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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賊心 文 / 琴律

    雖說心中斥罵魏青石活該,林夕落的心裡也不免想起魏青巖被齊呈叫走,恐怕就與此事有關。

    這侯府裡頭,恐怕是又要亂了!

    無論此事如何,都輪不到林夕落來操心,外人如何亂都無謂,她今兒可要把院子裡的事都處置利落,否則昨兒豈不白折騰了?

    心裡也沒了睡意,林夕落則起了身,冬荷送上溫潤的粥,林夕落先用了一碗。

    雖說天色還未大亮,可大爺戰歸、身負重傷,即便「鬱林閣」沒有什麼動靜兒,侯府周圍已燈火通明,映進院中的光亮、侍衛跑動的硜硜步聲、喧嚷的呼喝從外厲聲傳來,誰都沒有那份心思能再安然睡去。

    侯府的大爺乃是宣陽侯嫡長子,承世子位,將來總有一日能接侯爺的爵位,可如今他出了事,府裡還能安生得了麼?

    林夕落一邊沉著思忖,一邊等候天色大亮,卯正時分,院中已有不少丫鬟婆子起了身,冬荷開了正屋的門,常媽媽則帶著所有的丫鬟婆子們來給林夕落請安。

    常媽媽這一晚可著實沒能睡踏實了。

    一顆心提在嗓子眼兒裡,心裡忐忑不安,雖說心知林夕落不會讓她再這麼輕輕鬆鬆的當管事的,可林夕落不開口,她還得在這位子上呆著?

    晚間已是私下裡與眾位丫鬟婆子都商議好,若今兒五夫人問起,自要撐她幾分面子……心中有事,便覺得時間過的太慢,好似腳底下被摁上了釘板,怎麼呆都不舒坦。

    林夕落看向眾人,「今兒讓你們來,也沒什麼大事。昨兒春芽那丫頭的事你們都瞧見了,心裡頭都怎麼想的?不妨說給本夫人聽聽?」

    常媽媽一愣,本是尋思要問她的事。怎麼拐了春芽那丫頭的身上?

    周圍的婆子丫鬟們不免面面相觀,可五夫人問了,誰能不上前巴結著說話?

    「那丫頭都是自找的。五夫人仁慈,沒直接將其打死。而是送了大夫人那裡,依著老奴說,這樣的騷蹄子壓根兒就不該往咱們院子裡進!」

    「那是,說是讓其伺候五夫人的,卻巴巴的跑去伺候五爺,著實可恨,奴婢都沒臉說!」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活該!」

    一人話起,周圍的人不免跟著罵開,林夕落看著那夏蘭,畢竟是跟春芽一起被送至此處的,她都快被罵的哭出來。

    林夕落看向常媽媽,「常媽媽,您怎麼看?」

    常媽媽雖也有意斥罵兩句,可見林夕落的目光明擺著是在以這件事來拿捏她,斟酌片刻,開口道:

    「老奴的話恐怕不中聽。若提通房丫鬟,各府的爺多少都有一兩個,五爺不喜,這不是春芽的錯兒。但她的確是越了規矩,本應在側間候著,夫人憐惜她,派了個婆子去護著,她卻把自個兒當成了主子,行為逾越,穿著也越規矩,二十個板子大夫人也是罰的少了,若依著侯夫人定的規矩,一家子都應該攆出侯府。」

    林夕落當即拍手稱讚:「好,常媽媽說的真是好!」

    「老奴也是直言直語,望五夫人莫怪。」常媽媽即刻行了禮,林夕落笑道:

    「怎麼會怪你?你說的這件事,就是合我的心,昨兒對你也格外有氣,但你今兒這話,倒是讓我有些動搖了,不知是否再依著昨兒之意,重選一位管事媽媽了。」

    林夕落這話說完,不免看向下方眾人,雖有驚詫之人,但多數人臉上只有少許「果真如此」的表情,顯然,昨晚常媽媽得了消息,已是與眾人通過口風,只等著今兒在背後為她多說幾句話了。

    常媽媽聽了這一句,即刻把昨兒已想好的話都說出口,「五夫人心慈,老奴一時糊塗,連這等事都未能管好,實在是老奴的罪過。」

    「這事兒倒是讓我為難了……」林夕落看著眾人,「你們都有何想法?不妨也說兩句?」

    林夕落話語一出,立即有人上前道:

    「五夫人,常媽媽為人良善,從不剋扣奴婢們的月例銀子,您不妨再賞她一次機會?」

    這話說出,便接連有人點頭附和,一時間眾人低聲議論,只鮮少幾個不點頭、不吭聲的……

    「誰推舉常媽媽繼續任管事媽媽,站出來讓本夫人瞧瞧?」林夕落側頭看向眾人,孰料卻無人敢真的站出來。

    雖說是幫襯著常媽媽說話,可這會兒五夫人讓站出來?不會出什麼額外的事吧?

