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三日,肖蘭他們學校就開始放寒假了,一直放到二月二十五日才上班,三月一日,正式開學。不管怎麼樣,肖蘭的一頓唇槍舌劍,批得陳忠孝體無完膚,理屈詞窮,無言以對,不得不同意前去牡丹江參加李霜的婚禮。
肖蘭決定在十六日去牡丹江,肖蘭略微做了一下準備,求姜二哥的大兒子來看家,又去學校把一天的值日辭退了。十六日,肖蘭和陳忠孝動身去牡丹江。陳忠孝雖然答應去,但他是不得已,心裡很不高興,面無喜色,陰沉著臉。肖蘭也是沒有辦法,不叫他去,不好看,叫他去,他還像死人一樣沒有活氣。一路上,他們沒有說幾句話。
第二天,到了牡丹江,陳志強和他的表姐表哥幾人去車站接的肖蘭和陳忠孝,陳忠孝還是不太高興。他們到了肖香家,家裡一大家子人,肖霞一家,肖華一家都在這裡。大家都很高興,陳忠孝不太高興,他簡單地應酬著。肖香他們多多少少也有點兒覺察,但沒有說出來,還是熱情周到,問長問短。
陳忠孝表現不好,成天陰沉個臉,好像誰欠他錢似的,肖蘭很是反感,但沒有機會,也沒有地方和他說什麼,肖蘭也擔心陳忠孝的脾氣,他的火爆酸性的個性,肖蘭不是沒有領教過。其實,一個人的脾氣,不是決定的因素,關鍵是他的心裡,就是思想意識和愛憎感情,支配統治著他的脾氣個性。
陳忠孝的脾氣,是不好,但是,他在他家人面前,怎麼就不發脾氣,而且還像個綿羊似的馴順溫和?而在肖蘭孩子以及肖蘭的家人面前,他就酸急六臭、蠻橫粗野?這不就是,他對他家人,感情深厚,他愛他們,他怕他們,他敬他們,不敢惹他們,極力地維護他們,甚至為他們犧牲一切。陳忠孝對肖蘭他們,他不愛,他欺負他們,他冷酷地對待他們。這一切,肖蘭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陳忠孝他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得不來,來了就像有多大的功勞似的,就好像誰都得恭敬他,他不和任何人接近,親熱,就連自己的兒子,他都是這樣。他成天地坐在屋裡,整日也不說幾句話。既然你來參加人家的婚禮,這婚禮,可是一個家庭的大事,也是結婚者一輩子的大事,你作為親屬來講,就應該問問,關心關心,幫助忙活忙活,可是,這些,陳忠孝都不做。
除了這樣之外,陳忠孝總張羅打麻將,他不管肖香家裡有什麼事,他也不管誰有沒有功夫,就是積極地張羅打麻將。肖蘭的姐夫、妹夫、哥哥、兄弟媳婦也都愛玩麻將,但他們都不是像陳忠孝那樣心懷叵測,他們有時有晌。
陳忠孝這麼積極地張羅打麻將,他們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和陳忠孝湊在一起玩。他們一玩麻將,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候,就耽誤了正事。
但是,肖香他們都是大度之人,對陳忠孝這樣的行為,沒有表示什麼不滿,他們什麼也不說,想辦法自己解決問題。陳忠孝不僅如此,吃飯還盡挑毛病,要吃這個,要吃那個,不對口了,就酸酸唧唧的。陳忠孝要是和肖蘭說起話來,那是蠻橫粗野,沒有一點兒好臉色,肖蘭都是盡量地忍著,縮小矛盾,別弄出什麼事情來。
陳忠孝呢,乾脆不諒解肖蘭,他還得寸進尺,他看出來了,肖蘭在自己家人面前,怕陳忠孝耍脾氣丟面子,盡量不給家人帶來煩惱,他陳忠孝就是越加大力度,偏偏給肖蘭丟面子,給肖蘭的家人增加不快,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有時候,陳忠孝大喊大叫,罵罵吱吱,說些過分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給肖蘭難堪。
陳忠孝好歹也是個男子漢,可在肖蘭家人面前,卻是這樣的卑劣粗野,不講情義,不通情達理,不分個裡表,他都不要個臉。其實,怎麼做對,怎麼做好,怎麼做說得過去,他心裡明明白白的,他就是要這樣做。這還不如那半唬不糙的,四六不懂的二百五,那是他們天生的缺陷,人類的渣滓,不可強求的。
而陳忠孝,是故意地往壞了做,殘酷地對待對他真心實意好的人,太狼了,太無人性了!肖蘭原來是忍耐,盡量地不使事態擴大化。幾天來,陳忠孝的表現,也太說不過去了,一點兒也不能給人以平和,別說是給人以快樂。肖蘭明白陳忠孝的險惡用心,她覺得忍無可忍,實在是不像樣子。肖蘭的心裡滿腔怒氣,她決定教訓一番陳忠孝。
這天,肖蘭叫陳忠孝和她上街去,陳忠孝想不去,肖蘭非讓他去不可。
陳忠孝不得不跟著肖蘭出去。肖蘭對姐姐他們就說和陳忠孝上街裡買點兒東西。肖蘭和陳忠孝從肖香家裡出去,走不多遠,肖蘭就停下腳步。陳忠孝見肖蘭不往前走了,他就只好站住。
