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肖蘭的脖子上長了個紛瘤感染了,只得手術。雖然打了麻藥,但是也是很疼了,大夫囑咐說:「回去少幹活兒,以免抻著,按時吃消炎止痛藥,過幾天就會好的。」肖蘭捂著傷口,蹙著眉說:「嗯。」
肖蘭回家休息沒有上班。兩天後是週日,肖蘭一家三口人都在家。中午,肖蘭只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志強關切地說:「媽,你怎麼吃一點兒就撂筷兒啦,飽了嗎?」肖蘭又捂著傷口說:「刀口疼,吃不下。」志強於關切地說:「媽,你吃點兒止痛藥。」肖蘭應了一聲:「啊。」
志強倒了水,給肖蘭拿過藥來,肖蘭就吃了藥。陳忠孝正在又吃又喝,
他表情冷漠地說:「屁大個傷口,就吃不下飯了,這麼嬌性。」肖蘭咬著牙說:「你沒有手術,哪有體會?」陳忠孝不以為然地說:「哼,我呀,決不會像你似的。」
志強有點兒不贊同地說:「爸,我媽也是真疼,你看她脖子都腫了。」陳忠孝不高興地說:「去,小犢子,哪都有你插嘴。」志強不高興,撅著嘴:「我說的是真話呀。」肖蘭說:「強,去睡一會兒,好好學習,明年該考大學了。」
志強進了自己的小屋上床睡去,肖蘭也躺在沙發上休息。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陳忠孝喝完了,有點兒醉意。陳忠孝走到沙發前用手拽肖蘭說:「起來,我喝完了,你刷碗去。」肖蘭疼得直咧嘴說:「我刀口疼,你刷吧。」陳忠孝就生氣:「咋地?你不刷,為啥?」
肖蘭咬著牙說:「我不刀口疼嗎?你吃完了,就順手刷了吧。」陳忠孝越發來氣:「啊——我吃完就得刷?你沒吃啊。老爺們刷啥碗?」肖蘭看他一眼說:「你不是最後吃完的嗎?你就刷嘛。」陳忠孝蠻橫地說:「不行,你得給我刷!」肖蘭的刀口還疼痛不止,她咧著嘴兒說:「哎喲,我刀口還疼呢,飯我都沒吃多少啊。」
陳忠孝蠻橫地說:「疼個屁,還能疼死你呀?」肖蘭哼哼嘰嘰地說:「真疼,真的。」陳忠孝狠狠地說:「不行,你今天非刷不可!」肖蘭也堅決地說:「不刷,我刷不了。」陳忠孝一把就把肖蘭拽起來:「不行,刷,刷!」肖蘭也來氣了:「不刷!」陳忠孝來拽肖蘭,肖蘭就來反抗,兩個人撕巴起來。
志強被驚醒了說:「你們幹什麼?爸,我媽有傷!」陳忠孝罵道:「去你媽的,小犢子,什麼大不了的傷?讓她刷!」志強急急地說:「我刷,我刷!」陳忠孝拉住志強說:「不行,今兒個非讓她刷不可,看看她能不能疼死,能不能刷!」肖蘭疼得直咧嘴說:「不刷,強兒刷還不行嗎?」
陳忠孝叫起來:「不行,就你刷!」
他一邊叫著一邊連推再拽肖蘭,非得讓肖蘭刷不可。肖蘭疼痛,沒有干:「今天我就是不刷!」志強拉住陳忠孝說:「爸,快鬆手,我刷,我媽有傷,她的刀口疼。」陳忠孝一腳踢開志強,罵道:「小犢子,滾開!」志強怕媽媽被打,就又衝過來拽陳忠孝,陳忠孝一揮手,就給志強一個大嘴巴,志強也不顧自己臉上的疼痛,還是來拽陳忠孝。
陳忠孝又抬頭還想打跑志強,陳忠孝就像瘋了似的,連罵帶吼,那樣子十分地嚇人,志強見爸爸如此就衝口說道:「爸,你太凶狠了,跟狼似的。」陳忠孝聽兒子這麼說他,更加生氣,他放開了肖蘭轉身就來抓志強。肖蘭見如此,怕兒子吃虧,不管怎麼地,這瘋狗是老子,志強能怎麼地他?
