鼙「松竹齋。」透過簾子,宛如遠遠的就看到了這個匾額,這就是後世聞名的榮寶齋?如今看來,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鋪子呢!
「馭……」馬車突然停下。
「主子到了。」
胤輕「嗯」一聲,然後對著宛如說道:「我們下去吧!」
「好啊!」
剛好她也想去看看,這松竹齋有何出彩之處。
「等一下?」
宛如剛探到馬車門口的腦袋,又被胤拉了回來。不解的看著胤問道:「怎麼了?」
「你忘東西了。」
「忘東西?沒有啊?」宛如眼睛在馬車內掃了一遍,並沒落下東西啊!
「這個」胤從懷裡拿出一個面紗,見宛如不滿的盯著他看,毫不在意的笑道:「還是丫頭累了,想在車上等我?」
「行,您老說的算!」宛如扯過面紗帶上。心裡暗罵某四,霸道、獨裁、法西斯。
剛進入松竹齋,一股書香之氣便撲面而來。
宛如鬱悶的心情頓時無影無蹤,好奇的四下打量著,果然不愧琉璃廠最出名的南紙店。
東北角立著一個古色古香的醬紫色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畫用紙,以及各種扇面、裝裱好的喜壽屏聯。正中擺放著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的上擺放著各種筆、墨、硯台、墨盒、水盂、印泥、鎮尺、筆架等文房用具。
西面一個紫檀架紗面大屏風,將室內隔開隱約可見其內的長椅矮几,想是供人歇息之處。
西北角的牆壁上,懸掛著書畫篆刻家的筆單,醒目而又不破壞室內的裝飾,更是可以讓人坐下來慢慢挑選。
「這位爺和夫人想要看些什麼?張某幫您做個介紹。」
「喂你來這要買什麼?」宛如戳戳胤,她進來純屬好奇,倒沒想買東西,就是不知道胤為什麼來?
「你不是喜歡收藏文人墨客的書畫嗎?喜歡誰的,我幫你挑。說實在的,你書房的那些真的很一般,除了納蘭性德的還行,其他的都沒什麼收藏價值。」
宛如先是驚愕再是覺得好笑。原來他把她收集鄔思道他們墨寶的事誤認為是她的喜好了。她之所以收藏完全是因為它們的名人效應,三百年後那可是無價之寶啊!這些她自然不會告訴他,她還沒認可他呢!他現在還只是她孩子的父親。
當然,胤的細心和彆扭的表達方式,還是讓她有所觸動的。
掌櫃的很有眼力,一看胤和宛如的穿戴,就知道這兩位身份不一般,熱情的把他們引入屏風後的小間,讓夥計送上好茶然後才問道:「夫人是喜歡山水畫?還是花鳥畫?」
「山水的吧!」
「若是喜歡山水,小人建議夫人可以看看石濤大師的畫,小店珍藏著他的《秋聲賦圖卷》。」
宛如接過畫卷,小心打開。絢麗多彩的樹葉,晨霧迷離中若隱若現的村落,左上方大面積留白,猶如晨曦迷霧,朦朦朧朧,彷彿讓人置身於幽美靜謐的秋色佳景之中;右首配以婀娜多姿的非行非隸書體使畫面顯得更瀟灑而秀麗。
「好畫,畫上保留著梅清的靈秀,墨韻潤澤,筆觸勁煉,全圖除近景樹石稍有線條筆跡外,整個畫面幾乎由墨與色渲染而成。正是『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這幅值得收藏。」胤難得的讚賞道。
「一聽,就知道爺是懂畫之人。也罷,這幅畫小人只收您一千兩,權當交個朋友如何?」
「無需。
「呃······」掌櫃的顯然沒料到胤是這種反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掌櫃的別見怪,我們家老爺的意思是,怎麼能讓您做虧本買賣呢?」
掌櫃的到底是生意人,這面上功夫還是很到位的,此時有了台階,便跟著話鋒一轉,繼續對宛如說道:「王鐸的也不錯,他的《叢山蘭若圖》山巒重疊,草木豐蔚。行筆縱姿,隨意點染,不著皴擦。逸筆草草,不拘繩墨。夫人,您看?」
「這兩幅都收起來吧!」
「夫人稍等。」
「小蝶,你慢點兒,別跑了,若是出了什麼事?阿瑪和額娘還不吃了我!」
聞聲,一個**歲的小女孩,扭過頭對著身穿寶藍色長袍,眉宇間流轉著凶煞之氣的年輕男子,笑著說道:「二哥,沒事。你看,這裡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多有趣,比藥王谷熱鬧多了。」
年輕男子親暱的揉揉小女孩頭,道:「你呀,就不知道收斂點,身體才剛好一點,便如此大跑,怎麼受得了。要知道,這次我可是偷偷帶你出來的,你若是出了什麼事,二哥…···」
「二哥啊!人家好′的,阿瑪額娘把人家送去藥王谷,哪裡有機會見到這些嘛你就睜只眼,閉只眼怎麼樣?」說著用那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年輕男子。