肖蘭看著陳忠孝,滿臉冰霜,她說:「陳忠孝,你不覺得你來這幾天表現得太不好了嗎?」陳忠孝也氣沖沖地說:「你挑什麼刺兒,我咋地了?」肖蘭見陳忠孝抵賴,她更加氣憤說:「你別不認賬,他成天拉長臉,給誰看?你來參加婚禮,為什麼不問不聞,什麼也不幹,什麼事也不關心,不是橫,就是張羅打麻將,你像話嗎?」
陳忠孝哼地一聲,說:「我就是不想來嘛,不是你非叫我來的嗎?我還能怎麼地?」肖蘭見陳忠孝不說人話,斥責道:「你的孩子,人家給關照,人家孩子結婚,你來了,就這惡劣的表現,你太沒人味了,太不講究了,太不夠意思了,你真不要個臉,故意往壞了做,你沒安好心,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了?」
肖蘭見陳忠孝不說話,她知道,陳忠孝是明白自己做的不好也不對,但是,他就是要這樣做,肖蘭就揭露地說:「告訴你,陳忠孝,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對我讓你來,或者說,我來參加婚禮,你是一百個不同意,你捨不得錢呀,這不是你家人的婚禮,要是你家人的婚禮,你根本不能這樣,就是我家人的婚禮,你才這麼壞的態度呢,我說的是理,是情,你駁不了,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才不得不同意我來,你自己才不得不來。」
肖蘭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她轉頭去看看街上的人們,那人們卻不像自己,在教訓一個非人的東西,誰也不像自己這麼倒霉有個混賬王八蛋的男人,她心裡真是很失意,她轉過頭來,說:「你來了,你就故意地往壞了做,你要給我們家人製造煩惱和不快,你故意地拉長個驢臉,你故意和我說話窮橫,你故意要人陪你玩麻將,你要攪亂李霜的婚禮,你才解恨,你才高興。」
陳忠孝聽了肖蘭這些話,那一句不是他的心底裡的骯髒想法,那一句不是說到他的卑鄙用心?這肖蘭不是糊塗蟲,她看透了自己的行為和叵測居心,她這幾天是強忍著,現在,她絕不想讓自己再胡鬧混攪了下去,她是不想再讓她的家人受到傷害。
陳忠孝不說話,他還說什麼呢?自己怎麼回事,他還不清楚嗎?肖蘭又說:「告訴你,你不要太過分了,你能呆下去,你就好好表現,過問過問人家婚事,幫助幹點兒活,不然的話,你趁早給我滾回去!」陳忠孝瞪圓了小眼睛,看看肖蘭想說什麼,肖蘭擺手止住了他。
肖蘭又說:「我也豁出來了,與其你這麼呆在這裡,還不如你滾回去,你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這麼齷齪,這麼卑鄙,這麼下作,真是讓人看不起。你可想好了,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沒有你,人家照樣結婚,而且還會圓圓滿滿,快快樂樂!」說完,肖蘭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陳忠孝站在原地,沒有動。他明白,肖蘭是下了逐客令,也就是最後的通牒,他再這樣下去,肖蘭決不答應了。陳忠孝他似乎也想了,自己也做的太過分了。那肖家人不是看不出來,人家是不和他一般見識,是寬宏大度地對待他。那肖蘭也不是不明白,只是為了家人,忍耐著,現在,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才把自己弄到街裡,譴責自己,讓自己放明白點兒。陳忠孝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一個男人這樣混攪,也可笑了,叫自己的老婆瞧不起。老婆像損小雞似的教訓自己,毫不遷就,他覺得自己真是掉價了,給男子漢丟臉了。陳忠孝回到肖香家,改變了很多,問問婚事,也幫助幹活了。
陳忠孝看出來了兒子和姨舅他們處得不錯,心裡很是嫉妒和不滿。他看見兒子倒垃圾桶時,眼睛不懷好意地瞅個沒完:「他媽的,還給幹活!」後來,肖蘭看見陳忠孝把兒子拉到一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在後幾天裡肖蘭就發現兒子不像以前了,和姨舅們似乎不如以前近乎了,幹活也不那麼主動了。
肖蘭問兒子是怎麼回事,志強還不說。肖蘭未免擔心起來,志強怎麼不分好壞,聽信讒言?這將來不是會出現問題嗎?後來的事實證明肖蘭的擔心不是多餘的,肖蘭的心裡該是多麼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