肖蘭不顧自己的傷口疼痛,上前就抱住陳忠孝的大腿,口裡說道:「牲口,你別拿孩子出氣,有能耐你衝我來!」這樣,陳忠孝想去抓志強,這邊肖蘭抱住他的腿,他動彈不得,他就說:「小犢子,你等著,看我收拾完你媽再和你算賬!」陳忠孝說完,回身就來打肖蘭,志強見自己攔不住爸爸,救不了媽媽,他就跑出去找人了。
鄰居們又來了。大家又是拽又是勸。王大哥說:「陳忠孝,你又耍啥?」
陳忠孝還是老毛病,一見來人,他就更加凶狠瘋狂,又跳又叫:「我他媽的叫她刷碗,她就不幹,讓我刷,我個大老爺們刷啥碗?要你老娘們是幹啥的?」志強又說:「爸,我刷還不行嗎?我媽刀口疼。」
志強走向外屋要刷碗,陳忠孝一下子竄到外屋,抓起碗來就摔:「小犢子,你個媽的,有你啥事兒?」陳忠孝又竄到裡屋到肖蘭面前:「你他媽的到底刷不刷?」肖蘭氣呼呼地說:「我刀口疼,不刷!」陳忠孝上去拽住肖蘭就打說:「好!看打你疼,還是刀口疼!」李大嫂急忙去拽陳忠孝說:「忠孝,你住手!」眾人上來拉不住,陳忠孝又是瘋了一般,不知他哪兒來的那麼大的勁兒,好幾個人都攔不住。
王大哥氣喘噓噓地說:「別打她,她有傷,別抻著刀口!」陳忠孝一聽王大哥說別抻著刀口,他愣了一下,然後,他就瞪起肖眼睛,滿臉猙獰,他還一咬牙,說:「今兒個豁出去了!」他上前一把就把肖蘭刀口上的紗布繃帶薅下來,用手狠狠地去捅肖蘭的刀口,血一下子就流出來了,疼得肖蘭大叫起來,眼淚也嘩嘩地淌出來,志強撲到肖蘭身上大哭起來,他還給肖蘭擦流出來的血。
陳忠孝卻大笑起來:「哈哈哈,讓你有刀口,我捅捅,咋樣?」眾人都很氣憤,女人們落了淚,不忍再看下去。「咋這麼狠啊?」「我的媽呀,看血都流出來了,多疼啊。」「看把肖蘭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太不像話了!」眾人上前強行拽住陳忠孝。
王大哥氣極了,揮手打了陳忠孝一個嘴巴說:「陳忠孝,你還是個人嗎?真是畜生!」王大哥的那對斜眼,更加歪斜了,他氣得還狠狠地拽陳忠孝,使勁地往外推陳忠孝,這回,王大哥力氣可是大多了,其他的人也上前圍住陳忠孝,連拉帶拽地把他弄出去了。
肖蘭終於連疼再氣得昏過去了。王大嫂和李大嫂把肖蘭扶到沙發上喊叫起來。志強哭喊著:「媽,媽,媽媽呀!」這時候,那陳忠孝不知道怎麼地,又蹦回來屋裡,他還想上前打肖蘭,鄰居們把他拽住。王叔也很生氣說:「老三,你也太狠了,你想幹啥?」這王叔是前院的,他看見王文光夫婦飛奔肖蘭家,他不知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跑了過來。陳忠孝狠狠地說:「幹啥?整死她!省得我家不滿意。」
王叔不高興了追問了一句說:「啥?你家不滿意?」陳忠孝卻很理直氣壯地說:「是啊,我家人一直不滿意她。我爸媽活著的時候就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家裡人總罵我完犢子管不了老婆。這些年來,我和她也整不到一起去,不如來個你死我活,痛快!也省得我回家受氣。」
王大嫂看了看陳忠孝說:「我說陳忠孝,咱們東西屋住著,誰家的事兒不清楚?肖蘭對你還咋地?她一家對你都十個頭的,你咋就這麼不開竅呢?」
陳忠孝不在乎地說:「對我有啥好的?」王大哥餘怒未消:「咋地?我看你是貪心不足蛇吞相,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是個白眼狼。」
陳忠孝不高興了說:「我咋不知足了?」王大嫂氣憤地說:「你對人家沒有良心,你前幾年得過傷寒,前年又調出公安局,不都是肖蘭伺候你、安慰你?這房子、這家當,不都是老肖家的?別的我就不說了,你好好想想吧。」
陳忠孝不以為然地說:「那她當老婆的應該。這房子是公家的,這家產有啥好的,都是些破爛兒。」王叔皺皺眉說:「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也有家,我們咋沒看給你啥?」李大嫂說:「是啊,她當老婆應該這樣,你當漢子的就應該又打又罵嗎?」王大哥很生氣地說:「你用手捅她的刀口,你也真能下得了手,你可真夠狠的了,你也太殘忍了吧?」
陳忠孝聽了王大哥的話後,卻不以為然,他冷笑著說:「對她這樣的老娘們,就是要狠,有啥下不去手的?我不就是用手捅捅她的刀口嘛,我又沒拿刀殺了她,有啥狠不狠的。都是你們拽我,不然的話,我就活劈了她,那才叫狠呢。」在屋裡的人,聽了陳忠孝的話,都氣得叫喊起來:「你陳忠孝也太不像話了,這話說得太沒人味了,好歹也是兩口子,咋能這樣?」「這是人話麼,陳忠孝,你太牲口霸道的了!」……
郝二姐歎氣說:「唉,這也太殘忍了,這咋不叫人傷心哪?」這郝二姐也是錢前院的,她去王文光家串門,聽了陳志強的求救之後,也急忙跑過來了。肖蘭這時已經被叫醒了,聽到「傷心」二字不由得哭起來:「傷心?這叫我傷透了心!陳忠孝,你太沒良心了,你沒有人性,這十多年了,我對你太好了,可你對我太狠了!對孩子也是太狠了!你在我們娘倆面前,就是一隻魔鬼,就是一隻白眼狼!」