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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19 擂台(一)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019擂台(一)()

    「阿嚏」聶自強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誰念叨我呢。

    他現在正是在野外。任五走後,他馬上把隊伍帶出了李莊,連地窖裡的金銀都來不及收拾。

    聶自強把哨兵遠遠的布到二里之外,重點觀察李莊方向。他這一夜也是目不交睫。很是擔心。在他的內心裡,不希望任家和漢奸二字聯繫上。當然,也不希望白氏姐妹這樣的絕色佳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一夜無事。

    看著東方漸漸升起的晨曦,聶自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心情愉悅。

    三人湊在一起,研究著桌上的地圖。這張地圖是聶自強臨走的時候向任非凡要的。

    這是一張手繪的地圖,比例尺並不十分準確。但西平一些較大的集鎮在圖上都可以找到。而像小王莊這樣的小村莊則連名字也沒有。

    從圖上可以看出,鬼子以縣城為中心,一共設了七個據點。這些據點離城的遠近各不相同,形成一個並不規則的圓形,把西平圍在中間,周圍還有大片的非控制區域。

    聶自強直起身,說:「我們的天地還是很廣闊的。」

    文章點點頭,對聶自強的說法表示同意。他的腿傷還沒完痊癒,無法離開。所以偶爾也客串一下參謀的角色。

    李自平問:「隊長,我們的根據地設在那裡合適?」

    「就在這裡。」聶自強指著腳下說。

    「這裡?李莊?」

    聶自強說:「對,就是李莊。李莊周圍三十里內沒有鬼子的據點,群眾基礎也不錯,很合適。」

    文章補充說:「在李莊還有一個好處。」他看著李自平「自平在李莊的百姓中很有威信,非常有利於開展工作。」平時閒談的時候聽劉陽說過,李自平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在相對閉塞的農村,這樣的人很少,這讓李自平在村民的眼裡很不一般。

    聶自強說:「文章說的對,自平有什麼意見?」

    李自平稍微想了一下,說:「沒什麼問題。只是這裡沒有那麼多的兵員。」

    他們從申家和任家一共搞來將近三十條槍,如果把人員配齊,將是近一個排的兵力。

    聶自強說:「當然不能全從這裡招。我們還用老辦法,明天,讓周太陽他們分批回到各自的村子去動員。現在開始,自平在村裡公開露面,和親戚朋友打打招呼,等人員到齊後,就正式進駐,開展訓練。」

    李自平沒有什麼意見。

    聶自強又說:「明天我要進城一趟,瞭解一下情況。」

    聶自強和劉正走在西平的大街上。

    兩人是清晨進城的。他們趕著一輛借來的驢車,偽裝成進城送柴草的樣子。這樣的車一天進城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城門的檢查並不嚴密。

    車子寄存在一家客棧,劉正便帶著聶自強在街上閒逛起來。劉正來過縣城幾次,比起不分東南西北的聶自強強上一點。

    這次進城,美其名曰是偵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作為一個指揮員,要充分瞭解自己防區的地理環境,敵人兵力的部署,城防情況,敵軍指揮官的性格特點等等。」聶自強巧舌如簧,把李文二人說的點頭不已。其實他自己知道,這些都只是借口,他只是想來縣城逛逛。

    聶自強可以在部下面前沉穩威嚴,可以在任家人面前鎮定老練,但他畢竟只有十八歲,終究脫不了少年心性,有時也會任性胡鬧。這一次進城,就有很大的隨意性。

    現在已是初冬季節,天氣逐漸寒冷。雖然今天的天氣不錯,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街上的行人並不太多,顯得有幾分冷清。聶自強買了點糖果零食,和劉正邊走邊吃。心裡覺得很是輕鬆愜意。這一陣子操心勞力,讓他時常有些心力交瘁。今天難得放鬆一下。「偷得浮生半日閒啊。」他暗暗想到「這是誰寫的?……有道理。」

    正想著去哪裡飽餐一頓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人。

    聶自強一愣:「任五?他怎麼在這裡?」

    任五走到聶自強的身前,微一躬身:「聶少。」

    聶自強笑問道:「五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任五說:「我是跟小姐們來的。二位小姐在前面的茶樓,請聶少爺過去。」