    眾人左探右看,誰都不肯先邁這條腿,常媽媽心急,連連瞪向一旁的婆子,婆子有後縮之意,就是不往她那方看。

    林夕落心裡覺得好笑,餘光也給秋翠使了眼色,秋翠上前叉腰斥罵:

    「剛剛都稱讚常媽媽仁慈,怎麼這會兒都不敢站出來?光耍嘴皮子不肯真的做事,都想賣幾分好,誰都不得罪,做什麼美夢呢?剛剛說話的,夫人可都是看在眼中的,這會兒又往後縮,剛剛可是騙夫人的?讓我逮到,定不饒她!」

    秋翠這般一嚷嚷,便有那婆子開始在臉上擠著笑,急忙站出來道:

    「老奴剛剛是走神兒了,五夫人莫怪罪,常媽媽可幫襯過老奴家不少事,老奴樂意站出來求五夫人饒常媽媽一次。」

    「奴婢也是……」

    陸陸續續的站出,嘴上都隨意找了個理由,常媽媽這會兒心裡頭也在納悶,沒人撐她豈不是更好拿捏?這五夫人身邊的丫鬟反而開口說話,替她承事,這到底是想把她怎麼辦?

    不容常媽媽多想,陸陸續續便有人站出來,零星的剩幾個,一直都不動。

    林夕落看向未站出的那幾人,開口問:「怎麼不替常媽媽站出來撐個臉面?不怕她報復?」

    常媽媽臉上抽搐,幾人中最小的那個開口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該說什麼。」

    「都依五夫人之意定奪。」

    幾人附和兩句,又是悶頭不語,林夕落看著常媽媽,「為您撐這腰板的人還果真不少,我若是把您這管事的差事給換了,是不是她們就都不做了?」

    「怎麼會,老奴的確有過錯,她們這乃是求情。」常媽媽即刻又給林夕落鞠躬賠罪。

    「把站出來的人名字都給我挨個的記上。」林夕落吩咐著秋紅,秋紅即刻應下便開始動了手,眾人驚愕瞪眼,記她們的名字?這……這是要做甚?

    常媽媽也有些慌亂,林夕落道:

    「您想繼續任這管事媽媽,我倒也無意見,不過有件事您得辦了,不知您能不能答應?」

    常媽媽低頭道:「五夫人吩咐,老奴定當盡心盡力。」

    「剛剛你也說我心慈,春芽一家子都應該攆出府,那索性我便心再慈一點兒,你去把她那一家人都帶過來,讓我瞧一瞧。」林夕落話語落下,常媽媽嘴唇哆嗦:

    「春芽的家人都是管園子和做雜活的,咱們『鬱林閣』恐怕用不得她們。」

    「我說用得就用得,怎麼著?你不去嗎?」林夕落冷了臉子看著她,常媽媽又有說辭,可見她這副模樣,卻又不敢開口,猶豫幾下,終於點頭應下,「老奴這就去。」

    「先等一等,去把近期的帳給我拿來,隨後你再去。」林夕落撂下話,常媽媽只得親自拿了鑰匙取出賬目,隨即便帶著兩個小丫鬟去尋春芽的家人。

    可剛一轉身邁出腳,就聽林夕落言道:

    「冬荷,給我查一查,剛剛幫常媽媽出來說話的,這賬目上是不是有她們的名字……」

    常媽媽被這一句嚇的一下子崴了腳,仍舊一瘸一瘸的連忙朝外趕去。

    被冬荷念到名字的人,無一不快嚇的心從嗓子眼兒蹦出來!

    這些人哪個能是乾淨的?否則也不會常媽媽昨日讓她們站出來撐腰,今兒不得不從?俱都是跟從常媽媽手底下貪過小銀子、被其拿捏過把柄的人。

    如今被五夫人這麼一查,誰的臉上都是一層灰!

    冬荷在一旁念著,聲音不大,語速不快,這慢條斯理的,反倒是更讓眾人心裡頭顫抖不停。

    秋紅在一旁對著帳,秋翠氣昂的在一旁瞪著眾人冷笑。

    林夕落閉著眼睛休憩,她要等的是常媽媽,這個婆子她若不從裡到外的收拾了,侯夫人放置此地的這顆釘子早晚要刺痛她!

    許久,常媽媽都未歸,林夕落也不急,她不是去尋春芽的家裡人,恐怕是先去與侯夫人回稟這件事,侯夫人如今一顆心都放置在大爺的重傷之上,哪裡有閒心搭理她?

    林夕落昨兒故意說話讓常媽媽聽見,不過是想看一看這院子裡有多少跟她一根繩子的奴才,沒想拿春芽家人說事,今早得魏青石出事的消息,她忽然才將這兩件事攥了一起。

    這院子裡有賊心的人,她是一個都不能放過!

    等至許久,都不見常媽媽歸來,未過多大一會兒,卻是花媽媽來了這院子,「五夫人。」

    「您怎麼來了?」林夕落臉上擠了笑,花媽媽即刻道:

    「常媽媽被侯夫人給留下了,丟了臉,也不敢再送回您這兒來,不妨再給您這方換一位管事的媽媽?可好?」

    林夕落冷笑:「不成,她可還沒辦利索事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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