「好了,我怕了你了,真拿你沒辦法!」
「二哥最好了!」年小蝶露出得逞的笑容,得意的翹翹下巴,繼續流連於小販之間。
「小蝶,我們去松竹齋看看吧!」
「去那幹嘛?」
「去買點上好的南紙……」
「哦······我知道了,給嫂嫂買的對不對?今天早上,嫂嫂還說紙快用完了,準備抽空出來買呢?二哥,看來你很喜歡二嫂啊!」
年輕男子乾咳兩聲,道:「你一個丫頭片子,渾說什麼?好了,我們進去吧
「哼,誰是丫頭片子,我可不小了…···」
「是是是,我們家小蝶,已經長大了,再過幾年都可以參加選秀了。呵呵……」
年小蝶見自家二哥如此打趣兒自己,臉泛紅暈怒嗔道:「二哥,你…你再亂說,我可生氣了。啊……」
「丫頭!」「小蝶,小心!」
眼疾手快的胤,在聽到尖叫的霎那間,一個轉身把宛如抱在懷裡,單手提著跌過的年小蝶,看也沒看一眼的扔在一旁。">
「小蝶,你沒事吧?二哥看看。」晚了胤一步的年羹堯,拉著臉色蒼白的年小蝶,甚是心疼的上下打量著,暗自埋怨是誰那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竟然忍心把他妹妹給拋開,剛想回頭指責,就聽到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丫頭,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事,
年羹堯一震,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回頭仔細一看,暗道不好,竟然是雍郡王這個冷面王爺。只是今個不是他的生辰嗎?怎麼出現在這裡?
來不及多想的年羹堯,連忙上前,對著胤恭敬地行禮:「四爺
胤並未理睬年羹堯,而是關心的看著懷裡的宛如。見她笑著搖搖頭,才鬆口氣,冷冷的掃了眼年小蝶。嚇得她後退幾步,明亮的眼眸帶著些許怯色,用眼角掃了掃胤和宛如,滿含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年羹堯雖畏懼胤,但護妹心切的他,毅然上前擋在了年小蝶身前,放低姿態的說道:「四爺,家妹年幼,衝撞了夫人,奴才替她賠不是了,還請您高抬貴手,別和她一般見識······」
「行了,也沒真的撞到。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宛如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心情,推了推胤,讓他揭過此事。
一旁的年羹堯見胤還沒發話,她竟然自行做主,十分意外,暗自揣摩這位是哪位?難道是那個受寵鈕祜祿氏?
「沒有下次。」
胤淡淡的聲音傳來,使年羹堯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等到胤和宛如離去後,才長舒一口。
「二哥,他們是誰啊?」年小蝶不解的看著年羹堯,她二哥的性子她瞭解,雖然對家人很好,卻也是個煞星,桀驁不馴,很少向人低頭,就連大哥也壓不住他。
「小蝶,你差點闖大禍了,他是雍郡王,出名的冷面閻王,咱們阿瑪還算是他的門人呢!幸虧今兒個那位夫人替你說話,要不然···…這京城不是湖廣,更不是藥王谷,功勳貴族很多,稍不留神就可能丟了性命,你一定要小心,萬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嗯,放心吧!二哥。」年小蝶乖巧的點點頭。
「主子」清茗見到胤和宛如從松竹齋出來,連忙迎上去,接過胤手裡的兩個錦盒。
「你真不需要看看大夫?」胤心裡還是不踏實,他真怕這丫頭為了繼續逛下去而忍著。
「沒事!要不我蹦幾下給你看看?」
胤連忙阻止:「那還是算了。」真要是蹦幾下,沒事也蹦出事了。
「對了,剛才那個男人你認識?」">
「你說年羹堯!」胤不解的看著宛如,淡淡的說道:「他阿瑪年遐齡是我的門人,他是他的二兒子。三十九年同進士出身的翰林院檢討。如此年紀便能在素有『玉堂清望之地,的翰林院,脫穎而出,還是很有才幹的,只是有些桀驁不馴,還要好好打磨一番才可大用。」
年羹堯?那…那個小女孩,豈不是?
宛如駐足回頭,細細的打量著年小蝶,嬌襲病態之身,柔若無骨之姿,不禁意間便綻出絕世風華,讓人不禁想要憐惜一番。此時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貝齒輕咬朱唇,時而柳葉微蹙,時而明眸流轉。
宛如暗歎:果然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