    聶自強抬頭,只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座茶樓上,白如雪正在向他揮手,旁邊的如雲也是笑意盈盈。聶自強向她們揮揮手,心裡有些興奮。昨天在任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任老爺子身上。雖然美色當前,卻無心欣賞。想不到只是一天功夫,就會再會這對姐妹花。

    時候還早,茶樓並沒有什麼生意。白氏姐妹站在窗前的桌子前等著聶自強。四五個黑衣漢子零散的站在各處,機警的觀察著四周。看來經過任非凡一事,任家也加強了戒備。

    聶自強笑道:「二位白小姐,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們。」

    白如雲笑了笑,剛要開口,卻被如雪搶了先:「小流氓,吃什麼好吃的呢?快拿出來。」

    聶自強臉上微微一紅:「沒……沒什麼。」

    如雲說:「聶兄請坐。」心裡暗笑,想不到心狠手辣的聶自強,也會在街上吃零食。看來過去只是注意了他的幹練,卻忽略的他的年紀。

    白如雪小嘴一撇:「小氣,誰稀罕!」轉過頭去,氣鼓鼓的看著窗外。

    聶自強只好把裝著零食的紙袋放在她的面前。如雪的手立刻伸了過來,桌上四色精緻的茶點乾果一動不動,卻把街邊的糖果吃的津津有味。

    她嘴裡吃著,還不閒著:「小流氓,你昨晚在哪裡住的?」

    「我……」聶自強眼珠連轉幾轉,還是決定說實話「在野外。」說完,看向白如雲。

    如雲的臉上沒什麼變化,反倒是如雪,手指著聶自強,笑的連糖都掉了出來。

    「小妹,別鬧了。」如雲給聶自強斟了茶,問道:「聶兄怎麼有空進城?」

    聶自強說:「只是來看看形勢。」他沒好意思說是偵查,改用了一個籠統的說法。

    如雲說:「我以為聶兄也是衝著這件事來的。」

    聶自強問:「什麼事?」

    如雲說:「你看窗外。」

    聶自強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窗外是一個面積極大的廣場,廣場的南面高搭一座擂台。台上有幾個人影,離的太遠看不清楚。台下聚集著很多的百姓。擂台的兩面高挑著一副對聯,字字如同斗大「中國功夫不堪一擊,日本武士天下無敵」

    聶自強看著對聯,眼睛瞇了起來,搭在窗台上的手青筋直跳。

    白如雲說:「擂台是昨天開始的,一天時間,兩名日本武士連敗二十七人,三死五傷。」

    聶自強回到桌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他向任五說:「保護小姐離開這裡。」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如雲急步來到他的身邊,低聲說:「聶兄,有事就到城東的任氏商行。」語氣中滿是關切之意。

    聶自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帶著劉正下了茶樓。

    河北自古為燕趙之地,歷史悠久,民風彪悍。日本人佔領河北後,各地的老百姓並不服從鬼子的統治,反抗的事情時有發生。特別是號稱武術之鄉的西平,帶槍的鬼子偽軍常常被農民的鐮刀鋤頭打翻在地,嚴重的甚至直接丟了性命。為此,西平日軍的最高指揮官春水貴介特意從保定請來了兩名空手道的高手,在縣城設擂,企圖以此來打擊西平民間的尚武之風和反日情緒。

    聶自強和劉正擠進人群,來到擂台邊上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台上和日本武士戰做了一團。

    聶自強見挑戰者拳勢如風,進退間頗有章法,顯然經過名師的指點。心中不由的滿懷希望。

    劉正粗通武藝,他在聶自強的耳邊低聲說:「這是滄州的大洪拳。多崩打,架打,扒打,滾打。這人的功夫練得還不到家,只怕不是鬼子的對手。」

    果然,一會的功夫,那人就已是招架無力了。被鬼子接連幾腿,擊的馬步虛浮,再也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這人也是機靈,站起身來,拱手道:「承教了。」轉身下了擂台。

    台下的人由希望到失望,一片歎息聲。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奸走到前台,和鬼子站在一起。鬼子面對著台下的百姓,幾里哇啦的說了一通鳥語,那漢奸翻譯說:「太君說了,你們中國人都是膽小鬼,懦夫!你們的武術更是垃圾,根本不是大日本空手道的對手,你們還是乖乖的回家,做皇軍的順民吧!」

