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隱約傳來清脆的錘子敲磚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試探牆壁裡面是不是空的。
接著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可怕的撞擊,好像地板都在跟著顫動。
大概也就過了十幾分鐘,牆壁上一陣塵土飛揚,被人鑿了一個大窟窿,刺眼的燈光如利劍般穿透了沉重的黑暗。
「少奶奶……」塵土喧囂中,從那個洞裡探出老黃捂著口鼻的腦袋,他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抓著我的脖領,把我拖到走廊上。
而第二個進來的就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包公社長,他緊接著把昏迷的雙魁抱了出去。
我有氣無力的倒在走廊的地板上,望著那豪華的頂燈大口喘氣,就好像劫後餘生一樣。
「少奶奶,你怎麼能鑽到牆裡去啊!」老黃好像要為我出大殯,哭喪著醜臉,「可急死哥們了,昨晚明明看到你和雙魁的,可是一轉頭你們就不見了……」
「不是……,有一道門嗎?」我費力的抬起頭,往那個被鑿穿的牆壁看去,卻發現,雪白的牆壁上根本就沒有門。
就連我和雙魁待了一夜的暗室,也根本就沒有拖把和廢棄的水籠頭,以及那可怕的拖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原來那個遊蕩的鬼魂等待的,不過是這解脫的一天嗎?
後來我被送到醫院去縫了幾針,而從把我們救出來的工人口中得知,這個大廈剛剛蓋好的時候,有個清潔工不小心被困在了那個小小的房間裡。
等到被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但是那個房間的牆壁上,被他寫滿了可怕的血字。
估計是被囚禁在黑暗中等死,恐慌至極才做出的舉動。
而自從那之後,這個房間就再也不能用了,在沒有人的夜晚,經常聽到有人趿拉著拖鞋在走廊上走路的聲音。
就好像,他還活著一樣!
於是大廈的業主只好找人把牆重漆了一遍,並堵上了那扇門,但是事情卻根本沒有得到解決!
可是這個時候,我卻兩手纏滿繃帶,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還好羅小宗慇勤的照顧我,只是時不時的依舊會用抹布為我擦擦臉。
「老黃!我們的酬勞呢?」雖然手上纏滿了紗布,可是並不影響我要錢的動作,攤開手掌伸在老黃眼皮低下。
「少奶奶!」老黃哭喪著臉,「那天我們把牆鑿了個洞,扣除鑿洞和補洞的錢,已經差不多用去三分之一了……」
「那應該還有一萬多啊!」一種不祥的感覺開始在我的心中湧起。
果然就聽老黃繼續說,「你們那個社長他爸,聽說我們的荒唐事,居然拒絕付錢!」
啥?果然無奸不商,早知道應該和他簽合同才對!
「不過那個包公還算不錯,答應以後用自己的零花錢分期付款把錢給我們!」老黃說著從兜裡掏了一百多元給我,「這是你的,五百塊的三分之一!」
我拿著那一百多元錢,氣得渾身發顫,「為什麼是三分之一……」
「還有我和羅小宗啊!」老黃指了指一臉呆像的羅小宗,「我們也幫了你的忙,要不是哥們我,你能從那面牆裡爬出來嗎?」
「小宗,你那麼有錢!把錢給我!!」我聽完了立刻就朝羅小宗撲過去,要去他兜裡掏錢。
可是羅小宗的身上顯然流著商人的血液,雙手捂著衣兜,死活都不把錢給我,並且還不停念叨著,「這是我的勞動所得!法律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嗯?他怎麼不傻啦?連《勞動法》都知道!
轉了一圈,最傻的那個,
居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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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雙魁,因為那天在暗室裡發生的事情,我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她好像確實說過喜歡我,我好像也確實在那生死的瞬間,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可是還沒等我的傷口上的痂脫落,我就看到雙魁神采飛揚的和包公牽著手在壓馬路。
嚇得我的下巴差點砸到柏油路面上。
「陳子綃啊!」雙魁被我撞見,不好意思的說,「你有沒有好一點,後來都沒有時間去看你!」
「你、你們這是……」我腦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的問她。
雙魁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包公,「那天我被困在那個小黑屋裡,是他把我救出來的,如果沒有他的話,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會怎麼樣!」
包公也立刻回應她一個肉麻的傻笑。
天啊!有沒有搞措,我自己挨了這麼多刀,流了那麼多的血,才破解了那個可怕的怨咒,她居然只記得最後關頭抱她出來的包公?
看來所謂的英雄,不在於做了多少事,而是在於登場的時機!
我立刻覺得自己像是男版的人魚公主曾翑衒V唹仄PΨ縞T謝ld菽?
「喂!」我依舊不依不饒的挽救,「你不記得那天你說過的筆仙的事了嗎?」
雙魁狡黠的朝我一笑,「當然記得啦!」
她接著拉過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中央寫了一個「鄭」字!
「你看,那個筆仙給我的提示,不就是這個『鄭』字的右半邊嗎?」(友情提示:包公的大名叫鄭揚!)
天啊!這樣也行,難道筆仙寫字是反著寫的?
但是我卻沒有再說話,默默的注視著雙魁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馬路盡頭。
在那可怕的暗室中,她已經向我敞開了心扉的一角,既便她曾經喜歡過我又怎樣呢?
我這樣奇怪的人,確實無法給她帶來幸福。
也許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暗室。
裡面藏著我們小小的秘密,
和無法言說的,
幸福與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