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高昇一家被安排好住處,而喬錦娘與林政辛的婚事也完美落幕。
但此事並沒有完,因為婚事過後,喬家宅院起火的消息依舊被放出了風,瞬間擴散至各地。
最終林忠德依舊是聽到了這個消息,連連感歎三聲便閉目不語。
林家人沒了轍,只得咒罵是誰這麼缺德,這時候給林家人心裡添堵,而齊獻王這幾日接連找魏青巖,魏青巖卻不出侯府的門,氣的齊獻王連連跳腳怒罵,只得就此作罷。
林夕落回侯府這兩三日則將注意力都放在魏仲恆的身上。
喬高昇如今被安置在侯府後街的一套宅院之中,而他在緩了一日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在林夕落的肚子以及魏仲恆的傷上,沒有再給他多餘的時間傷感喬宅成為灰燼。
喬高昇在治傷上還是有一套訣竅,而三日後他再次診脈時,林夕落則在一旁盯著道:
「怎麼樣?可能恢復好?」
喬高昇沉了半天,讓屋中的氣氛格外沉重……
「傷重的程度與我之前預想的不差半成,而仲恆少爺也的確是身體虛弱,根骨不實啊!」喬高昇連說連歎,林夕落的心被豁然澆了一盆冰,而魏仲恆迷迷瞪瞪的也聽見喬高昇之言,雖有傷心,可他卻沒表現出來,只有一絲苦笑在訴著他心中的遺憾。
他剛剛品到些人生的樂趣,難道就要這樣消失殆盡?
林夕落的嘴哆嗦一下,喬高昇則繼續道:
「不過五夫人放心,我有信心能讓仲恆少爺恢復如初,若他配合得好,會比之前身體更佳!」
喬高昇這話說完,林夕落瞪著眼睛看他,這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兒半晌,卻有些不知所措,心裡則在怒罵:「喬高昇啊喬高昇。你這大喘氣要多久啊!」
秋翠與冬荷最先反應過來,當即喜上眉梢,「恭喜夫人,恭喜仲恆少爺。」
「你為什麼不先說這一句!」林夕落怒目相視。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將喬高昇給撕碎了,喬高昇一臉苦澀,「這自當要先說疑難病症,然後再說後話……」
「故意顯擺你醫術高明也別在我這兒顯擺,我可告訴你,治不好仲恆的傷,我跟你沒完!」林夕落這股火竄上。讓喬高昇啞口無言,合著想討好沒討成,拍了馬蹄子上?
這五夫人的脾氣也太難預測了……
魏仲恆在一旁嘿嘿的笑,笑的則是格外開心,聽到喬高昇的話他樂,看到五嬸娘如此斥責喬高昇他也樂,他就是想笑,沒有確切的理由。就是忍不住笑,可這一笑卻出了大事,他笑不停了!
自己想合上嘴都難以閉上。滿臉通紅,透不過氣,笑到最後已經是想哭了!
喬高昇嚇的連忙弄了藥給他灌下去,讓他快些的睡過去,這可好,說了一句傷能癒合,這孩子再笑出毛病,他可怎麼跟這位五夫人交待?
喬高昇能說出治癒魏仲恆,林夕落懸了許久的一顆心也終於能放下。
魏青巖一進門,她便即刻將此消息告訴他。魏青巖似早有這打算,並沒有如她一般驚喜如奇,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遇上什麼事?」林夕落臥在床上,看著他微皺的眉頭中間已經有一道很深的皺紋,這不是說他已經老了,而是他心事太重。
魏青巖歎口氣。「侯爺又要上折子請世子位,這一次是要提仲恆之名。」
「仲恆……」林夕落想著這孩子,「如若提了他,皇上允了,他這條路就要轉個方向了。」
魏青巖點頭,「剛剛叫我去便是商議此事,我讓他親自與仲恆談一談。」
「侯爺答應了?」林夕落問出,魏青巖點頭,「他自會答應,也要借此收買人心。」
聽魏青巖如此說辭,林夕落的心則有點兒失落,魏仲恆跟隨她已經很久,如今好似自己的親人一樣,如若他得了世子位,將來會否與他們二人針鋒相對?成為侯爺手中的傀儡?
