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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門 文 / 琴律

    林夕落一直盯著魏仲恆,不但這孩子心裡頭有些奇怪,連帶著一旁的婆子也都納罕好奇。

    五夫人到底是在看什麼?

    看少爺寫字?可她盯的不是紙張;看少爺本人?可她盯的也不是這張臉?

    魏仲恆行了幾筆字,就看林夕落在盯著他瞧,納罕之餘忍不住問道:

    「五嬸娘,您在看什麼?」

    「嗯,啊?」林夕落豁然發覺自個兒太入心了,不免道:

    「嬸娘在看你那塊小木牌。」

    林夕落直接指向那木牌,「如若你這篇字行的好,嬸娘便用一更好的玉牌與你交換,你覺得可好?」

    魏仲恆皺了眉,帶幾分不捨:「這是父親送給我的。」

    「那你可知,大爺贈你這木牌所為何意?其上為何只有你的名字,而無分毫雕飾的圖案?」

    林夕落指著那木牌,魏仲恆不免摘下,仔細的看了看,林夕落直接搶過手中,仔細的摩挲著,面上好似在問魏仲恆,心裡卻在竊喜:這木紋的確與那章印上一模一樣……

    魏仲恆琢磨半晌,不免搖頭,「侄兒不知。」

    林夕落沉口氣,隨即大道理講述開來:

    「人由母親生下便好似一張白紙,也如這木牌,毫無字跡、只是平滑的一個表面。大爺賜了你名字,卻無法為你的將來雕出花紋,你一歲一歲的成長,能有何成就都要靠你的努力去爭取,就好似繪一幅畫,如何去繪,都由你自己來下筆,之所以這木牌上沒有分毫的圖案,那是大爺期望你有一日能自己想通,繪製這人生的雕圖。」

    林夕落說完看著他,繼續道:

    「如今你已九歲,難道還願這木牌上只有你的名字,而沒有分毫你能引以為傲的成績?」

    大道理一出。魏仲恆的眼睛裡不由得散發出閃亮光芒,林夕落都覺得她對這位還未謀面的大老爺實在描繪的太偉大了……

    「嬸娘。我已經讀過論語,可以繪什麼圖案?」魏仲恆提問,林夕落哪裡知道,她的心思全都落在那木牌上,不由反問道:

    「你覺得應該是什麼?」

    「應是初春的幼筍。你覺得對嗎?」魏仲恆看著那木牌,「可是我不會在這上刻圖案。」

    林夕落立即興致起來,「嬸娘會!」

    說罷,她立即將冬荷叫了進來。「讓人回院子裡找秋翠,拿一塊上好的黃花梨木來,還有雕刀也帶著。就說我要為仲恆少爺刻木牌。」

    冬荷應下便去吩咐,而魏仲恆此時也覺拒絕的話,是不是太辜負五嬸娘的好心?只得感謝道:

    「謝五嬸娘提點體恤,侄兒一定好好讀書,不辜負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這人名說了一長串。待他覺得好似都說全了,才道:「也不辜負五嬸娘的期望!」

    「乖,繼續行字吧。」林夕落直接把他的木牌拿走,到一旁把玩。

    魏仲恆看了半晌,總覺得這五嬸娘太過奇怪。可畢竟年幼,他也未深思。只得繼續提筆行字。

    未過多大一會兒,「鬱林閣」的丫鬟則來此送雕刀和黃花梨木,林夕落接過後,便坐了一旁用棉布好生盤養木料,隨即用雕針劃下形,隨即雕刻開來。

    魏仲恆此時也無心行字,坐在一旁看著林夕落雕木牌,幾刀下去,便有一初筍模樣在木料底部映現,栩栩如生。

    終歸魏仲恆是個九歲孩童,對這物件歡喜之外,對雕藝也格外好奇,可又不敢開口問,怕打擾了林夕落,她的刀劃錯了,豈不是這木牌就廢掉了?

    未過多久,這木牌雕好,魏仲恆自個兒拿去用棉布好生擦拭,隨即著孔,穿上絡子繩線,掛在脖頸之上,怎麼看都喜的合不攏嘴。

    「謝謝五嬸娘。」魏仲恆謝過後,不免將目光看向了林夕落拿著之前的那塊木牌,「這個……」

    「這個嬸娘拿回去仔細思忖下,看是否可在大爺送你的木料上刻下個圖案,隨後再給你。」林夕落自個兒說著便放入囊包之中,魏仲恆也不會再張口要。

    這一番折騰,已經近午時時分,林夕落帶著魏仲恆去前堂隨同侯夫人用過飯,下晌二人則又回側房習字。

    一天順順當當的過去,魏仲恆離開時,還特意給林夕落行了禮,林夕落笑著送她離開,便去正堂給侯夫人拜了禮,沒說兩句話就被侯夫人打發走。

    在側房陪著的婆子被孫氏叫來,侯夫人問道:

