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四日,肖蘭收到了陳志強的來信。信裡說是他的二表姐、姐姐的女兒李霜將在本月三十日結婚,讓肖蘭和陳忠孝前去參加婚禮。肖蘭把兒子的信拿給陳忠孝看,陳忠孝看完信後,臉上是陰雲密佈,氣沖沖地說:「不去,得花多少錢哪?」肖蘭見他那個缺德的樣子,不由得氣沖丹田:「人家結婚是大事兒,你怕花錢行嗎?」
二外甥女要結婚,陳忠孝的這種態度,肖蘭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這是肖蘭早就預料到了的情況。回憶一下,凡是肖蘭娘家人的一切事情,無論大小,陳忠孝那都是極端不好的態度,吝嗇。冷酷、蠻橫,霸道,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肖蘭早就想到了。
肖蘭每逢這種事情,都是和陳忠孝商量來商量去的,總是惹得一肚子氣,才能解決,有的時候,甚至達不到目的。所以,肖蘭都不願意和他商量了,但還不能不商量。陳忠孝就是這樣的對待肖蘭的家事和家人。反過來,對他家的事和人,都非常地好,要什麼,陳忠孝就給什麼,要他怎麼辦,陳忠孝就怎麼給辦。
陳忠孝又說:「什麼屁大事兒?大事也不去,沒錢!」肖蘭先是耐著性子平心靜氣地說:「大外甥女結婚時咱們都去了,二外甥女結婚咱們不去,那能對嗎?都應該一視同仁啊,咱們怎麼能因為怕花錢就不去了呢?那多不好啊。」陳忠孝又氣呼呼地說:「咋地?有幾個就都得去呀,你姐家四個孩子呢,哪個結婚都得去嗎?」
肖蘭說:「結婚是大事兒,都是得去參加,都是孩子,我們得同樣對待。」
陳忠孝橫道:「哼,四個孩子結婚都得去,光路費就得花多少錢?哪個結婚不都得給點兒禮錢?那加起來就得花很多錢,我花不起呀。」肖蘭說:「我姐有四個孩子,你嫌花的多,那你姐有三個孩子,只不過比我姐姐少一個孩子,到時候你都去參加不?你都給錢不?」
陳忠孝說:「那我得去參加,我得都給錢。」肖蘭生氣地看了陳忠孝一眼說:「啊,你姐家的孩子結婚你都要參加,都要給錢,我姐家孩子結婚你為什麼就不想都參加,怕花錢,都是親屬,都是姐姐家,你為什麼不一樣對待?你欺負誰呢?」陳忠孝橫道:「我姐家離的近,你姐家離的遠,路費得比我姐家多花不少錢嘛。」
肖蘭說:「那不行,不能因為路費花得多就不一視同仁,那是客觀條件的差別,不能找這個借口就不去了。你還有大哥呢,他在大連,有兩個孩子,他們結婚你去不去?他們離的可比我姐遠多了,他們都出省了,遠在遼寧省咧。」陳忠孝說:「那——我得去,是我大哥家呀。」
肖蘭聽了不禁大怒:「陳忠孝,你欺人太甚,你家人結婚你都去,無論多遠,無論是幾個孩子,我家人結婚你就怕花錢不去,你的心術咋那麼不正?」
陳忠孝聽了,心裡覺得自己是不公平地對待,但是,他就是要這樣做,剃頭刀子,可一頭熱,一頭涼。對自己家人的事,是滿腔熱忱,對肖蘭家的事,可就冷若冰霜了。
陳忠孝沒有說話,肖蘭看在眼裡,氣在心頭。肖蘭氣憤地說:「你是有工資,我也是有工資,你的工資還沒有我的多呢,你這樣偏心眼辦事就是不行。我可告訴你,我決不能答應你。你好壞不分,是非顛倒。」陳忠孝說:「你胡說八道,這咋能扯到好壞不分,是非顛倒了呢?」
肖蘭不屑地看看陳忠孝說:「咱們先不論是誰的親屬家,就說說誰對咱們家好,誰對咱們家幫助大吧。」陳忠孝見肖蘭說這種話,沒有說話,他無法說出,他心裡明白得很,他就不想說這個話題,他家的都是陰暗面,亮堂的一點兒都沒有。肖蘭見他不說,就說:「哼,你說說你姐、你大哥他們誰對咱們好,誰對咱們有什麼幫助?你一件一件地擺,你說呀。」
陳忠孝無言以對,只好沉默不語。肖蘭冷笑一聲說:「你不說?你是說不出來嘛,你姐、你大哥對咱們沒有一件好事,也沒有一件事幫助過咱們。」
陳忠孝說不出來,還是不說話。肖蘭看了看陳忠孝,不由得輕蔑地哼了一聲,好小子,聽我給你擺!