「侯爺的心思可真毒。」林夕落忍不住抱怨,「他現在想要將仲恆奪去,是否覺得我已經將雕字傳信之事教給了他?否則他受傷我也不會如此焦慮急迫。」
魏青巖輕笑,「知道就好,何必還要揭他的短。」
「就要揭,不說我心裡難受。」林夕落摸著肚子,念叨著:「孩子,你祖父不是個好人……」
魏青巖被她逗的哭笑不得,林夕落也不願再多說,「那就讓侯爺來談,仲恆自己答應不答應可就不好說了。」
「他會不答應?」魏青巖忍不住問,林夕落沒有說最早她曾經試探過魏仲恆的口風,而是道:
「仲恆可不是以前能呼來喝去的孩子了,他也有他的主意。」
魏青巖對此沒有再多說,而是貼在她的肚子上聽著胎兒的聲音。
如今已有七個來月,時而便有胎兒踹林夕落肚子的情況頻頻出現,而每一次林夕落都忍不住笑,魏青巖貼的太緊,則被踹在臉上幾腳。
儘管如此,二人依舊忍不住喜悅,他們都在盼著這個孩子,儘管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生會為二人的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可這是他們情感的結晶,是一個希望……
魏仲恆又休養了十日,終於能從病榻上坐起身來,而這一日,也是宣陽侯前來見他的時候。
第一次單獨與這位祖父相對,魏仲恆的臉上還是湧起一些緊張,但在見到魏青巖與林夕落也進到屋中時,這種緊張感逐漸被壓制下去。
宣陽侯輕咳兩聲,問道:
「傷很重,要好好靜養。」他也實在不會說什麼安撫之言。
魏仲恆怔一下,便點了點頭,「祖父也要保重身體。」
宣陽侯有些尷尬,隨後道:
「你乃本侯之孫,而你父親雖然過世,可你仍為他的兒子,本侯有意提舉你承繼世子位,不知你還有什麼想法,儘管都可以提出。」宣陽侯說完,只等著魏仲恆驚喜的道謝。
可宣陽侯失望了,因為魏仲恆的臉上只有驚,沒有喜,就這麼呆傻的坐在床上,一張病弱小臉癡呆的看著宣陽侯,輕輕擺動腦袋,看向他後方的魏青巖與林夕落,明擺著是在問:這是咋回事?
宣陽侯的心中略有些氣,則是道:
「怎麼?不會說話了?世子可不是個傻子!」
「世子……」魏仲恆的手撓著腦袋,「那我還能不能學雕藝了?」
宣陽侯的拳頭攥的緊緊,「不能!要隨本侯學文習武,讀兵法學百家文萃!」
「那……我能不能跟著五嬸娘學文、跟著五叔父習武啊?」魏仲恆問的這話有點兒傻,而魏青巖則轉過身去,他不知為何,見宣陽侯在此吃癟格外想笑。
林夕落可沒顧忌著侯爺的顏面好看還是不好看,只看著魏仲恆道:
「仲恆,你如若承繼世子位,自當不能再與嬸娘與叔父同住一起,要回去與你母親相伴,你要承擔起大房的責任與侯府的責任。」
「那我不去。」魏仲恆斬釘截鐵,「我不當世子,我也不回去。」
宣陽侯氣的哆嗦,「你還懂不懂是誰把你生出來的了?懂不懂養育之恩?這才不足一年的功夫就……就……」宣陽侯說不出「叛親」二字,可他的心裡的確很難受。
魏仲恆迷迷瞪瞪的道:
「孫兒懂養育之恩啊,五叔父與五嬸娘對孫兒有養恩,讓孫兒脫胎換骨,懂得什麼是快樂,養育,養高於育、重於育、精於育,不然為何叫養育?」
他慢慢悠悠的把這話說出來,卻讓魏青巖第一次覺得這孩子終於破土而出了!
林夕落在侯爺背後悄悄的伸出大拇指,魏仲恆則會心一笑,繼續道:
「何況祖父不是讓孫兒不科考、不入仕嗎?孫兒也覺得祖父這般安排甚好,您慧眼識人,早就看出孫兒愚鈍,故而讓孫兒跟隨五嬸娘學雕藝,這倒是讓孫兒不再那般苦熬讀書,孫兒高興,如若要像兄長那樣活著,孫兒……不願意。」
魏仲恆這一番話好像是一塊餿了的麵團兒,讓宣陽侯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兒。
可他能說什麼?
說之前不讓你科考、不讓你入仕是因為有魏仲良在,而如今他不行了,所以本侯要提拔你,你還不識抬舉?而這孩子對「養育」二字的理解更讓宣陽侯啞口無言。
他縱使再不管內宅之事,也知道孫氏把魏仲恆這姨娘生的庶子養成個傻子一樣,讓他有什麼資格和顏面能駁斥他這一番「養育」的言論?
宣陽侯無話可說,而林夕落在一旁道:
「父親不妨先歇一歇吧,仲恆的傷還未完全好,腦子也有點兒不清醒,話語中得罪父親之地多多見諒,不要與隔輩人一般見識了……」
宣陽侯苦笑的擺手,只闊步的走出了門,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魏仲恆傻了吧唧的看著宣陽侯離去,則納悶道:
「嬸娘,我說什麼不對的,惹祖父生氣了嗎?」
「沒有!」林夕落格外堅定,好一頓捏他的小臉,可這一頓揉捏倒讓魏仲恆格外開心,笑的比之前更甚,這可是他一直期盼已久的,能與天詡小叔一個待遇了!
又隔十日,宣陽侯上折提請魏青羽承繼世子之位,而皇上金筆御批: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