    台下百姓紛紛破口大罵,一個聲音尤其突出:「你他娘的放屁!」

    一人越眾而出,幾步來到台前,腳下一跺,一人高的擂台一躍而上。

    這人二十幾歲的年紀,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灰色粗布衣衫。體形魁梧,一雙腿尤其粗壯。

    漢奸翻譯指著這漢子:「你……」

    這漢子腳下一動,一巴掌揮了出去。三四步的距離轉瞬即過,腳到手到,啪的一聲,扇在漢奸的臉上。漢奸連轉了兩個圈,栽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血中混著五六顆牙齒。

    鬼子武士大怒,右腿直掃而出。腿勢剛勁有力,似有開碑裂石之勢。

    灰衣漢子毫不示弱,也是右腿掃出,其疾如風。

    兩腿在空中相交,啪的一聲,倒像是兩根鐵棍互相交擊。整個擂台似乎都隨之晃了一晃。

    這漢子連退兩步,穩穩的站住,臉上變色。

    鬼子武士則退了五六步,右腿已經不敢站直,微微的顫抖著,連褲管都跟著顫動。顯然在較力中落在了下風。

    坐在後面椅子上的另一個武士一言不發的衝了上來,高高躍起,一拳直擊漢子的面門。

    這漢子向左橫跨一步,讓開來勢,以右腳為軸,身體半轉,左膝頂向鬼子的右肋。

    鬼子一掌擊在漢子的膝蓋上,借勢彈開。兩人你來我往,斗在了一處。鬼子武士手腳並用,分進合擊。可那漢子的雙手只是格擋招架,凡是進攻的招式,完全是用腿,踢,掃,踹,劈,砸,招式精熟,勢大力沉。

    台下的劉正興奮是低聲說:「譚腿,正宗的譚腿!」

    聶自強不知道譚腿是什麼武功,忙問道:「什麼是譚腿?」

    劉正雙眼不離交手的二人,嘴裡低聲解釋:「南方人大多習練拳法,咱們北方人喜歡練腿。其中譚腿是北方腿法中最出名的。練習的人最多,可正宗的卻很少。這人腿法精煉,進退順暢,顯然是正宗的譚腿。」

    聶自強說:「這回能把鬼子打倒了吧?」語氣中滿懷希望。

    他身邊的一人冷冷的哼了一聲。

    聶自強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人站在自己的身邊。這人三十左右年紀,身材高瘦,刀削臉,兩道細眉,一雙眼睛半睜半閉,眉宇間似有一道煞氣。他背著手站在那裡,整個人好像一把出鞘的刺刀,冰冷而鋒利。

    聶自強問道:「這位先生,你有什麼高見?」

    這人眼角輕輕的瞟了聶自強一眼,隨即轉過頭來,訝異的盯著聶自強的臉仔細的看起來。

    聶自強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暗想:「這人不是有毛病吧?」正想轉過頭不理他時這人卻回答了他的問題:「台上的這個人功夫是很好的,但還有一個缺點,他的臨敵經驗太少了,所以,這一場輸定了。」

    聶自強點點頭,沒有接話,又向台上看去。

    兩個人翻翻滾滾鬥了幾十個回合,勢均力敵。漸漸的,鬼子武士似乎後力不濟,連連後退,手上的招式也慢了下來。

    聶自強向劉正說:「看來鬼子不行了。」嘴上和劉正說著,眼角卻瞟向青衣人。

    青衣人微微的搖搖頭,一言不發。圍觀的百姓看到了取勝的希望,全都叫喊起來,為灰衣漢子加油。

    灰衣漢子的招式猶如一樣向鬼子武士攻去。

    他左腳蹬出,攻向鬼子的膝蓋,鬼子武士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讓過來勢。灰衣漢子的左腳一蹬即收,卻是虛招。右腳已直踹鬼子小腹,疾如閃電,鬼子雙臂交叉,攔住了這一招,看似有力的一腳輕飄飄的。竟然又是一記虛招,這漢子剛剛收回的左腿突然彈出,直踢鬼子面門!

    這一招三式,正是譚腿「九路擒龍奪玉帶」中的殺招「平步青雲」。三腿有虛有實,可虛可實,虛虛實實,變幻莫測。

    台下的青衣人突然叫道:「不好!」也不見他如何做勢,身形便已直向台上電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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