肖蘭說:「「我說我姐姐。志強出生後,我姐離的遠,但是她給孩子郵來一包衣物,你姐、你大哥家什麼也沒表示,況且你姐生老二、老三、老四時我還給她買東西去看她。」肖蘭說的兩個姐姐的對比,陳忠孝明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相形見絀,不能相提並論。
肖蘭又說:「上你大哥家去,我都買東西,你大嫂他們什麼也沒給咱孩子買過。志強考大學時,你大哥恰好來了,他既不問又不表示,還挑吃挑喝,挑撥你和我打架。」肖蘭說的陳忠仁的劣跡,陳忠孝歷歷在目。
肖蘭又說:「「我姐在志強加重學習時就給郵來錢加強營養,在志強錄取哪個學校時,是我姐和我二外甥女幫忙,從哈爾濱跑到雙城,又從雙城跑回哈爾濱,志強的分數不多,他報的專業去不上,又是我姐姐找人辦理,志強才上了理想的專業,一切費用都是我姐承擔,最後達到了我們的心願。」
這個情況,陳忠孝不是不知道,他否認不了,只好默默地聽著。肖蘭理直氣壯地說下去:「志強上大學以後,都是我姐姐他們關照著,星期天上他們家去吃住,有了他們的照顧,你我不就是放心了嗎?我姐他們對咱們有幫助,你反而怕花錢不去參加人家孩子的婚禮。」肖蘭開始斥責了,陳忠孝無言以對。
肖蘭怒道:「你姐、你大哥他們對咱們沒有什麼好處,也沒有幫助過咱們,你反而不怕花錢,想要去參加他們孩子的婚禮,你不是好壞不分,是非顛倒嗎?」「你不但如此,你還是非常不夠意思,非常不講究,你陳老三不是對外很講究義氣嗎?可你對我家的人卻是不講究,不要個臉。」
肖蘭的一席話,說得義正詞嚴,陳忠孝無言以對,他只好蠻不講理:「你淨為你家人塗脂抹粉,你埋汰我家人。」肖蘭冷冰冰地說:「你說說看,我怎麼為我家人塗脂抹粉了?我又怎麼埋汰你家人了?我說的哪件不是事實?你說說,我說你姐、你大哥沒有有恩於咱們,我說的不是事實麼?」
「你認為有,你可以說嘛,我不是讓你一件一件地擺,你不是擺不出來嗎?我說我姐有恩於咱們,那說的不也是事實嗎?你認為哪件不是事實你可以反駁嘛,你怎麼不反駁呢?你不也是反駁不了嗎?」
陳忠孝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惱羞成怒:「不管你咋說,我就是不去,你也不許去。」肖蘭冷冷地一笑:「你管得了嗎?你還想像當年你不讓我看我媽結果我和我媽都沒見到最後一面,你還想做那個損嗎?你還想攔得住我嗎?你就別做夢了!」肖蘭越說越來氣,心裡很是厭惡陳忠孝,覺得他太不夠人字兩撇了,肖蘭心裡想,不但你管不了我去的問題,我還得逼迫你也得去。
肖蘭看看陳忠孝說:「我去是指定的了,你就別想讓我聽你的了。但是你也得去,你不去的話,你就不夠意思,你的孩子人家現在給你管著呢,哪有像你這樣的,自己的孩子讓人家給照看著,求著人家用著人家了。」
「人家孩子結婚是個終身大事,你不理不睬的,你說得過去嗎?你講究嗎?你人道嗎?你說得出嗎?你個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區區幾個小錢,你都不講究,你都不要個臉,我都看不起你,呸!」
「再說了,你大哥孩子結婚時你去不?你給錢不?還有你姐,她有三個孩子,他們結婚時你怎麼辦?現在我姐孩子結婚你不讓去,到那時你也休想去!」陳忠孝聽了肖蘭說的這些話後,半天沒有說話,肖蘭見他不說話,明白他已經動搖了,又說:「你可考慮好了,到時候別後悔,可沒有地方買後悔藥去呀。」
肖蘭一席話,陳忠孝都聽到了,他的心裡也在琢磨著,肖蘭說的,都是理,都是事實,都是已經存在和必將出現的事情,哪個也反駁不了,肖蘭的家人做的好,自己的家人做的不好,他心裡都有一本賬,自己對待兩家的態度截然不同,這裡面有著老大的不公平,肖蘭並沒有和自己大吵大鬧,都是忍讓和講理,而今天說的,也確實是不去說不過去,不說別的,自己的兒子,不是人家正在關照嗎?說不去,要不去,這根本就說不過去呀。而且,不久的將來,自己家兄弟姐妹的孩子們不也得結婚嗎,不是也得花錢參加嗎?
陳忠孝滿臉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那好,咱們就去。」肖蘭嘿嘿地冷笑道:「你可想好嘍,這可是你自己的決定啊。」陳忠孝看了肖蘭一眼說:「你少囉嗦。」在肖蘭的據理力爭和激刺下,陳忠孝不得不同意去參加二外甥女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