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連三個月都沒在眾人面前露過面。
而大房的院子也徹底的被封禁,守門連婆子幾乎都不用,而是侯府侍衛把守。
二房搬離侯府,被攆到城外的一個莊子上,侯府中只剩下三房、四房和魏青巖、林夕落這幾人,反倒是過的格外平靜。
侯府管事之權已經在姜氏手中。
魏青羽得世子位,她管的名正言順,而魏青羽唯獨一件事做的讓眾人哭笑不得,那便是他現在不肯直接承世子位,說是侯爺在,他就只當個跟班兒跑腿的,什麼位子不位子的,壓根兒不去想。
林夕落聽著姜氏說完就忍不住笑,侯爺要是不在了,那直接承爵位就行了,世子位豈不是形同虛設,只成了一個名號?
姜氏也無可奈何一笑,雖說名位不在,但權都握於手中,她也心滿意足了。
可林夕落的肚子是越來越大了,眼瞧著如今冰雪融化、樹枝露芽,鳥兒鳴蹄的農曆三月,林夕落也快生了!
魏青巖這些時日也著急奔走,不但有喬高昇在守著,更是請了宮內最好的接生嬤嬤在此護著,整日裡看著林夕落的肚子就覺得好像隨時要生一樣的緊張,擾的林夕落都有些安頓不下心來。
姜氏忙完侯府中的事便來看林夕落已經成為了日常的定例,一早進門就見林夕落躺在躺椅上,魏青巖在一旁仔細的看。
「五弟,可別看了,你越這般急,弟妹心裡頭也跟著急,這可不行。」姜氏忍不住訓他,魏青巖則一笑。「讓三嫂見笑了。」
「都一樣,當初我生仲嵐的時候,你三哥也這樣。」姜氏坐在一旁。林夕落道:
「三嫂忙著就是了,不必每天都來看我。」
「如今這府裡還有什麼可忙的?沒人算計了,就那點兒瑣碎事。吩咐完了事。」姜氏這話不是說假,卻真是如此。
林夕落笑著點頭。世子位一定下,眾人也沒了心思,有心思的都被侯爺給清出侯府,而魏青山是絕對不會動這份念頭,齊氏即便有私心,卻比不過魏青山的蠻橫,何況她如今也是個孕婦。能起多大作用?
妯娌二人在此聊半晌,則有人來找姜氏請示事,雖然事不大,姜氏卻怕林夕落聽了煩將人帶到院子裡,而魏青巖請的接生嬤嬤與喬高昇此時也正來此地候命。
姜氏吩咐完則看到屋內一陣忙碌,魏青巖站在門口看向屋內的林夕落,不免在一旁低聲道:
「五弟。」
魏青巖立即轉身:「三嫂。」
「你也該好好為夕落和孩子想一想了,世子位讓了你三哥,這事兒誰都明白,可你總要為自己打算、為孩子打算。如若與尋常一樣,只有你一人,那你樂意悶頭為侯府出力不要這些虛浮名位也就罷了,可如今不是你一人。而是一個家了!」
姜氏這話說的可謂是心裡話,她與魏青羽談過幾次,魏青羽只能苦笑,這等話他在魏青巖面前還不等張口說呢,就被魏青巖兩句給頂了回來,姜氏是個嫂子,縱使魏青巖不願聽,他也得由著姜氏說完。
沒想到姜氏會忽然提及此事,魏青巖心中也明白,這定是魏青羽與她商議好的……
「三嫂放心,我自有打算,已經安排好了。」魏青巖說完,姜氏則不信,訓斥道:
「還是這一句,五弟,讓嫂子說你什麼好?唉!」說罷,姜氏則轉身進了屋,魏青巖一臉苦澀嘀咕著:「我真安排好了……」
這位接生嬤嬤姓曹,乃是福陵王從宮中尋來的,林夕落一直想打探出這位曹嬤嬤背後跟隨哪位貴人,可福陵王只讓她放心即可,不必有這麼多的顧慮。
林夕落不信,對於福陵王這種人她始終提不起半點兒「信任」的感覺,而後是魏青巖篤定曹嬤嬤可放心任用,她才算鬆了口氣。
喬高昇診完了脈,曹嬤嬤則上前摸了林夕落的肚子,「依著老奴之意,應不足一月便會誕下小主子,不知喬太醫何意?」
「與嬤嬤所想幾近相同,但每日前來請脈也疏忽不得。」喬高昇對林夕落這麼大的肚子也格外棘手,對婦科他不內行啊!