    「這一天,那邊都作何事了?」

    婆子立即道:「老奴一直守著,五夫人與少爺相處的倒是不錯,只讓少爺寫先生留的大字,並未再額外留課業。」

    「我瞧見她好似派人回『鬱林閣』取何物件?」孫氏忍不住追問,婆子點頭,即刻回道:

    「是少爺帶了個小木牌,五夫人還給他講了一通道理,隨後又親手雕了一個送給少爺,黃花梨木的,甚是好看。」

    孫氏心裡頭一緊,「木牌?什麼木牌?」

    「少爺說是大爺送的,其上只有他的名字。」婆子猶猶豫豫,不妨又開了口:

    「老奴覺得五夫人很奇怪,她起初一直都在看少爺的那塊小木牌,不過老奴厚顏湊去看過,不是什麼太貴重的物件。」

    侯夫人冷哼,「拿個『匠女』的身份做這事兒收買人心?庶出的就是能湊了一堆。」

    孫氏心裡頭打鼓,見那婆子也沒什麼回的了,便賞了銅錢讓她先下去。

    「母親,興許她也是喜歡仲恆,仲恆乖巧聽話……」孫氏話未等說完,就被侯夫人瞪的開不了口,猛斥道:

    「你這話說給我聽?別以為來此領著他給我磕頭,你便多慈心大度,他一九歲的孩子才讀完論語,整日裡除了書本就是吃飯,你當我是瞎子?」

    孫氏連忙低頭,不敢多說,侯夫人厭惡的將她攆走:

    「先這麼著吧,明兒再說,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

    林夕落回了「鬱林閣」,便急切的將外人都攆走,身邊只留了冬荷與秋翠,關上門,林夕落從櫃子中將那本奏折拿出,果真沒有看錯,這木料的紋路與這章印格外相似!

    「冬荷在這裡,秋翠你去門口,誰來我都不見,一定要攔住。」

    林夕落吩咐著,秋翠立即應下出門,冬荷在門內上了鎖,林夕落便坐下身來,精心的比對著章印開始雕這小木牌。

    磨掉了仲恆的名字,林夕落一刀一刀的落下。

    這陣子只是偶爾微雕些字,為魏青巖傳信,但這般仿照雕章她略有生疏,而且這木料就一塊,還要依照紋理來動手,她格外的謹慎細心。

    時間過的很快,日落月升,星耀蒼穹,冬荷連忙為林夕落點了火亮的瑩燭,放置跟前,生怕她累壞眼睛。

    不知為何,門口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冬荷即刻去了門口,就聽秋翠在說道:

    「五夫人今兒累了,正在休息,不允許任何打擾,今兒是不會見她們的,讓她們走吧。」

    陌生的婆子聲:

    「這位姑娘,終歸是已經到了侯府門口,還是通稟五夫人一聲,老奴也能回上話不是?」

    「五夫人便是這麼交待的,還是走吧,若真有心,明兒再來也不遲。」秋翠依舊不理,那婆子不免道:

    「這可是侯夫人的吩咐……」

    秋翠有些遲疑,心中開始打鼓,侯夫人的吩咐她到底要不要阻攔回去?如若仍然硬搪塞回去,這可是冷了侯夫人的臉面,會不會出差錯?可五夫人在做什麼她雖不知,可這副模樣也知不是能讓人知曉瞧見的……

    「那你稍等片刻,我與五夫人的丫鬟通稟一聲。」秋翠這般說,那婆子不免往屋內看,「五夫人這是忙什麼?屋內瑩亮,應是沒睡著吧?」

    「用得著你管!」秋翠斥了一句,不免在門口悄聲叫著冬荷,冬荷早已聽見聲音,已是卸掉了鎖。

    秋翠進了屋,換成冬荷在門口守著,這婆子一見換了人,不免上前打量。

    冬荷的性格雖非秋翠那般乾脆,可她臉上毫無表情,倒是讓這婆子不知該說何才好。

    「夫人。」秋翠悄聲探問,林夕落停了手,可她依舊帶有幾分不滿,「何事?」

    秋翠連忙回:

    「那位通政使梁夫人帶著她的女兒來了,如今正在門口等著,奴婢說您歇了,可回話的婆子說,是侯夫人讓您見,奴婢便拿不準了!」

    林夕落凝眉,這梁長林昨兒被魏青巖給拿捏住,今兒他的夫人和孩子便來尋侯夫人,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拿侯夫人來壓制她?她為何要聽?

    「去回,就說我不舒服,請侯夫人與大夫人替為擔待一二。」林夕落這般說辭,秋翠略有遲疑,林夕落看她,「怎麼還不去?」

    秋翠即刻往外走,到門口與那婆子說了林夕落之意。

    婆子沒想到搬出侯夫人來,五夫人都不懼……匆匆離去回稟,秋翠才感慨的念叨著:「我真是糊塗了!」

    「只聽夫人的吩咐做事便好,否則咱們也沒了用處?」冬荷說完,則繼續讓她守在門口,她則回了屋內鎖好,繼續為林夕落守著。

    ***

    那婆子孤零零的一人前來回稟,侯夫人即刻臉色便冷下來,「她若不來,我就親自去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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