就要做到凳子上。

    忽然,如雲把他的身體轉了過去。手推著他的後背,把他向門外推去!

    聶自強笑道:「幹什麼呀,咱們說會話嘛!」但如雲毫不理會,就這麼將他推出了門外,回手關上了房門!

    聶自強派了拍門,叫道:「如雲開門,咱們聊聊天。」但房內沒有回應。過了一會,裡面的油燈忽然滅了。

    聶自強還待再敲,忽然聽到一旁傳來吃吃的笑聲。他回過身來,不由得十分窘迫。只見身後,劉梅帶著七八名男女護衛,正站在那裡偷偷的笑他。眾人手捂著嘴,勉強抑制住笑聲,但也忍的十分辛苦。

    見聶自強滿面通紅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眾人更是大感有趣。劉梅大聲笑道:「怎麼咯隊長,被趕出來了?!」

    大家再也壓抑不住,立時哄堂大笑!幾個男護衛眼淚都笑了出來!

    聶自強咳嗽了兩聲,斥道:「誰敢胡說,扣你們的軍餉!」他倒背著雙手,做出旁若無人的樣子,挺胸抬頭的走出了人群。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聶自強只覺得頭疼欲裂,嘴裡更是乾渴的很。他連喝了兩大碗涼水,煩悶欲嘔的感覺才漸漸消退。

    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回味著昨晚的事情。如雲的唇是那麼的香甜、那麼的軟糯,又是那麼的熱情似火。就算是冰冷,給他的感覺也是那麼舒服。想著這些,他禁不住笑了出來。喃喃說道:「這種事情,以後不妨多做些!」

    劉正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沒有聽清他的話,便問道:「隊長要在什麼事?我去告訴參謀長他們!」

    聶自強哈哈大笑道:「這件事,不能告訴別人的!」

    過後的幾天,聶自強都沒有看到如雲。他只當是女孩子臉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但奇怪的是,就連平時經常在他身邊吵吵鬧鬧的如雪也不見了蹤影。這可是件奇怪的事。

    但聶自強卻沒有時間去考慮如雪為什麼不來的問題,他要忙的事情很多。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聶家軍的元氣正在逐漸恢復。新招收的戰士逐步成熟起來,戰鬥力漸漸增強。受傷的戰士正在慢慢的痊癒歸隊,兵工廠的生產也是如火如荼。新近佔領的村子的基層政權已經組建完畢,開始了正常運轉,百姓正在逐漸歸心。擴大了一倍以上的根據地正呈現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這一天,聶自強又被李建偉攔在了半路上。這些天,只要見到聶自強,李建偉就是不住的詢問騎兵連的事情,弄的聶自強只要見到了他的影子,就立刻抬腿跑掉。

    李建偉拉著聶自強的衣袖,問道:「隊長,我的騎兵連怎麼辦啊?我們連馬都沒有,還叫什麼騎兵連?簡直連步兵都不如!」

    聶自強的頭立刻變得有三個那麼大。面對著這個癡念十分嚴重的連長,他又不忍心呵斥,就只有用語言安撫了。他撓撓頭,說道:「我正在向辦法……」

    李建偉道:「一個月前你就在想辦法,到現在還沒想出來麼?隊長,你是不是想要把騎兵連合併到步兵連隊去?」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隊長。

    聶自強被他哀怨癡纏的眼神看的汗毛倒豎,向後連退了兩步,說道:「我沒那個意思!騎兵是聶家軍戰鬥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只能加強,怎麼會撤銷編製呢?」

    李建偉張嘴又要說話,聶自強眼見著西園寺俊男遠遠的走來,便連忙說道:「我還有事,咱們以後再聊!」說著,迎著西元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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