林夕落看她二人如此說則鬆口氣,「如今倒沒什麼反應了,也不踢、不踹我,不似之前反應很強烈。」
曹嬤嬤道:
「五夫人,這就說明您離誕子之日不遠了。」
林夕落輕輕拍著,「快出來吧,娘的心臟快被你壓的喘不過氣了。」
曹嬤嬤在一旁會心的笑,剛剛來侯府時,聽說過這位五夫人的脾性極其暴躁的惡名,可親眼見她的人,卻知道這位五夫人是良善人,只要你對她好,她便能對你更好,但如若你對她不好,她則像個刺蝟一樣。
這樣的人自當是好相交,從她的丫鬟身上就瞧得出來……
喬高昇在一旁也跟隨著笑,「五夫人,我想請一天的假,您看成嗎?」
「你幹嘛去?」林夕落問的格外清楚,這倒不是他不肯放人,而是近期魏青巖已經開始幫他運作太醫院的復職之事,可不能讓他再因為拈花惹草鬧出事來。
喬高昇見林夕落這一臉的懷疑也是苦笑,言道:
「錦娘有喜了,所以我想去林府看一看。」
「有喜啦?」林夕落眼前一亮,心裡則琢磨林政辛還挺厲害啊,這剛成婚多久……
喬高昇也忍不住笑,「是啊,也是昨晚林大總管特意來傳的信兒,我尋思今兒給您請完脈,如若無事我就去看看她。」
「冬荷,」林夕落當即喊著,「去把我的那些補品都拿著給喬太醫,讓他送去給錦娘!」雖然喬錦娘嫁給林政辛,林夕落從輩分上應該稱呼她為十三嬸,可這話她怎麼都喊不出口,就依舊稱呼錦娘。
冬荷應下便去取,喬高昇則立即道謝,待取過東西就快快離去,他也快當了外祖父,這也是個喜事!
魏青巖在院子中一直都未進來,林夕落只聽著細聲議論的聲音,可聽著卻格外耳熟?
「誰在外面呢?」林夕落喊一聲,院中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便有人邁步進門,林夕落看他則臉上喜意更濃,「是義兄!」
李泊言不敢走的太近,只站在門口道:
「可要多注意身子,今兒也是與大人回事,二來也看一看你。」
林夕落也沒讓他走過來,李泊言就是個骨子裡仍守著文人規禮的武夫,這種矛盾體也實在讓人無法糾正了。
「我還好,爹和娘怎麼樣?你的婚事籌備的如何了?」林夕落問著此事,李泊言則點頭,「一切都好。」
「仲恆怎麼樣了?」林夕落問起魏仲恆,他自過完年後便回了「麒麟樓」,林夕落本是要求他將傷都養好再說,可這孩子就是死擰,說看到那些木頭石料能好一大半兒,林夕落也沒了轍,只得點頭答應了。
其實林夕落知道,他是在逃避侯府,逃避這一個讓人堵心的年,不過他既然已經做出棄掉世子位的決定,林夕落便讓李泊言開始教他雕字,總要在侯府有一分地位,而不再似以前那樣可有可無。
李泊言聽她問起魏仲恆則點頭道:
「學的很快,也很刻苦,只是體力不夠,我每天只允他練一個時辰,也開始教習他練一些拳腳,不為能打仗,只為能強身健體。」
林夕落點了點頭,「那事兒也是個體力活兒,沒個好身子可不成。」
李泊言格外認同,最初連他這種習武之人都會覺得渾身疲憊,何況那一個病弱的孩子了?
林夕落看到李泊言,不知為何腦子裡忽然蹦出了林豎賢的影子,他可許久都沒了音訊,可是復職入朝了?
「先生最近怎麼樣?義兄與他可有聯繫?」林夕落豁然問起林豎賢倒讓李泊言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魏青巖,魏青巖沒有不悅,只擺手道:
「跟她說吧,她如今哪兒都動不了,習慣於刨根問底兒。」
林夕落撇嘴瞪他,李泊言則苦笑道:
「他已經復職,其實還有點兒早,不過林老太爺的身子已經是極限,能從過年挺至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
說至林忠德,林夕落的神情略有失落,「那大伯父與三伯父最近就在爭家主之位?」
李泊言點了頭,「打的頭破血流,不可開交。」
「那父親呢?可有被他們揪住不放?」林夕落心裡不免又開始惦記,李泊言終於體會魏青巖剛剛的「刨根問底兒」,只得答道:
「的確是被纏的不清……」
「過分。」林夕落嘟嘴抱怨,李泊言則立即點頭,隨後安慰道:
「不過此事妹妹不必擔心,有魏大人在,他們不敢胡來,而林豎賢如今重新上朝,他這言官第一人無人敢惹,誰找他,他就彈劾誰,絲毫不顧忌臉面。」
林夕落只得歎了口氣,不過這等事也只有林豎賢能做得出來……
正在三人議林家事時,門外豁然有一個大嗓門子在嚷嚷著:
「魏崽子,你快出來,本王有喜事告訴你!」
這不是齊獻王?他怎麼闖進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